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0章 早已配不上她
季老夫人已經雙眼泛白,上氣不接下氣。
一群下人慌了手腳。
秋慧娴冷靜道:“趕緊把老夫人帶下去,找大夫先給老夫人看病,至于你們公子這裡,我盯着。
”
“是、是……”
季老夫人身邊的嬷嬷帶着婢女,手忙腳亂地把老夫人擡了下去。
等他們離開,秋慧娴看向季宏宇。
季宏宇撲在地上,單手捂着臉,盯着秋慧娴的雙眸之中全是震驚,喃喃出聲:“阿娴……你以前不會打人的。
”
“是啊,以前不會。
”秋慧娴平靜地說道:“季公子,你是真的瘋魔了嗎?
隻認得我一個人,連你的親祖母都不認得,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想要氣死她嗎?
”
“你以前不是最孝順的嗎?
”
“我――”季宏宇剛要開口,秋慧娴冰冷地打斷了他。
“你還是清醒的,你沒有瘋魔。
”
方才季老夫人被推倒的那一瞬,秋慧娴分明看到,季宏宇眼中劃過懊惱和後悔,可他還是繼續說了後面那些話。
一邊後悔一邊口無遮攔。
秋慧娴一針見血的說:“你隻是借機裝瘋賣傻,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出來。
”
“這是你家的莊子,在這裡你是主子,别說你在這裡詛咒長輩,氣死了她,哪怕是繼續在這莊子裡殺人放火――”
“你燒的是你自家的産業,殺的也是你自己的家仆,氣死的是你自己的祖母,與旁人沒有任何關系!
”
“與我更沒有任何關系!
”
“可你不該拿我做理由――”
“季宏宇,我不欠你什麼,更不欠你季家什麼,我為何要和你一起擔負這種罪責?
憑什麼?
”
季宏宇臉色蒼白,怔怔地看着秋慧娴,“我隻是喜歡你、阿娴我隻是喜歡你――”
“住口!
”
秋慧娴面無表情,冰冷地說道:“是你們季家威逼我退婚的!
不是我毀約在先,是你們!
退了婚還要一再提醒我不要糾纏季家的還是你們!
”
“你自己軟弱無能,對抗不了你自己的母親和祖母,便尋死覓活地逼我來見你――”
“你和你母親、祖母果然都是一家人,一模一樣的性情!
”
季宏宇臉色煞白。
他渾身狼狽地跌倒在地,看着那居高臨下的女子,忽然間覺得,她跟記憶之中的樣子好像不一樣了?
“你真的變了。
”
不是曾經那個溫柔娴熟,說話聲音低柔婉約的秋家大小姐。
變的冷靜,犀利,堅韌……
什麼時候變的?
“我的确變了。
”
秋慧娴平靜地說道:“但你沒有變過,一點都沒有。
”
“你可還記得,我們認識有幾年了?
”
季宏宇茫然搖頭。
他不記得了。
秋慧娴說:“八年,整整八年時間,當初我見你的時候你是什麼模樣,如今你還是什麼模樣,真的毫無變化。
”
“我有時羨慕你這樣的毫無變化,如果我可以選擇,我也想簡簡單單,不要過的那麼累。
”
“可我終究沒得選擇,踏上了一條原本想都沒想過的路。
”
“你說你喜歡我,你有多喜歡我?
”
“你說喜歡我,可你對抗不了你自己的家人。
”
“你說喜歡我,總說你會幫助秋家,但你隻能偷偷摸摸幫點擦邊小忙,害怕你祖母發現了哭鬧。
可那些小忙,不用你出手我也能辦得很好。
”
“你說喜歡我,就是在我出嫁的時候前去破壞!
”
“然後在我嫁做他人婦之後尋死覓活非要将我一面,你就是這樣喜歡我的?
”
“你真的喜歡我嗎?
”
“你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孩子沒有得到想要的糖果,然後耿耿于懷,一定要把那顆糖果尋回來。
”
“為了這個想盡一切辦法,不惜殘害自己的身體,以死相逼!
”
季宏宇被秋慧娴的一番話說的渾身發冷。
這一字一句,都在提醒他。
他的喜歡讓她不勝其煩,八年過去了,她早已經變了,而他還在原地打轉。
他早已配不上她了。
季宏宇連連搖頭,不願承認自己腦海之中閃現出的念頭,“不不,不是這樣的,我就是太喜歡你了阿娴,我隻是太喜歡你!
”
“阿娴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
季宏宇急急忙忙開口,那消瘦的臉上,滿是急切,雙眸也逐漸通紅,“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解決好祖母和母親!
”
“我不會讓她們再攔着我們。
”
“我不會那麼畏畏縮縮,怕她們發現我幫你。
”
“我也會努力長本事,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共擔風雨,和你同進退,我可以的――”
秋慧娴居高臨下,冰冷地看着他:“你不要再發瘋了。
”
“我已經是謝夫人,此生不會和你再有任何關系,過去的事情,永遠也回不去了。
”
“我今日來見你,與你說這最後一遍,說清楚了,從此我們也不會再見面,秋季兩家恩義盡消,來日各自安好吧。
”
話落,秋慧娴利落地轉身往外走去。
跌倒在地的季宏宇雙眸通紅,怔怔地看着秋慧娴的背影。
見那背影快要消失在門前時,季宏宇猛然間反應了過來,手腳并用爬起身,腳下踉跄地追上去,“阿娴、阿娴――”
當他追出吉祥樓,卻看到秋慧娴走向了不遠處的樹蔭下,那裡站着個身披明光铠甲的魁偉将軍。
将軍面容剛毅,單手負後。
在秋慧娴走近的時候朝她伸了手。
秋慧娴便把自己的手遞到了那将軍的掌心,而後那将軍擡眸睇了季宏宇一眼。
那一眼明明那麼随意,可卻如同冬日裡最淩冽的寒風一般,吹的季宏宇渾身僵硬,血脈逆流。
他仿佛從那将軍的一眼之中,看到了自己曾經的軟弱和無能,看到了此時自己的愚蠢和狼狽,如同一個可憐的小醜。
她已經是謝夫人了。
他能拿什麼和那個男人争搶?
除了如同秋慧娴犀利戳破的那樣,尋死覓活用命威脅她來見自己一面,他還能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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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就是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模樣,可悲、可笑、可憐、可恥。
……
樹蔭下,秋慧娴心中不太甯靜。
謝長羽這一幅铠甲裝扮,壓迫力實在是太強了。
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的。
自己方才和季宏宇說的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方才情緒激動,好些話都是沖口而出,也不知有沒有說什麼引發誤會的話?
秋慧娴一邊回憶着,一邊把手交到謝長羽掌心之中,任由他帶着粗粝厚繭的手将自己的手完全包裹:“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