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對面的女孩愣了一下,随後便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事情一樣嗤笑了一聲。
她捋了捋頭發,然後發現自己所有的頭發都包裹在頭巾裡,隻能再度放下手,歪着腦袋看着這邊的秦風:“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想離開這裡呢?你應該看出來了,我是魔族,天生的魔族。”
“這個地方對于魔族來說簡直就是天堂啊,末法時代,沒有讓人讨厭的修士,隻有平民。”
“這些拼命沒有反抗我的能力,他們隻能像是沒有生命的玩偶一樣被我操縱,然後逐漸被我掌控整個世界。”
“在這裡,充滿了怨氣和邪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超越了魔界……你身邊那位應該深有體會。”
“好不容易來到了這麼一個好地方,我為什麼要離開?”
她将兩隻手交疊放在下巴下面,撐起了自己的腦袋,似笑非笑地看着秦風。
秦風卻不和她多說,瞥見鏡子前的香就快熄滅了,忽略掉了聖女的所有問題,隻給了她一個條件:“我知道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
言罷,甚至不給這位聖女反應的時間,這根香就熄滅了。
随着香熄滅,銅鏡裡的畫面也瞬間消失。
鏡子裡映照出秦風和關墨兩個人的身影,後者“啧”了一聲:“還剩下最後一根香,要不要點燃了再試試?”
“其實我覺得你剛才那個談判條件不怎麼樣,她說得沒錯,這個世界對于我們魔族來說簡直就是天堂,她不會想離開的。”
秦風聞言,卻是勾唇一笑:“是麼?我看不一定。香不用點了,等着就行。”
“等着?”
關墨的話音才剛落下,都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來已經暗下去的銅鏡再度亮起來。
落日的餘晖越來越淡,女孩的身影有一半都浸泡在了黑暗中。
秦風停下腳步,略帶調侃地說道:“怎麼,現在又想回去了?”
這一次女孩的聲音沒有之前那麼溫和,變得無比冰冷,就好像這塊墓地終于走到了冬日的午夜。
關墨雖然不知道秦風是怎麼猜到的,但是這不妨礙他裝逼:“小丫頭,我勸你現在最好好好和我們說話。如果你讓我們不高興了,我們也可以選擇結束通話,明白麼?”
秦風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看了一眼關墨。
他不是魔界共主麼?為什麼到這個世界二十多年,他就變成了這樣?
是因為魂魄不夠完整?
這被同化得有點太厲害了。
不過這種時候他也沒打斷拆穿他,靜靜地等着聖女給出答案。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好吧,我承認剛才我的态度不好,向你們道歉。”
秦風嘴角翹起,沒想到有時候關墨的嘴還挺好用的。
“所以,你們怎麼知道我并不想留在這裡?”
秦風聞言,搖了搖頭:“你不是不想留在這裡,你是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
對方再度愣了愣,看起來被秦風的話震動得不輕,應該是沒想到自己的心思這麼容易就被戳穿了。
“你到這個世界的時間應該比我們都長,修羅門崛起五十年的時間,你應該一直都在。”
“按照你說的,以你的能力,如果這個世界真的那麼好征服的話,那你為什麼還要偷偷發展修羅門?”
“暗中蟄伏,伺機而動,像是瘟疫一樣一點點地感染門徒……這是魔界的作風麼?更像是邪教的作風吧。”
不管這個女人來自哪個世界,她是天生的魔物,而且很強,強大到可以在他和關墨的面前隔着千山萬水殺死一個白虎。
這樣的一個人,來到了一個可以被封為魔物天堂的世界,會這麼收斂麼?
除非她放縱過,然後失敗了。
她嘗試過在這個世界引發巨大的暴亂,然後試圖征服整個世界,讓自己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但是她失敗了。
要麼是她被什麼東西阻止了,要麼她發現這個世界有什麼東西在牽制着她,秦風猜測可能這既是世界的規則。
她來自不同的世界,如果她也和自己一樣發現了世界的奧秘,說不定也知道關于古神的事情。
這種情況下,她真的敢大張旗鼓的暴動麼?
當這個世界出現了一個完全不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并且這個力量還試圖占領這個世界,就好像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bug,她就不怕那位古神會察覺然後蘇醒麼?
她很強,但是不代表她可以和古神作對。
所以她隻能在這個世界小心翼翼地生活,甚至讓翟落聞來做她的擋箭牌,她隻做一個聖女。
在這個世界裡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樣慢慢發展自己的勢力,一步一步試探這個世界規則的底線。
在這裡幾十年,她的内心應該是驚恐的。
她害怕被古神發現自己這個走錯地方的老鼠,所以她應該迫切地想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又或者迫切地想要打開自己世界大門,帶來更多的人侵犯這個世界。
總之,她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裡。
這些都是秦風的猜測,也是一場賭博,不過無論猜對猜錯,對秦風來說都沒什麼損失。
畢竟她有一句話說對了,即便現在見面,自己也不一定能殺了她。
而且對方謹慎得超乎了他的想象,在這個獨特的“視頻”接通的時候,她發現周邊有其他人在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猶豫就殺了白虎。
白虎體内的噬心咒沒有觸發,說明白虎還沒有背叛她、暴露她的位置,所以她果斷出手,直接将這種可能性抹滅了。
但也是因為她的這個動作,讓秦風覺得她的内心是惶恐的。
隻有足夠惶恐,才會如此謹慎。
如果她真的把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當做蝼蟻的話,那麼她不需要如此謹慎。
一隻蝼蟻的挑釁,就算爬到了她的腳邊也不過踩死就是了。
聽完了秦風的猜測,那頭沉默了許久。
最終,那位聖女吐出一口氣,聽起來像是一下子放松了不少。
“我不放心去你們那裡,你們到梵地岡來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