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姑娘……”
眼看着鑽進秦風體内的怨魂越來越多，樂正玉鏡艱難地開口：“月姬姑娘，我知道你和你的族人都有冤屈，可、可這些都和秦兄無關，你、你就不能放過他麼？”
月姬并沒有要殺死秦風的意思，否則這些怨魂入體他就能被碎屍萬段。
但是一個人承受了一個種族的怨恨，哪怕内心再強大的人也會被活活折磨瘋掉吧？
秦風隻是一個凡人，而且樂正玉鏡清楚他根本不屬于這個時代，鲛人一族所遭受的一切待遇都和他無關。
再這麼下去，即便秦風随後可以從骊龍的幻境裡走出去，怕是也要瘋了。
月姬輕哼了一聲：“正因為這件事和你們無關，所以我才沒有啥了他。”
“不過他不是想勸我放下屠刀麼？我就讓他也體會一下我這七百年所體會到的怨恨和屈辱，若他能堅持得住，我可以聽他的話。”
“可是你看，連他自己都承受不了，又如何來勸說我？”
“隻要他老老實實地在這裡待着，我可以保住你們倆的性命，否則……就别怪我無情。”
樂正玉鏡被龍氣桎梏，眼下動彈不得。
可看着秦風越來越痛苦的表情，他還是盡量地勸說着：“月姬姑娘，你也說了這是鲛人族一族的怨恨，秦兄隻是一個凡骨，他尚且才經曆了不到三十年的人生而已，這讓他如何承受得住？”
“即便、即便你要考研，也應該給他一個公平的考驗吧？”
哪怕是鳳嫱、萬朝宗大長老這樣的靈骨大修行者，僅僅是三五隻怨魂入體都能讓他們道心破碎。
更遑論秦風這樣的凡人。
他才活了三十年，能夠經曆多少事呢？
上百隻怨魂入體，他剛才尚且還能保留一絲理智讓自己快跑，這已經不同于凡人了。
月姬還要如何？
可月姬卻是一聲冷笑：“凡人？是啊，凡人隻有短短幾十年的壽命而已，可你難道真的覺得，一個凡人的幾十年的經曆就要比你們這些所謂的仙族更少？”
“正因為他是凡骨，他經曆過人間疾苦，才更不應該讓我停手才對！”
此時的月姬仇恨上頭，樂正玉鏡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
但是看着已經不再睜着的秦風，再看看漫天正朝着城内飛去，樂正玉鏡心急如焚。
不過很快，月姬看向他的眼神就有些古怪：“你為什麼沒有反應？”
樂正玉鏡愣了一下：“什麼反應……”
說話間，樂正玉鏡垂眸才看到，原來他的周邊也圍繞着不少鲛人族的怨魂，甚至已經有兩隻鑽進了他的身體，但他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鲛人族的痛苦，他沒有體會到半分。
“你不覺得痛苦麼？”月姬追問：“我鲛人族七百年的苦難，難道走不足以打動你麼！”
月姬後面這句話令人震耳欲聾，也讓樂正玉鏡身體周邊纏繞的龍氣又纏緊了幾分，差點讓他當場吐血。
這氣息好像要将他捏爆一樣。
“月姬姑娘，你先冷靜……”
樂正玉鏡自己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明明對鲛人族感到同情和悲憫，可是這些怨魂進入他的身上他卻毫無反應。
“呵呵，說什麼為了天下蒼生，原來你們這些仙族眼裡根本就沒有蒼生！”
因為樂正玉鏡的毫無反應，月姬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樂正玉鏡是天生的仙族，他對于鲛人族遭受的苦難居然毫無反應，這讓月姬無比的惱怒。
随着她的惱怒，那些怨魂更加肆無忌憚地沖進城裡，整座安樂城的房屋地面都在震動。
之前因為阿柳的出現，祭台周邊早就已經沒人了，大部分人群都聚集在了城門口。
但隔着這麼遠，仍舊能聽見慘叫聲不絕于耳。
樂正玉鏡即便心裡着急，現在也什麼都做不了。
而且他現在腦海裡被更大的問題困擾，他也在心裡問自己：為什麼我感受不到痛苦呢？
明明對他來說，無論是凡人的苦難、仙族的苦難、鲛人的困難乃至魔族的苦難都是一樣的。
可怨魂入體，他卻沒有和他們産生任何共鳴。
難道真如月姬所說的，他的“善”其實都是她自認為的麼？
此時的秦風和他不同，他什麼都感覺不到，而秦風卻連身心都在和這些死去的鲛人族共鳴。
“混蛋、混蛋！你快把這些東西弄出去啊！”
阿月的慘叫聲在秦風的夢境之中響起，但秦風什麼都聽不到。
其實當怨魂入體的時候，他就可以将這些怨魂從他的體内逼出去。
但當他想這麼做時，種子突然給出了反應。
它不僅不抗拒這些的怨魂，反而貪婪地縱容這些怨魂進入秦風的身體。
這時候秦風才反應過來：痛苦啊，這對于種子來說就是最好的養料！
但是怨魂的痛苦，并不能給種子帶來任何刺激。
可是這些怨魂可以強行讓秦風和它們共鳴，這樣秦風的身心都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之中，這讓許久沒有得到養料的種子興奮起來。
秦風的肉體并沒有受損，但這種讓他靈魂都在戰栗的痛苦，卻在刺激着種子不斷地生長。
秦風能感覺到，原本境界已經停滞了許久，但這一刻它居然産生了松動迹象。
之前和樂正蠡的一戰都沒能刺激到它，看來光是肉體的疼痛瀕死已經無法讓種子感到興奮了。
現在看來，隻有身心的痛苦，才能夠激起種子的欲望，境界也終于出現了松動。
有這麼好的機會，秦風怎麼會錯過呢？
現在他根本不是月姬的對手，也無法阻止月姬。
可現在月姬更想“複仇”而不是殺人，所以他還有時間，還能再拖一會兒。
“臭小子你到底在幹什麼！”這次開口的是椒夏，從怨魂大量入體開始，她就回到了秦風的身體之内，用自己的神力護住了他的大腦，避免他真的瘋掉。
也因為這個，她沒法出手去幫樂正玉鏡。
“你快想辦法啊！”
秦風無法開口，卻能在腦海裡回應她：“别着急，我很快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