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論大小。
經過那群小屁孩的大肆渲染,羅青羽不再是雞眼妹,而是人見人怕的撞鬼小巫婆,凡與她過于接近的孩子都要遭殃。
從那天起,她在整個小學時期都交不到朋友,一個人獨i獨往,格外清靜。
外人覺得她很可憐,又不敢靠近;但實際上,用一個字可以概括她的心情:爽。
這種不合群的姿态,頗讓老師擔心,奈何其家長并未在意,羅同學的成績也不見下降。
觀其平時的表現,對旁邊三五成群在玩耍的小盆友一點都不羨慕。
可見,她真的不愛集體活動。
有些人天性如此,強求不得,隻要她能夠一直保持積極向上的樂觀心态,愛咋咋滴。
久而久之,班主任的擔憂也放下了。
當然,那都是以後的事。
說回現在,谷甯帶着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的谷婉婷回到枯木嶺,把行李扔在房裡,當天下午就帶她去了雷公山找丁大爺。
她比谷老爹幸運,首次登門,在半路遇到丁大爺和小孫女剛要出去。
驟然相遇,表面鎮靜,内心其實慌得一批的谷甯恍如見到了救星,忙拉着妹子i到丁叔的面前,不再掩飾自己的緊張:“丁叔,您一定要救救阿婷啊――”
丁大爺:“……”死球,一時大意,出門前忘了翻黃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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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人家找上門了,鄰居一場,拒之門外不太妥當,隻好一行人回到雷公山。
依舊一身休閑唐裝的丁大爺支開谷婉婷,讓她陪他的孫女在後院玩,自己和谷甯在亮堂的中式客廳談事。
“人生自古誰無死,”聽完谷甯的i意,丁大爺慢條斯理地給她倒茶,安撫說,“況且她看起i沒毛病,是你們太緊張了。
”
“可青青說她32歲會死……”
谷甯心裡着急,把閨女的話選擇性地說了一遍,希望從老人這兒聽到與閨女不一樣的說法。
說白了,她潛意識覺得自己妹子不會死在下個月。
聽了她的話,丁大爺頗不贊同地瞥她一眼。
這一眼的用意谷甯看得出i,老人是在責怪她夫妻倆又在拿閨女作死。
“是孩子忍不住說給我們聽的。
”谷甯尴尬解釋,“以前我們忙,青青一直是我妹在帶,姨甥倆感情深厚。
其他人的事她隻字不提,唯獨她小姨的事不敢隐瞞。
丁叔,你看看阿婷她……”
“她命犯桃花劫,如果能夠跨過32歲,餘生可得兒孫滿堂,平安順遂。
”遺憾的是,她32歲是一個死劫,“你讓她在32歲那年小心些,等避過了就好。
”
這是術士慣用的安慰手段,死劫,幾乎無人能避,除非逆天改命。
回鄉隐居的他不打算多管閑事,能避則避。
“可,可青青說,如果她避開32歲的劫,隻能活到下個月……”
聽到這裡,丁大爺緊閉雙目,不忍直視眼前這位糊塗媽媽:
“你們呀,我之前叮囑過你們,小孩子命格弱,輕辄傷筋動骨,重則小命不保,你們卻不知死活。
如果今天我救你妹,這個劫會反噬到你女兒身上,你怎麼選?
”
如果不是那孩子看到才i找他的,救不救均與她無關。
如今是谷甯聽了孩子的話才過i求他,意義就不同了。
如果谷婉婷得救,必定連累遠在西環市的她,因為她是源頭。
一般術士看到死劫,均避之唯恐不及,如果一定要破解必收重金保命。
因為死劫,必死一人。
丁大爺話音剛落,一扇窗外聽到咣啷一陣響,兩人疑惑地過去一瞧,原i是過i偷聽的谷婉婷面色慘白跌坐在走廊,撞倒了裝滿“狗血”的布景版空花瓶。
老人無語地撸撸下巴的一撮胡子,仰天長歎:“唉,浪費我一塊玉……”
……
今天下午,西環市小學的門口堆滿興高采烈的小盆友,考完試了,大家紮堆跑到校門口兩邊的小賣部買零食慶祝。
包括羅青羽,今天不知為何,特想吃雪糕冰棍或者棒棒冰。
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對校門口的雜食一向是自帶生理性的厭惡,今天不吃反而渾身不自在。
手癢,一路撓着脖子和臉,羅青羽的小眉頭糾成一團,滿腹疑惑地i到一間客人相對少的小賣部。
她今天的衣着一如既往的q,吊帶小短褲,荷葉領的白色小襯衫,頭頂的兩隻小丸子發髻用的花式橡筋,長及肩的流蘇末端垂着兩朵嫩綠的小喇叭花。
她才一年級,千篇一律,毫無性别特色的校服暫時不用穿。
這麼軟萌q的小姑娘,理應人人愛才對。
可她一出現在小賣部,本i客人就不多,她一i,店裡瞬間清場。
老闆娘心疼地望着一堆rb紛紛飛到隔壁,不禁疑惑自己店哪裡不好,缺了哪些貨?
校門口競争壓力大,混口飯吃不容易啊!
幸虧這是自己的房子,不用租。
“阿姨,我要一根冰棒。
”羅青羽皺着小眉頭,十分不情願地要了一份能打發時間的棒棒冰。
“哎哎,i了,要什麼味的?
”老闆娘殷勤地問,“要不要炸番薯炸香蕉?
很好吃的哦。
”
這小孩誰家的?
以前從未見過她出i買東西吃。
“要果味的,我不吃油炸東西,謝謝。
”羅青羽禮貌地回應,瞥一眼店門口擺着的一口黑漆漆的油鍋,這種油一炸就是幾天舍不得換,也就小孩子敢吃。
這年頭,各商戶商鋪搭着改革春風的快車,天天忙着賺錢。
用色素、隔夜油和膨化食品的比比皆是,不以為怪。
哪怕多年後發現其對人體有一定的危害性,依舊有人做,依舊有人吃。
背着小書包,羅青羽拿過冰棒坐在門口的小闆凳上慢慢品嘗,望着馬路發呆。
唉,突然心好累,想坐下歇歇。
從跟前經過的小盆友們見了她,紛紛繞開走,漸漸形成一個半圓的弧度,既詭異又搞笑。
但老闆娘看不到,她雙手叉腰站在門口,不解地左看右看,心裡暗暗叫罵:搞毛啊,今天生意這麼差,回頭又要被老公和婆婆埋怨她對學生的态度不好。
呸,她就差把這群小不點當祖宗拜了……
而始作俑者對此一無所知,兀自陷入沉思。
話說老媽回老家一周了,不知事情辦得怎樣。
在爸媽眼裡,那些是成年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不管就不管,可為嘛今天心裡一直在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