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父女
樹上的謝昭昭傻眼片刻,“竟是中山王長子偷偷入了京城!
”
“他入京已有半月有餘了。
”雲祁淡淡說道:“我那三皇叔隔幾日出京狩獵,便是把他這裡當了獵場。
”
“原來如此。
”
謝昭昭神色沉了沉。
這平章侯不是别人,正是陳書蘭的親生父親,陳志緣。
因為中山王陳獻是功勳卓著的開國功臣,為大秦開疆擴土,駐守邊防多年,宣武皇帝感念他勞苦功高,所以另封他的長子為平章侯。
這本是無上的榮耀。
但陳志緣既做了平章侯,自然就無緣中山王這個爵位。
根據謝昭昭前世的了解,中山王似乎有意把爵位傳給次子陳志冀。
平章侯這個名頭,哪裡能比得上中山王的名号響亮。
如此一來,也怪不得平章侯偷偷入京,還和梁王暗中有了首尾。
“你打算怎麼辦?
”謝昭昭回眸問雲祁,“他既然入京半月有餘,想必已經和梁王達成了合作,大理寺關不了他幾天的。
”
“等他一出來,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
“無妨。
”
雲祁淡笑,眸中波瀾不興,“見招拆招。
”
謝昭昭瞧他神色淡然之間帶着幾分胸有成竹,不禁稍稍松了口氣。
等那大理寺的差役走遠,雲祁帶着謝昭昭回到馬車上,一路送了她回涼國公府。
下車分開的時候,雲祁叫住謝昭昭,“給你。
”
有個什麼東西丢過來,謝昭昭反射性地一接,卻是那錯金銀鑲的骰子。
“走了。
”
雲祁朝着謝昭昭眨了一下眼睛,退回了馬車上。
謝昭昭看看那骰子,又看看雲祁那遠去的馬車,哭笑不得道:“這臭小子!
”
還以為他丢了!
……
雖雲祁說的胸有成竹,但謝昭昭總怕出點意外。
因此回到望月樓後,就吩咐雷興留意梁王府以及陳家别館的動向。
梁王府那邊聽聞清淨寺出事,立即便活動了起來。
第二日不過午後,就有人将平章侯陳志緣從大理寺牢房之中接了出來,送往陳家别館。
“那陳家别館的人好像很驚訝。
”雷興回道:“看起來他們并不知道平章侯入京的事情。
”
“哦。
”
謝昭昭點點頭,“平章侯前來和梁王密謀,自然不會讓太多人知道,不過梁王也果然是勢強人膽大,竟敢直接把平章侯從牢房之中弄出來。
”
“當今聖上帝王心術登峰造極,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京城和各方之事都盯得緊。
”
“想必梁王救人這事也瞞不過皇上。
”
就算梁王暫時瞞得過,雲祁還在宮中走動,又怎麼會叫他瞞住?
如今中山王帶着次子陳志冀在北疆練兵,陳志緣本該坐鎮冀北,不該來到京城。
還和梁王暗中聯絡。
這樣的明目張膽,宣武皇帝若是不猜忌陳家又怎麼可能?
謝昭昭垂眸淡笑:“沒有了周王勸着些,如今梁王做事是越來越不顧首尾了。
”
……
陳家别館,平章侯陳志緣梳洗一番之後叫陳書蘭來說話。
陳書蘭頭上還帶着白紗布,臉色憔悴的很,進到書房之後朝着陳志緣行禮,态度恭敬卻也疏離:“父親。
”
“怎麼瘦成這樣?
”
陳志緣臉色極為難看。
畢竟,堂堂侯爺,被大理寺的差役滿口侮辱,拖來拉去,還關在監牢之中,簡直是畢生奇恥大辱,他現在怎能有什麼好臉色?
陳書蘭淡淡說:“也沒瘦多少。
”
一旁的劉嬷嬷低聲回:“小姐自從來到京城之後,吃的喝的都不合口味,免不得瘦了一些,侯爺放心,老奴一定好好照看小姐。
”
“過不了幾日,她便能和以前在冀北時一樣了。
”
“嗯。
”陳志緣點點頭,又瞧陳書蘭弱柳扶風,似乎一吹就倒的模樣,忍不住擰起眉頭:“當今聖上年輕時縱橫天下,素來喜歡能文能武的女子。
”
“你這樣的毫無精神,若聖上看到了,不但惹他心煩,還會丢了我冀北中山王府的臉面。
”
屋中下人頓時屏住呼吸,不敢出氣。
陳書蘭低着頭:“父親說的是,女兒以後會注意的。
”
陳志緣聽她聲音有氣無力,眉心一瞬間皺的更緊。
“侯爺,車辇準備好了。
”長随停在門前禀報。
陳志緣收回落在陳書蘭身上的視線,起身往外之前丢下一句話,“好好修養,别病病歪歪的。
”
他離開時,陳書蘭福身恭送。
等他走後,陳書蘭面無表情地轉身回房。
陳志緣的話對她而言似如過耳風,聽不聽得進去看她心情。
她現在沒有心情,自然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劉嬷嬷帶着青苔和鈴蘭跟在陳書蘭身後,一個個的噤若寒蟬,也為自家小姐歎息。
這樣好的人兒,遇上一個不把她放在心上,隻記挂家族臉面,朝中利益的父親。
生在這樣大貴之家的陳書蘭,也未見得真是幸運。
……
陳志緣一路進宮,前往禦書房拜見宣武皇帝。
跪下去第一瞬,先是連連告罪,聲稱自己進京之事沒有事先禀報聖上,實在是大罪。
宣武皇帝朗笑一聲,親自前來将他扶起,“朕正念叨着你何時進京,你這便來了,說來我們君臣心有靈犀,何罪之有啊?
”
他叫人給陳志緣賜座,與陳志緣聊起冀北之事,以及中山王的身體。
一來二去之間相談甚歡。
陳志緣仔細觀察着宣武皇帝的容色,确定他當真不曾生氣,心底才稍稍安了安。
閑談了兩刻鐘,有太監奏報,太子前來面聖。
宣武皇帝這才意猶未盡地停下談話,吩咐大太監李德勝賞賜了平章侯許多東西,遣退平章侯。
陳志緣退出去的時候,在禦書房外遇到了太子,又是一番寒暄見禮。
待到陳志緣離開,太子進到禦書房時,宣武皇帝臉上已經全沒了笑意。
他歎息一聲道:“中山王一生戎馬,性情直率,卻不知為何生了個這樣心機深沉的兒子。
”
“父皇是說他和三皇弟之事?
”太子問道。
“你也知道了?
”宣武皇帝挑了挑花白的眉毛,“京城半年,老三還是沒認清形勢,還是這般的不安分啊。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