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大殿是家主居住的地方,可一樓的議事大殿已經夠簡單了,沒想到二樓居住的寝殿也十分樸素。
一路往裡走,基本沒看到什麼華麗的裝飾。
地闆是半透明的寒冰鋪就,隻有簡單的屏風、地毯等飾品。
除了門外那個叫做琴柳的青年,一路走來也并沒有其他的仆從侍女。
當二人進入大殿的時候,秦風擡頭就能看到上方的老人,以及坐在他對面的客人。
登時瞪大了眼睛:“萬憂!”
不錯,和那名黑衣老者坐在一塊兒對弈的不是别人,正是身穿紅色袈裟的萬憂。
當聽到聲音,上方的兩個人同時轉過頭來。
老人看起來六七十歲的樣子,實際年齡并不清楚。
滿頭的黑發裡摻雜着不少白發,可對方似乎并不在意。
他的衣着和樂正玉鏡差不多,都是十分樸素簡單的粗布黑衣,不過腳下穿了鞋襪,但也是非常簡單的布鞋。
老人臉上的褶皺并沒能掩飾住他的氣場,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随着他轉頭迎面撲來。
一雙黑灰色的眼睛落到秦風的臉上,冷漠得好像外界的風雪都落到了他的眼裡。
而坐在他對面的萬憂氣質和他截然相反,他和在萬佛寺初見時候一樣,看到秦風進來時,唇角就挂着溫和的笑意。
“秦風施主,你來啦?”
一時間,秦風腦子裡湧入了大量的信息,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努力冷靜下來,揣測着面前的情況。
眼前這個萬憂既然認識自己,說明他并不是三千年前的萬憂,而是那個在萬佛寺内和自己相遇的萬憂。
在之前他就知道了萬憂和自己一樣也被困在了骊龍的夢魇之内,但是萬憂和自己不同的是,在三千年他就已經存在了。
也就是說,在這一方夢魇的世界之中,很有可能還有第二個萬憂,也就是三千年前的萬憂。
可是,萬憂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成了樂正玉鏡爺爺的客人?
似乎看出了他心底的疑惑,萬憂笑了笑:“秦施主,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不過無論如何,你也要先過來坐下吧?”
樂正玉鏡這時候已經跑到了黑衣老者身邊,見秦風沒過來,他連忙沖着秦風招招手:“秦兄,你快來呀!”
秦風走過去,首先看向了黑衣老者,朝着對方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晚輩秦風,見過前輩,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
黑衣老者沒有立刻回應他,而是看向了身旁的孫子:“是你告訴他的?”
“爺爺,我……”樂正玉鏡有些不好意思,很明顯這件事老爺子并不是這麼和他交代的。
“樂正家主,其實……”秦風見狀,想站出來幫樂正玉鏡解釋兩句。
可沒等他說完,黑衣老者就擺了擺手:“你不用替他解釋,他什麼性格我最清楚。”
說完,老者深深地看了秦風一眼:“相信你也該知道了。”
秦風頓時了然。
黑衣老者是了解樂正玉鏡的,作為他的爺爺,從小看着他長大,又怎麼會不清楚樂正玉鏡心裡根本藏不住事呢?
既然他讓樂正玉鏡親自來照顧自己,便是已經預料到了樂正玉鏡會對此間發生的事情和盤托出。
也猜到了自己會讓樂正玉鏡帶着自己來找他,他已經在等着自己了。
秦風看了一眼旁邊萬憂:說不定,萬憂也是在等着自己。
樂正俣不再看他,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和萬憂的棋盤之上,随口道:“來都來了,坐吧。”
樂正玉鏡這時候趕緊給秦風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和自己一同坐下。
落座之後,周邊并沒有端茶倒水的侍女,而是由樂正玉鏡親自給秦風倒茶。
他也不在意,反而顯得十分開心。
這還是他第一次帶朋友到家裡做客,而且爺爺并沒有訓斥他。
秦風耐着性子,等着兩人的棋局結束。
這兩個人下的棋雖然也是黑白兩色,但并不是圍棋,看起來像是獨屬于這一方世界的棋局。
棋子越下越多,而且兩個人下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很快,這場棋局就結束了,萬憂落下最後一子,一隻手放在胸前:“阿彌陀佛,樂正施主,承讓了。”
看來赢的人是萬憂。
樂正俣手裡還捏着一枚黑子,卻沒有落下的機會了。
“好吧。”樂正俣放下了手裡的棋子,擡頭看向面前的萬憂:“看來三千年過去,我仍然不是你的對手。”
萬憂微微一笑:“樂正施主謬贊了,不過運氣好,險勝半子而已。”
兩個人的對話聽起來沒有營養,但是秦風卻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樂正俣不僅知道眼前的萬憂是從三千年後來的,似乎也知道自己現在身處的不過是一方幻境。
而且聽起來,他們兩個人是舊時老友。
隻是秦風很好奇,樂正俣既然知道眼前的萬憂是從三千年後來的,那麼他知不知道三千年後的萬憂已經入魔了呢?
不過沒等他想清楚,樂正俣的注意力已經轉移到了他身上:“方才你說我救了你的命,既然你要感謝,如果光靠嘴說是不是太容易了點?”
秦風了然,立刻道:“樂正家主需要我做什麼,還請直言。”
樂正俣似乎很欣賞秦風的直接和聰慧,也不繞彎子:“你幫我做兩件事,一件事為你抵消這次的救命之恩,另一件事做好了,我送你們出去。”
不等秦風應答,旁邊的萬憂就已經笑了:“樂正家主,你提出的這個交易,似乎有點不公平啊。第二件事若是做好了,即便您不出手,他們也是能出去的。”
聽到第二件事居然涉及到了出去的方法,秦風眼前一亮。
不過萬憂還在幫他讨價還價:“樂正施主,你方才輸了,不如就讓我替秦施主問您讨要一樣東西,作為第二件事的交換,如何?”
秦風不知道萬憂想幹什麼,但是他對月影台比自己了解,先聽聽他說什麼,自己總不會吃虧。
隻是他不好判斷,眼前的這個萬憂到底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