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人激動的話語，秦風頓時有些迷茫：“前輩，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

　　他看了看拴住老人的鐵鍊，問道：“難道您……”

　　“難道你也想變成我這副樣子麼？
還是說，你想變成外面那些怨魂那般！
”

　　老人的話突然嚴肅又激動，其中還夾在着極為痛苦的情緒。

　　這時候秦風忽然想到了什麼，嘗試着問道：“難道您……也是以凡骨之身修行的？
”

　　話音落下，空間内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老人的頭重新低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沉默的時間太長，讓秦風忍不住朝着裡面走了走，試探着呼喚他：“前輩？
”

　　等到秦風走到蠟燭陣法邊緣的時候，老人才忽然厲聲呵道：“别過來！
”

　　秦風猛然駐足，就聽老人道：“這些蠟燭會限制你的修為，而且有攝魂的能力，一旦進來太久，你有可能就走不掉了。
”

　　明明不到十分鐘之前老人還一副想殺了他的樣子，要将他吸入到蠟燭陣法之内。

　　可是現在老人厲聲呵斥之後，就像是在教育自己的晚輩一樣，教育秦風道：“方才我看你會三種靈骨元素的術法，都是無相宗教給你的？
”

　　秦風搖了搖頭：“不，是另一位前輩教我的。
”

　　他想了想，問道：“您認識柏華清麼？
”

　　柏華清算是他在這個世界的半個師父，他身上所有的術法都是柏華清所教。

　　雖然柏華清一直保持着年輕的容顔，但秦風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大年紀了。

　　聽到柏華清的名字，老人連想都沒想就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在這裡太久了，很多人我都不認識、也記不住了……”

　　“前輩，您為什麼會被關在這裡，您也是修士麼？
”

　　看着老人的一頭白發，秦風開始懷疑老人是被挖去靈骨之後才被關在這裡的。

　　可是老人的回答卻是出乎他的意料：“不，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修士，更沒有什麼靈骨。
”

　　聞言秦風瞳孔睜了睜，就連他都下意識想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老人不是修士，也沒有靈骨，和自己不一樣身體内連種子都沒有。

　　但是僅憑剛才那已經不知道被削弱了多少倍的術法，就能将他逼得四處逃竄，這位老人的修為明明深不可測。

　　雖然他想要為這個世界的凡骨争一口氣，讓凡人不再在仙門面前那麼卑微，但是當聽到老人能以凡人之身修煉到這個地步，他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而且最重要的是，老人說不知道自己已經活了多久，若隻有凡人之身的話，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見秦風不說話，老人自嘲一笑：“我知道你不會相信，一開始那些仙門中人也是不信。
可是那年人魔大戰的時候，當我率兵出征之時，他們終究不信也得信了……”

　　率兵出征！

　　聞言秦風赫然睜大了眼睛盯着老人，打量着他身上的衣着：“難道當初人魔大戰之時，那一支人族的凡人士兵就是您率領的？
”

　　“不錯。
”老人點了點頭，語氣裡已經滿是悲怆。

　　“可是你們怎麼會……”

　　秦風很想問問老人，明明是來抵禦魔族的，為什麼最後這一整隻人族士兵全部葬送在了萬魂窟内，而且還在這場大戰中被徹底抹去了名字。

　　但是老人的情緒看起來很不穩定，秦風怕刺激到他。

　　見他欲言又止，老人自嘲地呵呵一聲：“我們怎麼會被關在魔界之内，變成一道道怨魂，和我這個行屍走肉，對吧？
”

　　秦風抿唇不言，隻是繼續看着老人。

　　“小子，你在外界二十八年，你應該經常聽到這種言論……凡骨之軀永遠不如靈骨，沒有覺醒靈骨的凡人就注定是凡人，永遠都摸不到仙門的門檻。
對吧？
”

　　“不錯。
”秦風沒有否認，這話不僅他經常聽到，而且還都是對他說的。

　　“也是，如今你也是凡骨之軀了，這種話應該聽到了不少。
”老人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樣，笑了笑自問自答。

　　“我這裡很久沒人來了，除了那個女人之外，就是外面那個小鬼頭。
上次她被我吓跑了，我還一直沒機會和她道個歉……罷了，這都是題外話了，等那個小鬼行了，你再幫我和她說一聲吧，上次我以為是那個女人又回來了，所以才吓到她了。
這些年，多謝她幫忙照看我的那些士兵。
”

　　秦風有些詫異，沒想到老人雖然被關在這裡，對萬魂窟内的情況卻是了如指掌，看來他一直都知道外面那些怨魂是阿五在照看。

　　“好，我明白了。
”

　　秦風不介意幫老人轉達一句，他知道老人接下來說的話才是重點。

　　“在給你講故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問你，如果現在給你重塑靈骨的機會，你會怎麼選擇？
”老人忽然問道。

　　“我不會選。
”秦風想都沒想道：“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即便沒有靈骨，也一定要将這條路走到底。
更何況上山之前我曾經說過，即便我一身凡骨，也一樣可以走出一條屬于凡骨自己的路來。
若是我現在重塑靈骨，那不就是在打我自己的臉麼？
”

　　聽到秦風的話，老人愣了一下，忽然開始哈哈大笑起來：“果然啊，老夫在這裡枯燥了千年，終究還是等來了一個有趣的人。
說實在的，你比之前來過這裡的那個小子有趣得多。
”

　　“之前？
”秦風眉頭挑了挑，他記得桑燦燦說過之前風行曾經來過萬魂窟。

　　“是啊，那個小子很無趣，他沒有找到這裡來，還險些殺了那個小鬼頭。
老夫看那小鬼頭還不知道自己有危險，所以就出手為難了他一下……”

　　原來如此。

　　看來其他人說萬魂窟内危險，原來所有的危險都來源于眼前這名老者。

　　隻是很奇怪，為什麼一開始老人并沒有發覺他的存在，放他進來之後又對他動手呢？

　　“你還在外面的時候，我就感覺你和之前來過這裡的人不一樣，現在看來我是對的。
”

　　“現在我想告訴你的，是一個有關‘人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