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覺得年輕人應該到外邊闖一闖,長長見識,總不能一輩子躲在山裡當農民吧?
我家阿光幾次說要回家鄉發展,每次都被他爸打出去,我都不敢說什麼。
哎,現在的小姑娘不同我們那年代咯,心眼多,自己好了,希望别人一輩子矮自己半截。
阿興,阿瓊,你倆要勸大妮多長些心眼,免得一不小心被帶歪咯。
”
谷妮的爸媽不由對望一眼,聽着好像有點道理。
“對了,她嫁人沒有?
”
“好像還沒有,”谷妮媽疑惑地看着對方,“怎麼,你要給她做媒啊?
不是說她心眼不正嗎?
”
“嗐,現在不正,找個男人管着就正了。
我們村長的兒子你們是知道的,那模樣俊得像大明星,走到那裡都有一堆小姑娘纏着。
這男俊女俏的,說不定一見面就看對了眼,扯都扯不開,哪裡還敢不聽話?
”
男女這點事,身為過來人最是了解,聽罷哄堂大笑,三姑六婆的最愛做媒了……
再說羅青羽,她哼着小曲,拔根長莖草,怡然自得地走在麥田邊。
輕輕一嗅,聞到一股泥腥味,夾雜一絲絲烏甘草芽的清新味道。
村民們比她勤快,即便下過一層雪,地裡的烏甘草依舊長勢喜人。
以前他們冬天不敢種,怕它們全部凍死在地裡,損失巨大。
後來聽老爸說,酒廠新領導上任,不願意墨守成規,讓農場的人們種冬麥,看看釀出來的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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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人家的冰葡萄酒賣得多好啊!
自己的冬天麥草為啥不能釀酒?
是吧?
結果去年釀出來了,客戶反饋說甜度濃些,酒香濃郁,口感層次更豐富。
這不,村裡如今一整年都在種麥草,四季飄香。
最重要的是,種它省功夫,大家吃飽撐的還有時間出來跳跳健身操,八卦一下哪家有兒女初長成,做做媒婆。
不知不覺中,羅青羽走到村邊路口,不遠處便是教大家跳健身操的大榕樹廣場。
大冷的天,樹下坐着很多人,幾位中年大叔大嬸在場中跳着她教的操。
跳的人不算多,但見有人把自己的話聽進去,心裡很高興。
這個時間段,榕樹廣場的人越來越多,羅青羽不想湊熱鬧,徑自回山。
途中接到老哥的電話,說他們所有人到雷公山去了,今晚在那邊吃飯,讓她趕緊過來。
好險,她剛好來到桉樹林路口,來得及回頭。
“青青?
”
走了沒多久,她又碰到谷妮開着摩托車過來,身後坐的好像不是姓楊的姑娘。
“好巧,你什麼時候下山的?
我正想找你呢!
陳功,看你運氣多好!
”來到羅青羽跟前,谷妮松了一大口氣。
陳功?
羅青羽歪頭一看,果然,谷妮身後露出一張可憐兮兮的胖臉,男性。
此人她認得,在村裡跟她學健身操的學生之一,算是最胖但最勤快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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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功?
咦?
你好像瘦了。
”多日不見,羅青羽一眼看出區别。
谷妮停了車,陳功牽強一笑,慘兮兮地用手捂住脖子,讪然道:“多虧你教的健身操,我每天堅持跳。
”
“那就好。
”羅青羽背負雙手,微笑贊許,頗有幾分班主任的威嚴。
她不認為跳健身操能減肥,她的健身操跟減肥是兩碼事,“貴在堅持,你脖子怎麼了?
”
一說到脖子,陳功的表情更苦了,焦灼地瞧一眼谷妮。
後者立馬意會,開口幫他解釋,“正好要找你,陳功是技術肥宅,經常熬夜,進餐不準時,胃一直不好……”
每隔一段時間得一次胃炎,之前他是到城郊小診所開一瓶消化水喝了就好。
可能喝多了,這次完全沒有效果,本以為到藥店買些胃藥吃了或許能行,結果不行。
他讨厭去醫院,大概熬了一周實在受不住才去市醫檢查。
“……又照胃鏡又抽血,該檢的都檢了,醫生說是胃炎,給他開了一堆藥回來吃。
結果今晚一吃,他就這樣了,說喘不過氣。
”谷妮問她,“聽說甯姨在家趕緊過來找她看看。
”
羅青羽:“……我媽不是醫生,她不懂看病。
”
谷妮猶豫地看陳功一眼,他急了,一邊猛撓咽喉位置,一邊懇求,“真的好難受,再去醫院我怕他們要我動手術……”
爸媽讓他找藥姑看看,都怕去醫院要動開刀,這不,他趕緊過來了。
經過這回,他對醫院更加排斥了,能不去盡量不去。
就算去也是找晦氣,找那個醫生的,瞧她開的什麼藥?
不過前提自己要先能喘氣。
陳功說完,轉身向後狠咳幾下,氣惱地繼續撓咽喉位置,“想撕開……”
“别别别,别撕!
你确定是胃炎?
”羅青羽确認一遍。
“确定!
我把病曆帶來了!
”陳功臉色青白,揚揚手中的病曆。
谷妮見她神色微緩,便把摩托車交給她,“青青,我就不上去了,家裡等我吃飯,你來開吧。
”
陳功現在這副鳥樣子,根本開不了。
羅青羽接過車子,上了車,“趕緊。
”
陳功連忙坐到後座末端,肥胖的身軀離她的後背遠遠的,谷妮在旁邊看得直想笑,一邊揮手告别。
路上,陳功無話找話,一再強調自己現在是喘不過氣,好像有東西塞住胸口與喉嚨,仿佛說話就可以分散咽喉帶來的窒息感。
一直叨逼叨逼的,還說連醫院開的藥都不管用,他對藥姑山的藥也沒信心,純粹心懷僥幸。
實在不行的話麻煩她幫忙叫一下救護車,他感覺快要窒息。
途中,羅青羽下車打開鐵欄門,回頭瞅他一眼,那副難受的樣子不像裝出來的,趕緊上車加快速度飛奔回家。
她知道老媽不在家,也不打算把媽叫回來,把陳功領進院裡找張凳子坐着。
自己到藥房的五行丹藥櫃取出一顆土系藥丸,甜的。
“我媽不懂看病,這藥是土方,消食用的,吃一顆看看怎麼樣。
”她把藥丸給他,再回屋倒一杯子端出來,“不管效果好不好,你都不要說是我媽的功勞。
”
陳功嗯嗯地點頭,實際上完全沒聽到她說什麼,把藥往口中一扔一咬,香甜香甜的,味道還不錯。
細細一嚼,一股清涼的味道流向咽喉,慢慢滲向悶窒的胸口。
“不要再宣傳我媽的醫術有多好,她隻認識一些藥草,你們這樣會害她被醫鬧……”
輪到某人在叨逼叨逼,陳功愁苦的臉上漸漸舒展,露出喜悅的表情:
“诶?
順了!
”
陳功開心得站起,手不停地摸摸咽喉位置,驚喜若狂,“甯姨的醫術果然……”眼角餘光瞥見美女一臉冷冷的笑,話風即變,“一般般嘛。
”哈哈。
“你知道就好。
”羅青羽滿意了,“這藥是我媽按照一位老中醫的土方做的,現在由我學着做。
我做得出來就有藥,做不出來就沒了,跟我媽沒關系,懂?
”
“懂!
”陳功鄭重點頭,“這事我絕不外傳!
”
“我媽不懂醫術可以傳。
”
“……”
這樣不太好吧?
砸自己媽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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