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腳下往上,隻有一條陡峭的小路……或許並不能稱之為“路”,隻不過這一段的上山,地勢不像其他地方那麽陡峭罷了。
赤水斷走在最前面,黑衣飄飄,步履輕快,而杜維和喬喬兩人在後,倒是杜維更吃力一些。
畢竟喬喬是八級武士,身手更勝過杜維。
三人一路上來,杜維倒是驚奇的看見,這山路之上,並不隻自己這三人!
從山腳之下,就可看見,偶爾會有一兩個穿著草原上的牧民皮袍模樣的人,在山腳之下,匍匐在地面,對著雪山朝拜,姿勢正是標準的“五體投地”,滿面虔誠,口中更是念念有詞。
而在山路之上,杜維又看到了一個穿著襤褸的牧民,衣服袖子和褲子都已經磨爛,滿面風塵,卻在山路之上,艱難而上。
這人每走三步,就停下來,對著遠遠的山峰之處,跪下磕頭朝拜,口中念頌一段杜維聽不懂的祈文。
然後站立起來,再走三步,再跪下磕頭朝拜。
這麽三步一磕,這人也不知道走了多遠,眼看身子都有些踉踉蹌蹌,可是臉上的虔誠卻甚是堅定,明明是搖搖欲墜了,可那眸子裡卻滿是神聖之氣。
杜維看在眼裡,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人倒是辛苦。
隻是這麽磕拜,是祈求巫王保佑嗎?
”
赤水斷看了,卻並不奇怪,淡淡道:“這有什麽。
大雪山地地位,在草原人心中就猶如聖地一般。
在羅蘭帝國,或許人人隻信奉一個光明女神。
可在草原人的心中。
巫王就是在人間行走的神靈!
”
他用目光看著那一路跪拜上山之人,輕輕道:“每年,這種人在雪山之上也不知道有多少。
最遠的,甚至從山下數百裡之外,就三步一叩首,一直到山腰,隻怕能走上一個多月的時間。
”
說話間,三人已經越過了那個路人,一路往上。
倒是那個路人,看見了杜維三人。
神色頓時一變,尤其是看見了赤水斷的裝束,更是神色凜然,不聲不響地跪拜了下去。
對著赤水斷的方向叩首。
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他是把我當作了雪山上的巫師了。
”赤水斷淡淡道:“這是上山的唯一路徑,隻要上山,必走此路。
而如果是外人的話,都是小心謹慎,一路施禮。
隻有山上的巫師進出,才會像我們這麽隨意。
”
說著,三人越過了一個轉彎的山頭,就再也看不見下面那人了。
這條山路彎彎曲曲,一邊就是萬丈深淵。
又斜又陡。
三人速度極快。
不多片刻,就已經走到了雪線之上。
之間周圍再也看不到綠色,入目滿眼都變成了銀白!
就連先前看到的岩石上的岩羊。
在這個高度,也是看不到了。
中午地時候,山路陡然開闊起來,走上了一個天然的碩大的平台。
這個平台就仿佛有人將山峰陡然削去了一截,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數百米寬闊地地帶。
走到這平台之上,杜維回頭看去,之間山下已經是一片茫茫,才到半山,已經覺得狂風四起,隻吹得人全身發寒。
而這平台之上,卻居然還有人在!
幾個草原上人地模樣,看樣子卻大概是哪個大部落的來人了。
穿著的雖然也是皮袍,但是卻頗顯華貴,更有佩戴的象征著身份的配飾!
這些人坐在平台之上,身後插著一面碩大的旗幟,而中間更是點燃了一堆火焰。
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那火焰居然燃燒之中發出了碧綠的光芒來。
“這些人是來請求覲見的。
”赤水斷淡淡道:“哼,看來那些部落不多日就要大戰了……杜維,這些人大概就是那個薩拉丁地敵人了。
來這裡,無非就是想求得雪山地支持罷了。
你看他們的點燃的火焰,那是用特殊地東西丟進去燒才能使得火光發綠的。
因為就算是求見雪山上的人,這些人也隻能走到這裡,就不得再往上了!
這綠色火焰,在山頂數百裡之外也能看見,就表示有人求見……至於見不見,那就是山上的人做主了。
”
這些人看見了赤水斷等三人上來,都是一驚,隨後看見了赤水斷的穿著一身黑袍,人人都是驚訝無比,以為他是雪山上的巫師。
隻是這些人卻不敢上來打攪,神色緊張,遠遠的就趕緊站立起來,然後匍匐在地上對三人行禮,眼神之中滿是哀求之色。
赤水斷哼了一聲,也不理會,當先就帶著杜維和喬喬一路往前去了。
之間這平台的前端,卻已經到了頭,遠遠的,在大約近千米之外,才是另外一座山峰。
而連接那座山峰和這平台之間的,卻是一個空曠深奧的峽谷!
站在懸崖之邊,隻覺得腳下煙波浩淼,一片銀海,冰雪漫天飛舞,狂風陣陣。
而仔細看來,卻居然有一條大約人的手臂粗細的鐵索,連接著兩頭!
“走,這就是唯一的橋梁了。
”赤水斷哼了一聲,當先就漫步走上的那條鐵索。
雖然隻是一條鐵索,狂風陣陣之下,不住的起伏蕩漾,不過赤水斷的本事,自然是如履平地,在鐵索之上,身子就仿佛是飛一般的往前。
任憑那狂風吹得人都睜不開眼睛,可是這赤水斷的身子卻絲毫不見吃力。
杜維心裡衡量了一下,自己如果身體完好地狀態下。
以馭風術飛行,自然沒有問題,可是這種鋪天蓋地的狂風之下,就難說了。
看了喬喬一眼,兩人互相拉住了對方的手,也跟著赤水斷的後面。
上了這條獨索。
兩人隻以為這獨索走完,就是平地了,誰知道,等到了下面的一個山峰之後,卻發現這山峰也不是終點,前面又是懸崖,而遠遠的,又是一條同樣地鐵索橋梁,連接到下一座山峰之上!
就這麽樣的,足足走過了七八條這種鐵索橋。
過了好幾座山峰,最後走到平地上的時候,杜維都覺得有些腳下發軟了。
歎了口氣,就苦笑道:“當初這大雪山的創始人。
也真夠狠的!
就算是故弄神秘。
也沒必要弄得這麽過分!
”。
赤水斷在前面聽了,就微微一笑,道:“這鐵索橋也並不是隻阻擋外人,也是為了限制雪山上人的!
雪山之上,如果沒有一定的修為,是不允許下山的!
修為不到的人,就算自己想下山,都走不過這鐵索橋!
”
幸好,鐵索橋也就到此為止了。
隻見面前是一座雪山之上的主峰!
往上看去。
這山峰陡峭。
直插雲霄,也不知道高到了什麽程度,反正杜維是根本看不到頭地。
隻因為晚上看去。
那漫天的風雪卷著雲彩飄蕩,藹藹白雪之下,滿目銀光,根本看不清遠處是什麽。
後面的山路就仿佛寬闊了很多,顯然也是經過了人工拓寬的。
這山路之下,卻豎著一塊一人多高地碑,這碑卻不是石頭做地,而是冰雕刻出來的!
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代了,這冰居然已經不是銀白透明,而是隱隱的帶著一絲淡淡的綠色。
冰碑之上,赫然隻有那麽一行內容。
“妄上者死!
”
這一句短短的話,卻居然是用幾種文字書寫的,倒是讓杜維有些意外。
他隻認出了羅蘭帝國的文字,還有草原文字,可其他的幾種,他就不認得了。
倒是喬喬,看了一眼之後,不由得面色怪異,拉了拉杜維的袖子,低聲道:“好像……這文字好像有些像是精靈……”
杜維心裡一動!
他知道綠袍甘多夫已經把研究出來地精靈魔法傳授給了喬喬。
雖然喬喬不認得這精靈文字,可是和自己學地一對應,卻覺得兩種文字很相似,這就容易猜測出來了。
杜維心裡暗道:想不到這大雪山的創始人,不但懂得羅蘭帝國文字,懂得草原語,還懂得精靈文字……那麽其他的幾種又是什麽文字?
獸人語?
矮人語?
越過這冰碑之後,面前之間一片往上地坡路,山坡的兩邊,居然是大量的冰柱!
這些冰柱,各式各樣,有的直立,有的斜立,卻都插在兩邊的地面之上,大小粗細,都至少有一人多高,還有的十根冰柱組在一起,就仿佛一朵綻放的花朵一樣的造型。
赤水斷走到這裡,卻忽然腳下停住了。
杜維剛要開口,卻看見赤水斷望著這些冰柱,卻在發呆,那眼神裡,仿佛有種說不出的情緒,在隱隱的流淌……
過了好久,就聽見赤水斷幽幽低聲道:“一過數十年……唉,我卻以為自己都忘記了……”
隻聽見他低聲自言自語道:“老師……我回來了。
你可知道嗎……赤水斷回來了。
還有悅,愁……我回來了!
”
眼中望著那一片一片的冰柱,赤水斷的心神仿佛就飛馳到了數十年前,自己剛上雪山,還是一個稚齡孩子。
那個時候,自己和悅,還有愁,三個人因為資質最好,被巫王選為親傳弟子。
不知道多少人羨慕……被多少人忌妒!
三個年輕的孩子,就從那一天開始,就被視為了是大雪山未來的傳承候選人了。
可雪山孤頂,終年寒雪的寂寞生活,又怎麽是三個青春少年年紀的孩子能忍受的?
縱然是後來最驚才絕豔的白河愁,智慧如海的藍海悅,還有心狠手辣的武癡赤水斷,那個時候也不過是天真爛漫的年紀。
少年心情,偶爾耐不住寂寞。
也會跑到這裡來戲耍遊玩。
山上沒有什麽有趣的地方,而這裡的冰柱,形成了一朵一朵碩大的冰花,造型奇特有趣,而且地方又大,就成了三個少年幼時的天堂了。
赤水斷看著這地方,依稀就仿佛看見了三個少年圍繞著冰柱打打鬧鬧,追逐歡笑。
就連那個讓自己恨了一輩子的白河愁,那個時候,也常常照顧年紀最小的自己,雖然自己一直不太喜歡他的沉默寡言,可是偏偏就是那一次,自己被冰柱紮傷了腿腳,卻是那個家夥把自己一路背了回去。
而後來被自己罵做是“懦夫”的藍海悅,那個智慧如海的藍海悅,那個時候,他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趁著自己不注意,偷偷的抓上一把冰雪,塞進自己的脖子後面衣服裡……
當初親密無間的三個少年,卻是從什麽時候,變成了生死不共戴天的仇敵了呢……
赤水斷癡癡的看著那些冰柱,過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忽然就擡手一揮。
嗤的一聲,他掌下迸發出一股風刃來,頓時將面前的一大片冰柱攔腰斬斷!
!
赤水斷哼哼冷笑了一聲:“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哼,都是過去的事情,他們兩個放下了,我為什麽還念著這些!
”
他轉頭看著杜維,冷冷道:“走,小子!
”
說著,他正要過來拉杜維,卻忽然臉色一邊,目光越過了杜維,往遠處的山下望去……
側耳傾聽,赤水斷臉色更是詫異……
就在這時候,一個清冷悠然的聲音,飄飄蕩蕩從山下傳來,那聲音從容淡雅,不慌不忙,還帶著一絲隱隱的高貴味道。
“杜維,鬱金香公爵!
你走了這麽多天,難道就是想躲到這裡來嗎?
”聲音一落,杜維和喬喬兩人對望一眼,兩人的臉色都有些詭異!
落雪!
杜維的嘴角,還仿佛帶著一絲複雜的笑意:“這下熱鬧了,那個死人妖,終於追上來啦……”
而再往後看去,就看見一片雲海之中,那空中飄蕩起伏的鐵索之上,一個人影破雲而來。
看他那樣子,優雅從容之極,走在那搖擺起伏的鐵索之中,腳下就是萬丈雲海深淵,他的樣子,卻仿佛在自家的後花園漫步一樣。
而他的笑容,也一如既往的灑脫。
“杜維啊杜維,上次你的計策是鑽到沼澤下,這次卻跑到了這麽高的雪山上……你果然是每次都能帶給我驚喜啊!
”
赤水斷聽見這聲音,臉色陰沉,看了杜維一眼:“什麽人?
是來找你的?
”杜維聳聳肩膀,微微一笑:“赤水斷先生,準確的說,他可不是人啊。
”
“不是人,是什麽?
”赤水斷皺眉。
“一個死人妖!
”喬喬咬牙切齒。
呵呵,這下兩強會面了,之後就是高潮一波接一波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