“碰!
”墨景黎手一揮,桌上的擺設全部揮落了一地。
在帳子裡伺候的人卻誰也不敢上前去收拾,隻是畏畏縮縮的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墨修堯!
葉璃……朕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墨景黎的聲音冰冷陰鸷的仿佛從地獄中發出的一般。
沐陽侯從昏睡中醒來,眼前的景物讓他有一瞬間的晃神。
這裡明顯并不是他呆在楚軍大營中的監房。
而是一間陰沉的地牢。
不由的淡淡苦笑,皇上将他移到這裡來,是擔心還會有人來劫囚麼?
未免太過多心了一些,他将沐陽侯府的實力都交給沐揚帶走了,哪兒還有什麼人會來救他?
睡得太久了,渾身有些僵硬。
沐陽侯動了動身子坐起身來,卻在看到身邊不遠處的人的時候愣住了。
一瞬間,沐陽侯的臉色變得慘白,蒼老而微微下垂的唇角不停地抖動着,怔怔的望着不遠處的牢房外的那個“人”。
準确的說,那是一具屍體。
沐揚無神的雙眸大大的睜着,腹部大片的鮮血已經成了暗黑色。
還有脖子上那一道猙獰的上傷痕,一再的說明了他早已經失去了生命。
“揚兒!
”沐陽侯厲聲驚呼道,蒼老的身體以完全不符合他身體狀況的速度撲到了牢房邊上。
隻可惜,被牢房的鐵栅所阻,無論如何他也碰不到那個靜靜的躺在那裡的人。
沐陽侯頓時老淚縱橫,“揚兒……揚兒!
是誰……是誰殺了你?
!
”
空蕩蕩的牢房裡,隻有他凄厲的聲音在回響。
沐陽侯無力的跌倒在牢房邊上,呆呆的望着兒子的屍體。
片刻間,他的腦海裡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沐揚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他唯一的希望。
失去了沐揚,一瞬間仿佛這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沐陽侯府……完了……
他這一生汲汲于名利,隻希望沐陽侯府在自己的手中發揚光大。
但是如今,沐陽侯府卻毀在了自己的手中。
自己唯一的兒子也死在了面前,他真的錯了麼?
“揚兒……為什麼?
為什麼不将我這條老命拿去?
!
為什麼要殺我的兒子!
皇上!
皇上!
沐陽侯府忠心耿耿啊……”
“沐陽侯叫的皇上……是墨景祁還是墨景黎?
”一個略帶冷意的聲音從外面想起,原本禁閉的地牢大門嘎吱一聲從外面被推開。
一個身着黑衣的俊挺男子走了進來。
“秦風?
!
是你們殺了揚兒?
!
”沐陽侯大驚,他原本以為沐揚是被墨景黎擒下,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落入了定王府的手中。
也是……回想起自己醒來之前的突然昏迷,如果是墨景黎的話,完全沒有必要。
秦風并不否認,淡然道:“沐陽侯既然明白,想來也知道自己為何會落得如此地步吧?
”對于沐揚的死,秦風或許還有一些感慨,但是對于沐陽侯的下場,秦風卻沒有絲毫想法了。
墨家軍最重忠義,沐陽侯在墨景祁剛剛病倒還沒死之前就和墨景黎勾勾搭搭,當年沐陽侯害的王妃和小世子險些慘死的事情更是定王府上下的大恨。
或許站在沐陽侯的立場他是聽命行事。
但是站在定王府的立場,特别是在定王墨修堯看來,這卻是罪該萬死。
這或許無關對錯,強者有權利處置自己的仇人。
沐陽侯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看到定王府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一生小心翼翼,在外人眼中看來便是趨炎附勢之輩,有失為将者的骨氣。
所以,當年定王府沒落之後他便一心一意的投靠墨景祁,既不像南侯一樣不管政事,也不像華家一樣暗中偏幫定王府。
皇帝要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他是臣子不是麼?
身為臣子聽從君王的命令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即便……那是錯的。
但是他這一生做的罪錯的一件事情卻是當初帶兵圍困定王妃。
因為這件事,便斷送了沐陽侯府的後路。
所以他在看到墨景祁快不行了的時候,隻能立刻投靠墨景黎。
他不能像南侯和冷家一樣投靠定王府,也沒有勇氣像華國公一樣賭上華家滿門與大楚共存亡。
他想活着,權勢在握,讓沐陽侯府一代一代的流傳下去。
但是現在……這些年的掙紮和努力,終于還是白費了。
“定王府……定王府……為什麼?
!
我當年隻是聽命行事啊!
”沐陽侯怒吼道,他不甘心。
當年的事情,如果可以選擇,難道他會自不量力的跟定王府為敵麼?
或許……偶爾他曾經有過一絲絲的想法,如果定王府徹底覆滅,沐陽侯府是否能取而代之……但是,那也隻是一絲念頭而已。
秦風平靜的道:“出來的時候,王爺讓在下給沐侯帶一句話。
”
沐陽侯望着他,隻聽秦風道:“王爺說,本王經曆過的徹骨之痛,必然百倍報之。
當年王爺饒了沐揚一命,如今收回。
”
沐陽侯默然。
當年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最後墨修堯還是将沐揚放了會來,他曾經也有過一絲僥幸。
原來,墨修堯隻是覺得那樣給他的打擊還不夠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