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拿喬
“是啊……您這是怎了嗎?
”妙容輕紗覆面,梳着婦人發髻,瞧見謝長淵一身狼狽微微蹙眉:“不若奴家拍家仆去尋個地方,公子換身衣裳吧?
”
“這如今的天氣雖說不那麼冷,但穿着濕衣與身體也總是不好的。
”
“不用了。
”
謝長淵一擺手,“我回去了,告辭!
”
話音一落,謝長淵便轉身離去,渾身的濕衣也未影響他風姿半點。
船上的妙容點點頭,微笑相送,等放下簾子的時候,眸中流露出幾分傷懷來。
大半年過去了,謝五還是那個謝五,一點沒變。
而她……原以為尋得良人能好好生活,卻也不過如此。
身邊婢女神色複雜道:“謝五公子竟然為了哄那個小姐開心跳到水中去?
真是讓人意外。
”
妙容神色微微一頓,眼底也劃過詫異。
謝長淵的确是個性格很好,很會說些甜言蜜語,對歡場女子也十分大方的公子,那時候在京中風月場上便十分讨女子喜歡。
但若說這樣丢醜哄人開心,妙容卻也是第一次見。
想當初,自己也曾算是得過他青睐的。
他雖沒有明說,但妙容感受的到,她要随着那人來亳州之前,謝長淵有過些許不舍和動搖,試探她是否願意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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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願意沒名沒分跟着,因而來了亳州。
她到現在都記得,當時謝長淵看她的眼神,有無奈,也有着淡淡的傷懷。
那時她還曾為此心底升起少許微妙的得意。
身份貴重的歡場浪子,竟然也會對她有幾分真心實意。
然而如今,這才過了多久,這浪子竟為旁人這般現眼,這般用心。
那女子是什麼人?
妙容方才也曾認真打量過陳書蘭,穿戴裝扮像是某個官家小姐,不曾開口說話,但舉止着實跋扈,還連番推人――
謝長淵不是說最不喜歡官家小姐了麼?
論樣貌妙容也不認為自己會比那女子差。
妙容想着,心底升起幾縷妒意,沉着臉不再吭聲。
一旁婢女也懂事地閉上了嘴不敢多言。
……
謝長淵回到驿館的時候,順口問了一聲陳書蘭可回來。
得到肯定回複,他點了點頭吩咐人給自己準備水沐浴更衣。
待換下那身濕衣服,把自己整理的神清氣爽之後,謝長淵又往陳書蘭那院子前去,過去之前還不忘讓人把門前賣糖人的那個攤子上的所有糖人都買了回來。
此時那攤子上還剩下十來個,謝長淵身邊長随拿了五個,謝長淵自己左手三個右手三個。
就這般拿着到了陳書蘭院中來,也不等人通報,直接大刺刺走進去。
陳書蘭坐在窗口托在腮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腳步聲回過頭,就看到謝長淵一張帶着笑意的俊臉,登時愣了一下。
“給你吧。
”
謝長淵半蹲在窗外,把糖人往陳書蘭面前塞。
他個子高,這般蹲下正好和陳書蘭視線平平相對,“都買來了,你都拿來糊我臉好了,叫你糊到滿意為止,這一回我絕對不敢拿你袖子抹。
”
陳書蘭緊咬着唇瓣瞪着他。
謝長淵把糖人塞到她手中,捏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臉上抹。
陳書蘭連忙手往後縮,才沒叫那糖漬又弄到他俊美的臉頰上去。
“不糊?
”
謝長淵挑挑眉,“那是不氣了?
那笑一個!
”
陳書蘭被他這不要臉的行徑搞得心裡亂糟糟的,待要拍上窗不理他,窗戶被他撐住。
要轉過頭去不看他,這人竟然笑嘻嘻地直接從窗戶竄進來,坐到了她旁邊。
陳書蘭目瞪口呆,朝着一旁的劉嬷嬷和青苔求救。
然而那兩個,這一個來月已經被陳書蘭的冷漠态度凍壞,如今知道管事的來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啥也不知道地退了出去。
還貼心地帶上門,去為兩人準備茶點。
陳書蘭咬牙半晌,索性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謝長淵歎了一聲說:“難得這麼耐心哄人,你倒是不給面子……說說你到底在氣什麼呢?
”
陳書蘭無動于衷。
謝長淵拖着圓凳到陳書蘭面前去坐好,低頭湊到她面前去,“你以前在冀北,在陳家時脾氣好像沒這麼大……我前幾日才和你那哥哥聊過。
”
“他說你很懂事很溫順,喜怒不形于色的,從來不對人生氣。
”
“那你怎麼對我氣這麼大,上次砸東西不理人,這次又這樣……”
“你再拿喬,仔細我一走不回頭。
”
陳書蘭回過頭來看他,雙唇緊抿,但那雙眼睛裡卻似寫了一句話:随你愛走便走。
謝長淵有些頭疼,“隻是為了個糖人而已,你氣這麼久也太不理智了點吧?
跟個孩子似的……不是,孩子給顆糖還能換個笑臉呢。
”
“你是一點面子都不給!
”
陳書蘭看他良久,起身到不遠處的書案邊提起筆。
謝長淵走過去時就看到她寫下一句話:是你先不理人。
“我沒有。
”謝長淵辯駁,“我什麼時候不理人了?
”
陳書蘭寫:你有,你摔了糖人說我煩,後來你就沒來找我,我們出京之後你也躲我躲的遠遠的。
頓了頓,陳書蘭換了張紙又寫:你前幾天還去找姑娘,你不要臉。
謝長淵看着後面那句話眉毛擰的死緊。
這什麼?
他什麼時候去找姑娘――哦,想起來了,前幾天出門溜達偶遇了妙容,那是他在京城的紅顔知己,在這裡又見到,所以多說了兩句話而已。
這怎麼就是找姑娘?
重點是她怎麼知道的?
她不是每天待在院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嗎?
還有――
“你不要颠倒黑白。
”謝長淵正色道:“我從沒說你煩。
”
糖人那事都是很早的了,當時他也是被大家看的面子上下不來,才擺了一點點臉色而已。
好吧,之後可能有一段時間心裡有點點别扭,所以就躲着了,但也沒有躲很遠的,不還在一個屋檐下嗎?
出了京城之後也是在一個隊伍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她至于氣性這般大?
陳書蘭飛快地寫:你嘴裡是沒說我煩,你的眼睛說了,說了不止一次,你說我煩透了,讨厭死了,你要馬上跑的遠遠的再不要看到我。
謝長淵:“……”
他頭疼地盯了陳書蘭半晌,“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
說的跟真的似的,他都要懷疑自己的眼睛真和她說過這些!
無盡的昏迷過後,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