潾祈的幾句話，讓怒不可遏的大長老瞬間啞口無言。
不僅僅是他，其他人心裡也明白，當初設計潾祈這件事情在場的這些人或多或少都參與了。
至于沒參與的、反對的，基本都已經被鳳嫱除掉了。
如今站在這裡的人，當初之所以支持鳳嫱，無一不是因為鳳嫱的母親。
和一無所有的潾祈不一樣，鳳嫱的母家同樣是仙門世家，和鳳族世代聯姻。
仙門以強者為尊，可有時候有一個強大的家族作為後盾，也是強者的象征。
畢竟能夠飛升的人寥寥無幾，但是一個強大的聯姻家族，卻能夠為宗門帶來想象不到的助力。
所以那時候他們幫助鳳嫱設計潾祈，也是在賭。
如果潾祈真的可以強行飛升成功，那麼日後萬朝宗和鳳族自然是屬于她的。
盡管飛升成功之後，潾祈可能也不需要這點東西了。
至于失敗了……如若潾祈堕仙，那麼他們也不必做選擇了。
飛升失敗的下場隻有一個，潾祈的勝算太小太小，結局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
如今再提起當年，這些人恐怕早就忘了，當初若不是竹樾裝作被他們控制昏死過去，然後出其不意地帶她離開了萬朝宗。
隻怕她早就死了，甚至連一抔黃土都不會剩下。
見他不說話了，潾祈笑了：“怎麼了大長老，終于回想起來了？”
“那就好，若是你真的忘了，那我今日做這件事情的意義可就少了一半了呢。”
“我就是要你們記得，記得當初你們是如何害我的、我當初是如何狼狽的，這樣我的報複才有意義啊。”
随後她轉頭面相了祭台之内，所有的陣法已經顯現出來，徹底将樂正蠡和鳳嫱完全禁锢在其中。
鳳嫱艱難地轉頭和她對視，看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啖其血肉。
隻不過鳳嫱現在被阿嬌的爪子穿過了身體，别說說話了，就連呼吸都格外困難。
但她的這副表情，卻讓潾祈心情大好。
“嗯，時隔這麼多年，能從你臉上看到這幅表情，這次的布局也算是值得了。”
“不過你也别太恨我，你看我對你多好啊，不僅要讓你死，還會把最愛你的樂正蠡給你一塊兒送走。”
“聽說他現在受了重傷啊，我怕他到九泉之下保護不了你，所以特意讓你們二人一起灰飛煙滅。”
“怎麼樣，我這個做妹妹的很貼心吧？也算是以德報怨了？”
在得知這一切都是潾祈的陰謀之後，此時的鳳嫱氣得五髒六腑都快燃燒起來了。
若是可以，她巴不得自己現在立刻恢複鳳族血脈，親自上去殺了她。
潾祈是唯一一個，讓她不想要樂正蠡替她動手，而想自己親自動手殺掉之刃。
偏偏她沒機會了。
等她意識到自己被潾祈騙了，已經為時已晚。
“你也别着急，我知道你若是就這麼死了，在這世上肯定會留下頗多遺憾。我能為你做的也不多……”
潾祈手指輕輕摩挲着下巴，姿态優雅：“對了，我剛才說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是樂正蠡對吧？但是我怎麼忽略了你最愛的人呢？”
“我知道，你最愛的不是什麼人，你隻愛你自己、隻愛權利地位。”
“那就說你最在乎的人吧。”
鳳嫱臉色周邊，拼命張開嘴：“你想……幹什麼……”
見她居然說話了，潾祈笑道很開心：“這還不簡單麼？”
“你最在乎的，應該就是你那個凡骨兒子了吧？”
“也不知道他到底如何得到了你青眼，明明身為凡骨，卻能夠讓你不辭辛苦為了他而奔波，甚至願意舍棄掉你的大兒子，來為他鑄造靈骨。”
“你應該還指望着他為你主宰整個仙門對吧？”
“這麼說來他就是對你來說最重要的人了，你放心，我不會留下他一個人的，父母都沒了，哥哥也快死了，就這麼留下一個孩子多可憐啊。”
“我于心不忍，過後也會把他送來見你的。”
“你到底要幹什麼！”
直到提到了樂正演，本來已經快要耗盡力氣的鳳嫱才終于激動起來，瞪大了眼睛看着潾祈。
看見她這副反應，潾祈總算是滿意了不少。
果然啊，她在乎樂正演，也并非因為後者是她的骨肉，而是因為樂正演身上帶着她的期望而已。
毀掉她最後的期望，才能真正讓她絕望。
七百年前的仇恨，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纾解，潾祈的心情從沒有今天這麼好。
真好啊。
往日的仇人都在眼前，竹樾愛的那個女人終于死了。
真龍即将在她的手上誕生，這一切都這麼完美。
她覺得仿佛是上天在幫助她。
突然冒出來一個怪異的凡骨體修，幫助她讓樂正蠡和樂正俣打起來，令樂正蠡受了重傷。
又帶來了一個莫名可以吸收惡意入魔的鲛人，傷了萬朝宗的一幫長老，關鍵時刻還帶着樂正玉鏡過來擾亂了鳳嫱的視線。
最後甚至還殺了宋缺。
真要感謝那個莫名出現的鲛人，她不出手，自己最後最難對付的一個人就是宋缺。
畢竟他知道自己的太多秘密了，而且是除了自己之外唯一一個能夠掌控真龍的人。
留着他，要麼兩個人公分天下，要麼就隻能想盡辦法殺了他。
不過現在好了，宋缺能做到的一切都已經做完了，真龍即将誕生的時候，他卻死了。
擡頭看着天空中那條裂縫，潾祈笑了：“這算是你給我的補償麼？也好，今日若是能成，過去七百年的恩怨我們就一筆勾銷了。”
“這話，她是對天道說的。”
随着她一招手，火鳳出現在了她身後。
不過這隻火鳳早已經殘破，一半的羽毛都已經變成了枯骨，這是潾祈堕仙的後果。
火鳳朝着她靠過來，潾祈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眼裡滿是憐惜：“放心，今日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
“而今日，我不僅要用這些人的死來彌補你，還有這座城、這座城裡的所有人！”
“他們都要，為了曾經的潾祈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