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肆無忌憚
謝長清時常挂着一張冷臉。
或許是這大半輩子冷臉冷習慣了,骨相又冷硬剛毅。
他如果是心中歡愉,真心發笑,那麼便是眉眼俱笑像是不羁的海風。
但如果并非真心,隻是勉為其難的笑,那當真也很是勉為其難……莎蘭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此時她又如何不能分辨。
莎蘭瞪了謝長清一會兒,長如小扇子一般的眼睫毛忽閃一二,低哼一聲:“謝長清,你學會了敷衍我,你學壞了。
”
謝長清辯駁:“我能跟誰學?
”
莎蘭抿唇沉默了。
是了。
這營中全是大老爺們,除了那個黎叔帶着家眷,有妻小,其他人好像大多是獨身的。
謝長清的好兄弟謝長志,倒是帶了個很友善的姑娘在身邊。
可是謝長志吧……
那老實巴交的樣子,能教給謝長清敷衍姑娘的手段嗎?
所以是謝長清自己悟出來的?
果然是壞種!
莎蘭心裡琢磨了這麼一番,嘴上是一個字也沒說,抱着謝長清乖乖靠在他身前享受溫存。
如今是六月末,陽光是真的毒。
曬在身上熱辣辣的。
多曬一會兒還會有些難受,覺得皮膚都要被曬的掀起來的感覺。
謝長清驅馬往前走了一段兒後,低頭看靠在自己懷中的莎蘭。
他在堯城十年,風吹日曬雨淋。
可算得上是皮糙肉厚,什麼都不怕。
可莎蘭這嬌嫩的姑娘,自然是和他不一樣的。
他低聲問:“曬的難受嗎?
不如去車上,能涼快一些。
”
“不去。
”莎蘭低喃:“曬太陽很舒服的呢。
”
“是麼?
”
謝長清最近抽空翻看了謝長淵那厚厚一疊信。
其中謝長淵寫到陳書蘭被太陽曬傷了,然後提醒謝長清,堯城的太陽更加厲害,多操點心看看自己的姑娘有沒有被曬到。
起初謝長清隻覺得離譜,覺得那陳書蘭太嬌弱了點。
後來幾天他盯着日訓,行走在營間,發現還真有曬傷的,有些士兵也耐不住曬,一到夏天那臉就會脫層皮。
營中醫官也會專門調配一些藥膏。
給曬傷比較嚴重的士兵用。
不過這裡的士兵都是常駐,時間久了,大家也都和謝長清一樣皮糙肉厚,隻有極少數會被曬傷。
營中除了妓帳女子,還有一些負責生活保障的,比如分布盥洗等事的,都是一些年齡稍大的婦人。
好像……
一到了天熱的時候,這些婦人也都用頭巾把自己包裹的十分嚴實,隻露出一雙眼睛來。
怕曬是真的怕。
此時看着懶懶靠在自己懷中的莎蘭,謝長清也很擔心她曬的難受。
他擡手落在莎蘭的臉頰上,摸到一片冰涼,又往下探索,摸到莎蘭脖頸上也是一片冰涼,納悶道:“怎麼能這麼涼呢?
”
“這個鲛绫很清涼的。
”
莎蘭撩了撩自己面頰上覆的那層海水一般藍的輕紗,“戴着它一點也不會覺得被曬到呢。
”
謝長清的手便落到了那面紗上去。
明明頭頂大太陽,可那紗依然輕軟,冰涼,舒服。
謝長清臉色就有些臭。
.
原來是為了納涼戴面紗……謝長清還以為她懂事地把自己的美貌藏了起來。
“謝長清……”
莎蘭被他用手擾了這麼一下,倒是沒那麼困倦了,靠着他低聲問道:“謝長清你騎馬騎的很好嘛,我都不會騎馬。
”
“你什麼時候教教我?
”
“嗯?
你怎麼不說話?
”
莎蘭從謝長清懷中起了起身子,稍稍左右看看,思忖他是不是覺得和自己這樣說話,有損他将軍威嚴?
可他自己将她帶上馬,抱着她走了這麼一段路。
現在才考慮将軍威嚴?
莎蘭看了一圈兒,發現大家都目不斜視,誰也不敢往這裡多瞧一眼。
莎蘭一面感慨謝長清這厮在軍中威信,一面又更加疑惑。
她用手指戳他胸膛。
這是她的習慣性動作了。
“所以你喜歡教你侄兒,還有那個公主的兒子騎馬,不喜歡教我嗎?
”莎蘭輕輕笑着,“你以前也教過那個公主騎馬嗎?
”
謝長清緩緩低頭。
那眼底神色深沉複雜,還有一點點的不善。
莎蘭心頭一突,抿了抿唇,“你瞪着我幹什麼?
”
她又沒說錯話。
當初在京城他就是那樣!
如今又要去京城了,莎蘭也時不時就想起那些事情來。
而且她這樣陰陽怪氣與謝長清說話早都成了習慣,謝長清從來不會發作什麼。
現在忽然這副神色……
怎麼,戳到了心事嗎?
要回京了,自己在想以前京城發生的事情,對那個安陽公主耿耿于懷,謝長清也在想,所以不允許她提了?
莎蘭也瞪着他,心裡一股子火氣。
謝長清皺起了眉毛。
莎蘭感覺自己好像聽到他很是暗沉地歎了口氣,而後自己臉上的面紗被掀起來。
攬在她腰間的手一緊。
莎蘭被迫挺身。
謝長清在這時低頭吻了她。
莎蘭的手立即抓住謝長清肩膀上的衣服。
她幾乎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瞬間朝着這裡盯了過來,眼珠子差不多都被驚掉了。
尤其是雷奕以及黎叔那幾個副将,甚至被驚吓的當場勒住馬缰,停下不走了。
莎蘭固然是熱情大膽的。
她喜歡謝長清,喜歡和他親昵,關起門來怎樣都好。
可這是大庭廣衆,三軍之前,那麼多雙眼睛盯着――
莎蘭用力地推了謝長清兩把,要他放開。
可謝長清不但沒放,那握着馬鞭的手還按到了莎蘭的後腦勺上。
那是個又深又重,熱切非常的吻,一點水分都沒有。
“放……謝長清……”莎蘭細碎地抗拒和低語,到最後都變成了淺淺的吟哦,又想到所有人都在看,羞憤地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
等這一場親昵結束,謝長清把臉色潮紅的莎蘭抱緊,附耳低語:“等空一些教你,現在乖乖坐好别動。
”
莎蘭又羞又氣地瞪了他一眼。
此時的瞪視卻早沒了剛才的力道,倒更像是嬌嗔。
謝長清回頭,招呼還在原地發呆的黎叔和雷奕那幾個副将:“都在做什麼?
跟上來。
”
黎叔撫着胡須哈哈笑道:“嗯,嗯,馬上,馬上就跟上來!
”
雷奕磨牙低啐,“真過分!
”
這軍中起碼一半沒娶妻,另外一半娶妻的也都好幾年不曾見過抱過妻子了。
二爺這麼玩,讓其他人怎麼活?
雷奕天天跟在他身邊看他肆無忌憚,最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