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選擇不回答嗎？
白龍把白骨都推我面前來了，我要是拒絕他，恐怕我很快就會變成這堆白骨中的一員。

　　我現在隻盼着能盡量拖延時間，拖到我體力恢複或者煜宸找到我。

　　我心裡有着自己的想法，但臉上卻不顯露出分毫。
我乖巧的跪在地上，雙手放在雙膝上，昂着頭，虔誠的望着湖水中央的白龍。

　　我的态度，讓白龍挑不出一點錯來。

　　白龍似是很滿意我的恭敬，一雙金色清澈的大眼睛眯了眯，然後聲音幽幽傳來，“人類，我問你，人心究竟是善還是惡？
”

　　我愣了下。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我說人心向善，可人類中卻有惡人。
那這個問題，我便是答錯了。
我若說人心向惡，不就等于是在承認自己是惡人嗎？
那白龍就能以除惡之名除掉我了。

　　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因為不管回答什麼，我的下場都是死。

　　白龍盯着我，見我久久不語，他似是沒了耐心，鼻孔裡噴出白氣，聲音冷下一個度，“人類，你可是不知道答案？
”

　　“我知道答案，”我對着白龍恭敬的磕了一個頭，才昂頭回答他道，“人類有一國學著作，上書‘人之初，性本善’，意思是人心向善，秉性本身是善良的。
人心中的惡，是因後天所處的環境而生。
”

　　白龍輕擺動下身體，碩大的龍身蕩起水花，一股白浪又拍向岸邊。

　　白龍看着我，“人類，你的意思是隻要人類生活在一個沒有惡的環境裡，那人心就不會生出來惡，是麼？
”

　　白龍這番話讓我想起了小鎮。

　　小鎮要求居民與人為善，可以理解成小鎮是想打造出一個絕對純善的環境。
這裡沒有惡人，沒有惡事，是最理想的國都。
可現實卻是小鎮居民一點也不善良，他們雖沒表現出來，但他們卻比外面的人還要惡毒！

　　胖員外可以摔死親子。
一年前的路人可以隻因摔了一跤，就陷害賈家全族被殺。
這樣荒唐的事情，在小鎮發生，而居民們對此習以為常，甚至把這些事件當做生存技能去學習，可想而知這些人有多冷漠，他們的三觀有多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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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小鎮的存在就可以證明，我剛才那番說辭是錯誤的！

　　果然，白龍的眼中透出了殺氣，他沉沉開口，“人類，你答錯……”

　　“白龍大人，我話還沒說完。
”我大聲打斷白龍的話，道，“荀子曾說過人性本惡，人從出生就對這個世界帶有惡意。
荀子是儒家代表人物，是很有名且有很多人追求的大家。
他說的話，他表達的觀點都會得到很多的支持和追捧。
”

　　白龍沒懂我的意思，“人類，你到底想說什麼？
”

　　我道，“荀子和三字經都是人類的觀點，并且人類能同時接受這兩種自相違背的觀點。
白龍大人，我想說人類是複雜的，并且人類心胸寬闊。
我們可能渺小，但我們有着能容納宇宙的内心。
善惡皆從心來，一念成佛一念入魔，所以人心到底是善還是惡，這是沒有标準答案的，千人千面。
”

　　我覺得我說的挺好，可白龍顯然不這樣認為。

　　也不知道我哪句話惹到他了，他突然暴躁起來，巨大的龍尾從湖中飛出，向着我就拍了過來。

　　嘩啦一聲水響，龍尾撩起巨大的水幕，水花飛落，無數水點子打在我身上，又冷又疼。

　　我體内有煜宸的精元珠，受精元珠的壓制，我無法使用力量。
但好在休息了一會兒，身體被電擊的酥麻感消失了，也恢複了一些力氣。

　　看到龍尾朝我拍過來，我迅速起身，轉頭就朝一旁跑過去。

　　我剛剛跑出一段距離，龍尾就拍了下來。

　　砰的一聲悶響，龍尾打在我剛才跪着的位置上。
堆積在岸邊的白骨被龍尾拍碎，和水珠一起向着周圍飛濺。
大地一陣顫抖，我腳下一個不穩，人就朝前栽下去，噗通一聲摔在了草地上。

　　“白龍大人，我不知道我哪裡說錯了？
”我轉頭看向白龍，試圖繼續拖延時間。

　　不能使用力量，面對白龍這種龐然大物，我就隻有死路一條。
為了活命，我隻能盡可能的把時間往後拖，同時在心裡大喊煜宸，希望他能快點找到我。

　　湖水中央，白龍高昂着龍頭，一雙金色大如燈籠的眼睛，冷冰冰的盯着我，“你們人類慣會花言巧語，口蜜腹劍！
一句善惡皆從心來，就能由佛入魔，就能翻臉不認人，随意傷害曾經摯友嗎！
我想相信人心向善，可你們人類不争氣，不管我試驗多少次，不管我創造出的世界有多純淨，你們人類都會生出壞種，然後去破壞這個世界。
你們人類就是這世上惡的源頭，隻有把你們全殺了，這個世界才能迎來真正的善良！
”

　　我傻眼了。

　　氣運珠果真是很有個性的珠子，它總能讓你感到意外。

　　白龍體内是大善之人的氣運珠，所以我們理所當然的認為擁有這顆氣運珠的人會是一個十分善良的人。
誰能想到大善之人的想法竟然是要殺掉全人類！

　　“隻有人類都死了，這個世界才會變得美好。
”白龍咆哮一聲，龍嘯聲震耳。

　　伴随咆哮聲，湖水中炸起高高的水柱，十幾根水柱像是活過來的水龍向着我就沖了過來。

　　不能使用力量，現在的我也就比普通人身體強壯一點，憑借我的身手，我頂多躲開一根水柱，現在十幾根水柱同時打向我，我壓根就無處可躲！

　　我能想到的活命方式，此時就隻有張開結界！

　　我咬了咬牙，雙手結法印。
試一試總比什麼都不做等死要好！

　　法印結好，我深吸口氣，調動體内力量。

　　下一秒，被電擊的酥麻瞬間襲遍我的全身，我身體洩力，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我雙手撐在地上，才沒讓自己倒地。

　　我側頭看去，水柱打了過來，距離我越來越近。
我甚至能感覺到水柱所帶的清涼水汽迎面灑在我的臉上。

　　我瞪大眼睛，心懸了起來。

　　要死在這裡了嗎？

　　水柱襲來，我無處可躲，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砰！

　　一聲巨大的拍打聲在我身旁響起。

　　我愣了下，趕忙睜開眼。

　　我身體周圍張開了一道銀白色的結界，水柱打在了結界上，發出巨大拍打聲。

　　這道結界是煜宸的！
他來了！

　　我心中一喜，趕忙擡頭找他。

　　可這裡依舊隻有我和白龍，沒有煜宸的身影。

　　煜宸不在這，那這道結界是誰張開的？

　　我正奇怪的時候，就聽到白龍道，“你體内竟然有精元珠！
”

　　我愣了下，随後心中騰起一股感動。

　　煜宸沒來，是他的精元珠在保護我。
精元珠壓制我的力量，是不允許我闖禍。
同時精元珠中的力量在保我的安全。

　　煜宸從來不會讓我處在危險之中，他的力量永遠為保護我而存在着！

　　我心中的懼意瞬間就清空了，煜宸一直陪着我。

　　我看向白龍。

　　白龍更憤怒了，脖頸處的龍髯不停的上下翻飛，金色的眼睛瞪圓了，兩根龍須飄在龍頭的兩側，神色透出兇狠。

　　“人類，你的精元珠從何而來？
是不是你花言巧語騙來的？
你果然與他一樣，都是能言善辯之人，你們用這張嘴來騙人，利用仙家的信任和善良去傷害他們！
你們惡毒至極！
”

　　話落，白龍甩動身軀，從湖水飛出來。

　　他身上白色的鱗片在陽光下閃爍寒光，威風凜凜的向着我撲過來。

　　随着他的逼近，他身軀投下的陰影把我整個籠罩住，強大的壓迫感從上方壓下來。

　　他伸出龍爪，抓在結界球上。

　　巨大的爪子覆蓋整個球體，黑色堅硬的利甲紮在結界球上，結界球立馬發出咔咔的脆響，仿佛一個脆弱的玻璃球，随時會被龍爪給捏碎。

　　我跌坐在地上，昂頭看向頭頂的龐然大物，我似乎知道剛才他為什麼會突然暴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