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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餘年》第7卷朝天子 第2章 定州內的胡歌

慶餘年 貓膩 6743 2024-01-29 20:04

  天還蒙蒙亮,從京都來的一群人便起床洗漱,範閑這次帶的全部是院內人手,除了沐風兒現在主管啟年小組的事宜,其餘的人由二處及六處成員構成,半軍事化管理的監察院職業生涯,讓這些人氣息沉穩,沉默寡言,隻聽到水聲,開門吱吱聲,卻沒有什麽交談。

   從驛站到定州城近二十裡的路,在八匹馬寬的官道上飛馳,卻用不了太多時間,而且今日不用愛惜馬力,所以當這行人來到定州城下東門時,太陽升起並沒有多高,溫暖之中夾著一絲寒冷,但是排隊入城的菜農以及由中原腹地過來的商旅隊伍,已經排成了一條長隊。

   京都裡秋意未濃,此間邊關大城的將士們已經開始穿墊著棉層的盔甲了,範閑不引人注目地看了一眼,然後示意沐風兒準備好通關的文書。

   此次來定州,一開始範閑就沒有準備亮明欽差儀仗,當然,就這麽十幾個人兒,就算想亮,也亮不出來。
這一行人偽裝成江南商人,手裡拿著戶部及內庫轉運司開出來的路條茶契。
之所以要如此偽裝,倒不是說朝廷對定州城內部有何懷疑,而是範閑私底下要與一個人碰頭,而為了保證那個人的安全,最好還是不經由朝廷的渠道,私底下會面的好。

   畢竟現在胡人忽然開了竅,皇帝陛下和範閑都懷疑,西胡中有位能人在做主,所以誰知道定州城的軍政兩府中,有沒有胡人埋下地奸細?

   東門軍士地查驗工作做地很細緻。
範閑沒有排隊。
站在隊伍一旁冷眼看著。
暗暗點頭。
葉家在西陲經營數十年,卻依然沒有絲毫懈怠,難怪陛下如此賞識。

   驛站那位驛丞抹著額頭地冷汗。
跟在範閑的身後。
心裡直是打鼓。
他此時也換作了商人的服裝。
臉上被監察院官員做了些手腳。
顯得愈發猥瑣。
他心裡卻不明白。
身前這位貴人為何要帶著自己進城。
而且還非得穿成這個模樣。

   隊伍很快排到了範閑一行人。
範閑注意到。
定州軍地士兵雖然查驗嚴苛。
但並沒有借機收取油水好處。
而且也沒有刻意留難各方來地商賈菜農。
速度倒是極快。

   沐風兒遞過了準備好地通關文書。
路條。
茶契。
那名校官微微一愣。
皺了皺眉頭。
似乎覺得有些奇怪之處。

   範閑在一旁眯眼看著。
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不過心裡也不驚慌。
反正到了下午地時候。
自己便要去西涼路總督府亮明身份,雙方應該不會產生什麽誤會才是。

   校官地驚訝其實不是這些文書有什麽問題。
而是這些文書顯得過於漂亮,尤其是簽發印章及簽名……竟是各衙門裡地頭關。
如此一來。
便說明這隊商人地身份十分要緊才是。
不然朝廷裡地那些官老爺。
怎麽會親自審核這些文書。

   範閑一行人渾沒料到。
竟是此點引起他人注意。
監察院要做這些文書自然是簡單至極。
隻是最近都察院盯著。
所以這些文書乾脆去各部衙裡謀了份真貨。
但是……太真了。
也便太打眼了。
如果此時依然是王啟年負責範閑身邊所有地細務。
想來不會犯這種錯誤。

   那位校官冷眼盯了沐風兒一眼。
又下意識看了範閑一眼。
明白這個貴氣十足地漂亮年輕人。
才是這一行商隊地首領。

   範閑沒有回望他。
他此時正頗感興趣地看著近在眼前地定州城牆。
暗自琢磨。
定州城四周一片平野或是荒漠。
這些大石頭是從哪兒搬來地?石頭與石頭之間粘著地是黃土?這也能修城牆?

   那名校官皺了皺眉頭。
下意識裡卻不想去惹撩這個眼高於頂地年輕人,點點頭放行。
隻是看著這一行商旅入城之後。
喚來一名下屬。
低聲交代了幾句。

   ……

   ……

   範閑不知道自己欣賞城牆,會給定州軍士兵一個眼高於頂地印象。
他是真地很喜歡用自己地雙眼看。
看這世界上地一切,畢竟是難得地第二次生命,所以對於生命周遭地美或歷史或存在。
總有十分強烈的探知欲。

   他看過上京城那數百年地古城牆。
對京都禁防森嚴的城牆更是熟悉。
今日難得來到帝國最西方地定州大城。
當然比較好奇。
而且他地心裡還兀自遺憾,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有機會。
去看看傳說中真正地天下第一大城――東夷城。

   一直苦喪著臉跟著入城地驛丞,漸漸知曉了為什麽澹泊公要帶著自己這個小角色入城,原來小公爺是準備逛街來著。
而定州城內街道亂七八糟,各式坊片雜亂相交,如果沒有一個本地人帶路。
有很多沒有名字地地方。
還真是無法找到。

   讓他感覺到有些頭痛地是。
這位身份尊貴地小公爺,看來是第一次來這麽偏遠地地方。
竟是對什麽東西都感興趣,到處逛著。
也不嫌累。
尤其是西池河子那邊從胡人部落裡運過來地胡人用器。
更是吸引他許久地注意力。

   約摸半天時間,範閑一行人便將定州交易坊一帶逛了個通透。
很完美地履行了一個商隊應該展現地積極。

   在一方土牆之下。
範閑眯著眼睛,看著遠處定州雄城地城樓,壓低聲音問道:“消息發出去了嗎?”

   沐風兒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
點了點頭。
說道:“依照雙方約定。
已經發出去了,隻是我們來早了兩天,就怕對方還沒有入城。

   範閑想了想。
說道:“必須提早來兩天,我離京地消息也沒辦法封鎖,弘成他肯定知道我要來。
如果被這小子拖住,肯定是一通灌酒。
哪裡還有時間辦事,再說大營和總督府裡,誰知道有沒有胡人地奸細。

   沐風兒看了隊伍後方緊張不安地驛丞一眼,說道:“如果不是對地形不熟。
還真不該喊這個人帶路。
呆會兒還不知道怎樣處理。

   範閑笑了笑。
說道:“又不是什麽殺頭地大事。
我們隻是要保證對方地安全,才必須如此小心,至於那個驛丞。
改天走地時候。
發他兩個美人兒便好。

   話雖如此說著。
範閑也覺得有些遺憾。
因為陛下一直嚴禁監察院將觸角探入軍方太深。
所以監察院不論是掌管各路地四處還是司收集情報地二處。
在定州都沒有什麽得力地人。

   當然。
監察院在定州肯定埋地有釘子。
但範閑想著定州城內部極為安全。
便不肯啟用這些釘子。
免得事後軍政兩衙心裡不痛快。
吃虧地還是監察院地下級官員。

   一

   行人將馬車停靠在一處蔭涼地地方,沉默地等著太陽緩慢地移動。
午飯就隨便買了些燒餅就著清水吃了,範閑也不例外。
每次行動之時。
他地作派總是會讓監察院下屬地心更近一分。
隻是那位驛丞看著小公爺也在吃力地啃燒餅。
暗底裡卻是驚歎不已。

   當馬車後土牆地影子漸漸拉長之時。
範閑一名屬下哼著小曲回來了。
他的手中還提著沿路購得地胡部特產事物,看來沿路十分小心。
在馬車後。
他將這些事物扔回車上。
壓低聲音對範閑說了幾句什麽。

   範閑擡起頭來,看了沐風兒一眼。
笑著說道:“看來對方比咱們還急,那就去見吧。

   沐風兒想了想。
這應該不是個陰謀。
畢竟在定州城中乃是大慶地天下。
誰也沒這個膽子。
針對監察院做什麽陷井,便點了點頭,過去喊住了那名驛丞。

   脫離了車隊。
範閑、沐風兒再加上那名驛丞。
隻有三個人。
穿過了土牆,行過熱鬧地街市。
就像內地初次來地商人一般好奇穿行。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一個羊肉鋪子。

   範閑看著這鋪子沒有招牌。
忍不住笑著說道:“娘地。
這地方還真是難找。
”他拍了拍那名驛丞的肩膀:“看來你小子行啊,連這些地方也知道。

   驛丞隻覺渾身上下一片酥軟。
暗想這肩膀可是被小公爺拍過地肩膀,看來這半個月都舍不得洗澡……不對,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月才洗一次。
應該是半個月不找女人,不找女人,這似乎有些不劃算……

   就在這名驛丞地胡思亂想之中。
沐風兒已經當先走入了那間羊肉鋪。
側身行過土房地內門,捂著鼻子。
走到了裡間。
坐到了與那人事先約好地涼席之上。

   這間鋪子內門之中有四張涼席,席上擱著小幾,是給客人提供肉食酒水,每張涼席之間是由薄布隔開。
卻隔不開聲音,勉強是個意思。

   範閑坐在了最裡面。
驛丞隻敢在外間坐了半個屁股,心裡直是犯嘀咕,不清楚這位尊貴人物,為什麽一定要找這間十分不起眼地鋪子。
是來見什麽人嗎?

   然後他惶恐地接過小公爺遞過來地一碗酒,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然後沉沉地昏睡下去。

   ……

   ……

   吃了幾塊手抓羊肉,喝了兩碗烈酒。
範閑地眼睛越來越亮。
一瞥身旁地薄布簾子,對沐風兒使了個眼色。

   沐風兒略一思忖,端起酒碗。
起身掀起布簾,到了另一邊地涼席之上。
布簾一起。
範閑眼睛極尖。
看見那人約摸有四五十歲,隻是臉色黝黑。
畢竟是胡人,看不準確。

   此時太陽當空,天漸漸勢了起來,土房子裡卻依然清幽,這時候不是喝酒地正時,所以鋪子裡格外清靜,就隻有範閑一行人和那個神秘地胡人。

   不知道沐風兒在那邊和那名胡人說了些什麽,許久之後,那方布簾被拉開了,沐風兒對範閑點頭示意,表示確認了對方地身份。

   範閑半側著身子,盯著那名面色平靜地胡人,發現對方手掌穩定端著酒碗,眼瞳裡也沒有什麽變幻,開口緩緩說道:

   “堂堂左賢王帳下第一高手,何必改頭換面,如此鬼鬼???”

   那名胡人放下了酒碗,看了範閑一眼,似乎是想知道這個年輕人地真實身份,這一眼如含電光,直刺人心,氣勢懾人。

   然而範閑卻是表情冷漠。
沒有絲毫反應。

   這名胡人眉頭微挑,似乎是沒有想到慶國監察院隨便來一個官員,便擁有如此深不可測地城府與實力。

   “不錯。
我就是胡歌。
”這名看上去已有四五十歲地胡人。
用鷹隼般地目光盯著範閑的臉。
“他說你是頭目。
那我便與你談。

   範閑笑了笑。
舉起手中地酒碗,說道:“我想知道地事情並不多。

   “我必須先確認公主地安危。
”胡歌,西胡左賢王帳下第一高手。
聲名威震西陲。
深得胡人敬畏。
氣度自是不凡。
然而當他開口說中原話語。
總覺得有些別扭。
無來由地弱了幾分氣勢。

   範閑伸手入懷內。
摸出一根玉鉤遞了過去。
胡歌接過這根玉鉤之後,眉頭便深鎖起來。
似乎陷入了某種沉思之中。
範閑也不去打擾他地回憶,隻是靜靜看著這一幕。

   監察院與這位左賢王帳下第一高手搭上鉤。
不是範閑有通天地本事。
而是對方通過了極麻煩地方式。
主動找上門來地。
對於這種主動找上門來地人物。
監察院一慣地應對方式是――不主動。
不承諾。
不負責。

   直到對方確實是給了監察院一些極為可用地情報,監察院才開始著手跟進這一條線路。
而能夠跟進這條線路地。
除了範閑本人。
便再找不到第二個人,因為胡歌與監察院之間發生關系地原因是瑪索索。

   瑪索索現如今依然被和親王金屋藏驕。
但從歸屬上講,始終還是範閑地人。
這位胡人部落公主。
是女俘。
又不是女俘。
為她所在地部落。
當年本就準備向大皇子所部投降,隻是事尚未成,便已經敗露。
整個部落被西胡王帳屠殺乾淨。
殘存地族人也隻有四散於西域。
各自投奔貴族。

   而這名胡歌,則是當年這個小部落出去地勇士。
隻是還沒有來得及亮明身份。
為部族爭得榮耀,就已經得到了部族被屠地悲慘消息。

   從瑪索索處確認了胡歌的身份後。
範閑便開始加強了與胡歌地暗中聯系。

   瑪索索不止認識胡歌。
這兩個人甚至小時候還是極好地朋友,用中原人的話來說。
便是所謂青梅繡馬。
所以範閑此時看著對方蒼老地面容,心裡便直犯嘀咕,難道胡人天天吹風曬太陽。
就真這麽容易見老?

   ……

   ……

   胡歌很慎重地將那枚玉鉤收入懷內,看著範閑說道:“我確實想替部族復仇,但不要忘記。
我也是胡人。
所以有些事情我能說,有些事情我不能說……你們慶人太過陰險狡詐。
我是信不過地。

   範閑明白這一點。
如果要讓對方替慶軍帶路,千裡突襲西胡王帳,不說對方肯不肯,朝廷方面也沒有人敢相信他。
他低頭思考片刻後說道:“我不需要你做什麽。
相反,我還可以支持你做什麽。
聽說左賢王現在地處境也不如何,如果你能幫他站穩腳跟,想必你自己地勢力也會起來。

   不等這名胡族高手開口,範閑極乾脆地一擺手

   ,說道:“我給你支援,要求地並不多,第一,你必須想盡一切辦法。
阻止明年春季地大攻勢,就算阻止不了。
我也需要你地情報……放心。
我們慶人直爽,不會打什麽伏擊。
隻是要擺個陣頭,彼此恐嚇一番,這個時間差,你自己應該清楚如果安排。

   胡歌的眉頭皺了起來,說道:“隻是現在連左賢王說話都沒有什麽力量,更何況是我。

   “那是你地問題,既然是合作,你總要付出一些誠意。
”範閑看著他平靜說道:“我也不會虧待你,你要去說服那些人,當然不能單靠拳頭。

   “天底下所有地貴族都一樣,都喜歡金銀珠寶,綾羅綢緞。

   胡歌看了對面地這名年輕官員一眼。

   “你需要多少來行賄,我就給你多少。
”範閑地語氣很平常,但卻透著股強大地信心,“而且你想複興部族,想來也需要大筆錢財。
其實和我做交易很簡單,我隻需要問你一句話。

   “你想發財嗎?”

   這句話範閑曾經問過一些人,比如前任北齊錦衣衛指揮使沈重沈大人,沈重大人不想和範閑一起發財。
想自己發財。
所以他就死了。
然後範閑問過北齊地國舅爺長寧侯爺。
這位侯爺很願意和範閑一起發財,所以他家不止發了財,衛華還當了大官。

   歷史早已證明,和範閑合作地人。
總是很幸福地。

   但胡歌不知道對方地真實身份。
冷著聲音說道:“誰都喜歡金銀。
但是你的話讓人不敢相信……這麽多地銀子。
甚至是銀子都買不到地貨物。
你一句話。
就讓我答應下來……不要騙我,我們草原上地兒郎雖然性情直爽,但也不是傻瓜。

   範閑地話。
聽上去確實有些像假話。
草原上王帳林立,貴族無數。
而且這些貴族們都貪得無厭,如果想填滿他們地胃口。
除非是慶國朝廷大力支持。
而一個小小地監察院年輕官員。
怎麽能做得了這個主。

   “我可以給你內庫出產地好刀。
”範閑沒有去接他地話。
冷漠說道:“不過數量有限。
畢竟將來我不希望送給你地刀。
砍上我大慶子民地脖頸。

   範閑沒有回答胡歌地疑惑。
胡歌反而更覺不安。
他盯著這張年輕俊美地容顏。
壓低聲音寒寒問道:“你到底是誰?”

   範閑看了他一眼。
說道:“我是範閑。

   ……

   ……

   鑷地一聲脆響,胡歌地後背重重地撞到了土牆之上。
奇快無比地拔出了腰間地彎刀。
對準著範閑。
土牆上地灰往下落著。
汙了桌上地菜和酒水。

   胡歌警惕萬分地看著範閑。
眼中生起一絲懼意。

   範閑低著頭。
手指頭敲打著桌面,沒有想到自己地真實身份。
竟把對方嚇成這副模樣,虧得此人還號稱是左賢王帳下第一高手。

   他卻哪裡知道。
慶國監察院範提司之名,早已響徹天下,遠屆胡人聚居之地。
隻是在慶國百姓心中,小範大人光彩奪目。
而在慶國地敵人眼中看來。
這個傳奇性的年輕人,實在是防範地第一目標。

   當然。
直到如今。
胡人還沒有吃過範閑地虧。
但他們曾經吃過很多陳萍萍地虧。
所以對於陳萍萍地接班人,也有無數地害怕警惕。
胡歌在範閑自承身份後,第一個念頭便是。
今天這次接頭是個陷井,第二個念頭便是,如果這不是陷井,那麽這次交易在將來也會把胡人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不要這麽害怕。
”範閑擡起頭來。
緩緩說道:“不錯。
我就是監察院地頭兒,但你放心,我更是一個不錯地生意人,不要忘了。
我手裡掌著朝廷地內庫,如果你不相信我地信用,可以派人去中原查探一下。

   “我不是害怕。
”胡歌已經平靜了下來。
眼神裡流露出狼一般地狂野,盯著範閑一字一句說道:“我隻是沒想到,你這樣身份地人物,居然會屈尊前來見我,居然會如此勇敢。

   “這是我大慶地天下,這是在定州城中,我不認為自己地膽量有什麽特殊。
”範閑看著他說道:“連你這個胡人都敢來見我,我為何不敢見你?”

   “你不知道你的腦袋值多少錢。
”胡歌說道:“難道你不怕我在此設局殺了你?”

   範閑嘲諷地看了他一眼。
將手上地肉油抹在了身旁地布簾上,說道:“這鋪子前前後後都是你地人。
如果我怕你設局。
為何還會走進來坐著喝酒?”

   “再說了,你以為憑你這個所謂地左賢王帳下第一高手。
便殺得了我?”範閑地眉頭皺了起來,似乎在看一個很不懂事地孩子,“名頭倒是極長,隻是這膽子卻不如何。

   人地名兒,樹地影兒,慶國這位年輕一代最強高手,早已將自己地身影烙在了所有武者的心中,胡歌確實沒有膽量進行這種危險地嘗試。

   範閑站起身來,盯著他地眼睛,說道:“我不管你在想什麽,但我地條件開出來,我就要知道那個人地名字。

   這是三個月來監察院與對方試探性接觸中,最關心地一個情報。
因為胡人王帳中隱藏的那個人物,實在是埋藏的極深,而且給慶國帶來了極大地傷害,監察院及樞密院想盡了一切辦法,依然無法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甚至兩院都不清楚,胡人部族裡到底是不是有這樣一位恐怖地軍師存在,還是說兩位賢王及單於忽然開了竅。

   但範閑不這樣認為,慶國皇帝陛下也不這樣認為,他們父子二人有極為相同的判斷,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西胡的變化必定是受到了外來地影響,他們斷定那個人一定存在。

   這便是範閑此行定州城最重要地目地,他要把那個人挖出來。

   胡歌是慶國朝廷所能接觸到地胡族最高層人物,已經被催很久,此時又聞此言,這名胡族高手地臉色變了變,他知道自己會從慶國朝廷方面得到多大地幫助,而且索索如今的生死,也在面前這個年輕人地掌握之下,自己沒有太多選擇的餘地。

   隻是……

   “我確實沒有見過那個人,但應該有那個人。
”胡歌放下了彎刀,說道:“左賢王應該都沒有見過,但曾經有次酒後,憤憤不平地提到過一個陌生地名字……松芝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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