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清醒
這種窮鄉僻壤,當然是沒什麼好藥材的,這小鎮的藥鋪便是常用的頭疼腦熱的藥材而已。
保胎的藥還是他為兒媳準備的。
謝長清将莎蘭抱起來帶走,親兵善後,給了老大夫銀錢,但也丢下了警告。
如果是他的藥出問題,讓莎蘭的身體也出問題,那麼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老大夫打着哆嗦抹着額頭的汗水,隻求他們千萬别再回來了。
*
謝長清帶着莎蘭又走了半日,到晌午的時候終于進了一座大縣城。
城中醫館很多。
底下親兵去打聽了一下,選了個口碑最好但鋪子開的不那麼大的醫館。
平素這醫館從早上天不亮就開始排隊,到晌午時病人就基本看完了。
謝長清來的不早不晚,正好是病人看完的時候,坐堂的名醫也準備回去休息了。
隻是謝長清這一隊人實在是看着不好惹。
他們甚至什麼都沒說,那名醫就默默回來,還示意一旁夥計退後。
“這位姑娘看病?
”名醫伸手過去,“探探脈。
”
謝長清把莎蘭的手腕拎出來。
那名醫診脈片刻,皺眉說道:“有滑胎之兆,但是……”
謝長清問:“但是什麼?
”
名醫捋着胡子沒說話,捏了筆來寫方子,而後交給夥計抓藥煎藥,之後才遇謝長清說道:“這姑娘不能再颠簸了,要好好修養起碼半月以上。
”
“否則孩子不保,她身子也會撐不住。
”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的孩子你能保得住?
”
“可以。
”名醫點點頭,“隻要現在服藥,按照我說的休息、保暖便可以。
”
謝長清看了他片刻,讓人付銀子,抱着莎蘭到一邊的椅上休息。
醫館附近就有客棧,謝長清不喜歡吵鬧,直接吩咐人包下一間小客棧,而後帶着莎蘭和自己的人住了進去。
喝的藥每日都是藥鋪裡煎好了送過去。
送藥的夥計回到醫館之後,忍不住詢問師父:“師父上次說那姑娘脈象極差,為什麼孩子能保得住?
”
“不知道。
”
名醫捋着胡須,“這世上的事情總有人解釋不清楚的,那孩子就是。
”
明明母親身體差到極緻,奄奄一息,但她腹中的孩子卻很好。
雖有一點滑胎的征兆,但卻是保得住的。
……
謝長清在縣城停了下來。
莎蘭每日服藥,卻也是連着五日都沒有清醒的迹象。
謝長清一行都是男人,無法貼身照看莎蘭。
好在客棧老闆有個夫人很是熱心,自告奮勇照顧起來。
自然,謝長清出手大方,也沒短過他們的銀子。
那夫人幫忙給莎蘭買了衣服鞋襪,瞧着莎蘭長相不像是秦人,但也不敢多問。
第六日,謝長清坐在大堂窗邊用了午飯,擰着眉毛瞧着外頭的行人。
他離開堯城之後天氣就沒好過,以至于趕路速度極慢。
到了這縣城停下來後,天氣好像就逐漸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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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今日,已經是連着三日晴空萬裡了。
謝長清不由諷笑一聲,這賊老天,耍的什麼把戲……就為讓他等這個女人追上來,然後把她拴在自己身邊嗎?
“将軍!
”
心腹親兵走過來拱手:“去堯城的人已經回來了,按照将軍的吩咐傳達了命令,會對海上進行巡查,不會讓一些居心叵測的宵小之輩去騷擾茉蘭。
”
謝長清沒應聲,擺手讓他退下。
這時候,客棧老闆娘咚咚咚從樓梯上跑下來,滿臉喜色地說:“謝二爺,那姑娘醒了!
”
謝長清一怔,站起身來,撩袍上樓去。
房間裡,莎蘭安靜地躺在床榻上,瞧着幹淨卻又陌生的床帳頂,眸中浮起幾許茫然。
怎麼到的這裡,她一點也不記得了。
推門聲響起的時候,她下意識回眸去看,當瞧見進來的人是謝長清後,她瞳孔縮了一下,之後眼神便恢複成了枯井一樣黯淡無光的狀态。
謝長清坐在床邊,“去請大夫來。
”
那縣城名醫就在對街,很快便趕過來給莎蘭診了脈,又查看了眼球,而後笑着說道:“姑娘果真吉人自有天相,身體一切都好,孩子也好,休息幾日便是了。
”
謝長清舒了口氣,感覺自己緊繃了好些時間的神經似乎都疏松起來。
他示意人将大夫帶走,那客棧老闆娘也熱心地去為莎蘭準備吃的。
房間裡隻剩下謝長清和莎蘭兩人。
除了呼吸聲再無其他,靜的吓人。
謝長清被這樣的安靜搞得有點不悅,但若就這樣甩袖即走,他似乎也不是很想走。
遲疑片刻,謝長清冰冷開口:“以後别再做這種蠢事了。
”
莎蘭毫無反應,靜靜地看着帳頂,似乎是沒聽到他的話。
謝長清繼續道:“你一個孕婦,手無縛雞之力,便是你會一點邪術,獨自在外也是找死。
”
“等你好一點我派人送你回堯城去。
”
“到時候你想要待在堯城還是回茉蘭都随你。
”
“我在和你說話?
”
“……”
無論謝長清說什麼,莎蘭都是一個姿态,一個表情。
他知道她聽到了。
她也不是啞巴,她隻是不想理會他。
她對他不滿。
她在無聲的抗議和挑釁他。
謝長清臉色陰郁,“很好,你很好。
”
他甩袖便走了,之後立即命令啟程出發。
親兵遲疑道:“那她呢?
”
謝長清冷冷道:“讓她待在這裡,留兩個人看着,等好了送回堯城去。
”
“可是……”親兵有些遲疑,總覺得這樣不是很妥當。
隻是看謝長清心情極為不好,也沒人敢說什麼。
但是就在他們收拾行裝,要出發的時候,那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莎蘭掙紮着爬起身來,往外走去。
謝長清留下來守着她的兩個人攔住她,請她回去休息。
但莎蘭聽而不聞,直直往外。
那兩個親兵不敢攔她,倒是被她逼得一路下了樓,到了客棧門前來。
謝長清的坐騎已經拴在門前,行囊挂在馬鞍上,他立在馬兒一旁,正要翻身上馬,看見莎蘭,謝長清擰起劍眉,“你又想幹什麼?
”
莎蘭不說話,赤着腳抱膝坐在客棧門前的台階上。
她隻看了謝長清一眼,但謝長清卻讀懂了她眼神裡面的意思――你走吧,我繼續跟着。
她會再次跟上來,和上次一樣。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