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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悍刀行》第1467章 平起平坐,狼顧中原(2)

雪中悍刀行 烽火戲諸侯 2425 2024-01-29 20:51

  第1467章 平起平坐,狼顧中原(2)

  徐鳳年喝了口茶,委實沁人心脾,雙指旋了旋杯沿,微笑道:“局勢還是持平,曹長卿的水師必定會吞並廣陵王趙毅的水師,合流之後,有廣陵水師的廣陵江,會很大程度阻擋南疆大軍的腳步。
謝西陲有西楚十七萬,跟兵力劣勢的盧升象較量,勝算很大。
然後就要看青州水師能否幫助南疆兵馬越過那道天塹,否則曹長卿就會一路打到太-安城,顧劍棠的兩遼邊軍也會順勢南下……這也是太平令為何讓北莽最東線兩位捺缽,為何要對薊北袁庭山示敵以弱的根源所在。
在這種急劇發展的態勢下,除了顧劍棠,其餘勢力,在朝廷看來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

  謝觀應好似胸有成竹,淡然搖頭道:“青州水師未必不堪一戰,盧升象也絕非等閑之輩。

  徐鳳年看著這個雙鬢霜白的中年男子,一時間有些神遊萬裡,不愧是白狐兒臉的老爹,一大把年紀了,還是很能讓女子心動啊。
就氣態出眾來說,好像就隻有大官子曹長卿可以與之一較高低了。
腹有詩書氣自華,真不是什麽騙人的說法。
反觀那些地地道道的江湖人,羊皮裘老頭,鄧太阿,呼延大觀,可都差了十萬八千裡,當然,年輕時候的李老頭兒,無論是劍還是人,自是世間無敵手的。

  謝觀應對著這麽個堂而皇之走神的年輕藩王,有些啞然失笑,瞥了眼身邊那個始終神情平靜的白衣男子,心想難怪當年趙長陵選擇了姓陳的他,而不是姓徐的世子殿下。

  徐鳳年歉意一笑,然後好奇問道:“謝先生在青州水師中早有謀劃,這不奇怪,可是如果我沒有記錯,盧升象當時離開廣陵春雪樓,是元本溪的授意,他到時候會答應讓出入城之功?
那可是意味著盧升象能否從離陽大將軍變成兵部尚書,畢竟以後的王朝,什麽大將軍不過是好聽一點,手握實權的尚書才是香餑餑。

  謝觀應笑著反問道:“就算他盧升象想要做當初一舉定鼎中原的北涼王,可他想做就能做成嗎?
何況今時不同往日,他哪怕成功圍城,也需要忙著去與南疆那個年輕世子做一場鷸蚌相爭。

  謝謝敏銳察覺到她心儀傾慕的男子,悄悄皺了皺眉頭。

  煮茶之時,她能忘我,終究難忘他啊。

  世間女子,大多如此,無論如何神仙出塵,終歸有個男子讓她們回到人間,心甘情願為他素手調羹紅袖添香。

  徐鳳年輕聲笑道:“這麽說來,先帝趙惇是死早了,否則謝先生都不用如此傷神。

  謝觀應點頭道:“如果先帝在世,我現在就不是身在陵州,而是青州水師中了。

  世人皆知趙惇對陳芝豹青眼有加,自然而然,趙惇沒死的話,一定不會像當今天子趙篆那樣婉言拒絕陳芝豹麾下“僅僅”一萬人的出蜀平叛。

  趙室先後兩任皇帝,有些事情是薪火相傳,比如趙篆跟先帝一樣對待北涼,始終都是在不影響中原穩定的前提下,務求最大程度消耗北涼軍力,否則隻要北涼徐家還在,削藩就成了天大笑話。
但是有些事就悄然改弦易轍了,比如對蜀王陳芝豹的態度,趙惇是那種近乎偏執的信任和欣賞,作為自認開明的帝王,無比陶醉於那種“國有無雙良將,為朕驅策”的心結情緒,而趙篆則是轉為忌憚和猜疑。

  先前一直如舊友重逢言談溫和的謝觀應,搖搖頭拒絕了謝謝的繼續倒茶,氣勢驟然一變,語氣漸冷,“早先我與蜀王推演過北涼戰況,如果把王爺當成尋常官吏做出考評,不過是中下而已。
若非王爺沒有在涼州北重塚南興建大城,那就連中下都沒有了。

  徐鳳年笑著不說話。

  謝觀應繼續說道:“北涼的上策,隻有憑借十多萬天下最精銳的野戰騎軍,一戰功成!

  徐鳳年臉色如常問道:“謝先生是說讓北莽百萬大軍全部屯紮在涼州虎頭城以北,重演一場西壘壁之戰?

  謝觀應笑而不語。

  充當錦上花的謝謝心中有些小小的訝異,這個面目可憎的年輕藩王倒也不笨嘛。
謝先生可不是故意危言聳聽,而是跟身邊的他有過一次通宵達旦的沙盤推演,隻不過當時推演的基礎是有他坐鎮北涼,而不是這個姓徐的年輕人主持大局。
在這種前提下,北莽根本就不敢分兵三路全線壓境,隻會也隻敢畢其功於一役,跟北涼豪賭一場,準確說來是跟他,跟謝謝身邊一言不發的陳芝豹孤注一擲。
謝先生扮演董卓,陳芝豹作為北涼守方,雙方調兵遣將,極其相似當初的西壘壁大戰,雙方不斷減員,不斷增兵,比拚誰更早被拖垮,最終謝先生竭盡全力,仍是輸給了手頭隻剩下三萬騎軍和步軍全軍覆沒的北涼。
在那場驚世駭俗的紙上談兵中,流州,幽州和陵州,都淪為看戲。
所有慘烈、詭譎和精彩的戰役,都隻發生在涼州以北。
但這才是那場推演的先手,連中盤都沒有到,接下來會是北涼迫使元氣大傷的北莽矛頭轉向兩遼,北涼從離陽馬前卒變成擁有數年時間修生養息的“閑人”,在整合了流州難民後,合縱連橫,一口氣打通西域,收攏西蜀南詔,在同樣的三足鼎立中,離陽北莽不斷消耗,北涼在重整旗鼓後將會迅速恢復到手握十五萬純粹騎軍的兵力,然後南詔西蜀起兵十五餘萬步卒,再度以總計三十萬兵力參與天下之爭。
當時謝謝旁觀推演,在中盤臨近尾聲時,她本以為他會趁虛而入,率軍直奔太-安城,一舉成為中原正統後,再與北莽最終在收官時決戰一場,但是他讓她猜錯了,當時他選擇了由涼州和薊州兩地北上,選擇了先踏平北莽南朝再去覬覦中原,最終在成為北涼、南朝、西域、西蜀南詔六大版圖共主後,居高臨下,直接繞過本已遭受重創的顧劍棠兩遼防線,在淮南道境內跟離陽大軍決戰,繼而南下廣陵道,根本不用理睬太-安城,再與南疆大軍一戰,那時候顧劍棠的兩遼邊軍,戰與不戰,都已無關大局。

  謝謝開心笑了。
你徐鳳年大概隻能想到那場推演的先手而已,如何能猜到那之後中盤與收官時的蕩氣回腸?

  然後她就目瞪口呆了,隻聽那個家夥微笑問道:“按照謝先生的推演規則,顧劍棠豈不是又得當新王朝二十年的兵部尚書?

  澹台平靜瞥了眼謝謝,這位練氣士大宗師也笑了。

  一直如同完全置身事外的蜀王終於正視了一眼徐鳳年,這個可以算是他陳芝豹很多年冷眼旁觀,看著一點一點成長起來的北涼王。

  謝觀應擡了擡手,謝謝馬上倒茶,他笑著喝了口茶。

  這茶,似乎味道出來了。

  隻有這樣,才算是雙方勉勉強強平起平坐。

  在這之前,他謝觀應根本就沒有把徐鳳年看成真正的對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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