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心本身不算什麽了不得的神通,難度在於如何令兩顆互換的心臟與原肉|身不會產生排斥反應。
在華夏,實施過換心手術的病人在術後仍有風險,就是因為身體排斥了新的組織器官。
而在這裡,想解決這個問題更加困難,並且小胡子完成任務之後還要回歸自己的原身,所以白臉要確保他的身體始終是健康的——巧織娘的體型很小,心臟自然也小,放在蠻人的身體當中就像小功率的水泵,不能往全身輸送充足的養分,因此他提前用異種螞蟥儲藏了小胡子的血液,為的就是任務完成之後替他注入原體,令他能迅速康復。
這種螞蟥能夠保證吞入腹中的血液保持新鮮不凝固,隻是形狀古怪,在南贍部洲上從來不曾存在過。
然後呢?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兩人並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隻是身懷技藝又聽命於人,按指令行事而已。
在他們的記憶中,他們被派駐中京,上頭下達指令,交予他們完成。
至於定海珠是怎麽被偷出來的,怎麽被送入寧遠發賣會的庫房……這些他們一無所知,甚至聽都未曾聽說過。
白虎聽到這裡,終也忍不住問道:“這些人到底什麽來路,莫不是鏡海王府動的手腳?
”隻有皇甫世家,才會甘冒奇險,從虛泫手裡偷竊東西罷?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提到虛泫失竊的寶物了。
寧小閑在謹春園裡曾聽到這頭老沉淵一聲怒吼:“將那物還我。
”當時長天與他激戰正酣,虛泫一直沒機會說出來,直到長天將他引至郊外,邊鬥邊辯,才問出了他真正失竊的寶物是什麽。
寧小閑聽到這東西,當即一陣毛骨悚然,第一反應也覺該是皇甫銘所為。
定海珠被盜,鎮海之力即消失不見,於是平靜了數萬年的海底火山驟然噴發。
原本以地心真火鎮壓住的一樣東西,因此被打破了封印,流入世間。
這件東西,就是蠻祖殘骸!
聽聞這四個字,她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怪不得。
蠻祖當年與天爭鋒,不幸戰敗,身軀被一分為五,從此下落不明,史無記載。
就寧小閑已知的,蠻祖主軀乾由言先生藏起,鎮壓於十裡鄉的凡人夢中世界,後被皇甫銘取走;蠻祖右臂被收在青銅盒中,埋在陰無殤的地宮裡,寧小閑潛入其中,盜走了青銅盒,後來在中京拿出來與皇甫銘交換了乾坤壺。
所以,皇甫銘手裡至少已經有了兩件蠻祖殘骸,若說這世上還有誰對蠻祖殘軀渴望至極,不惜輕捋神境虎須,那必定是他了!
可是聽到白虎發問,寧小閑卻搖了搖頭:“事情到這裡就越發有趣了,因為這兩人非但不是皇甫銘的手下,甚至還是鏡海王府的死對頭。
”
白虎這才一愣:“什麽?
”
“我原本也以為,鐵定是皇甫銘所為了。
”寧小閑聳了聳肩,回想自己聽到塗盡上報時的滿心驚訝,“雖然在這兩人腦海中並未尋到太多有用的訊息,卻可以摸清他們的出身。
”她一字一句道:
“他們來自天外世界,隸屬於一個名為‘摩詰天’的勢力。
”
這個名字說出來,白虎當即是劍眉高高挑起,於是寧小閑明白,他至少是曾有耳聞。
“換句話說,天外世界的蠻人勢力,不僅止於鏡海王府一家。
這一點,你想必比我和長天更清楚。
”白虎曾通過時空裂隙進入天外世界,在那裡遊歷過幾天。
然而像他這樣的大能,就算停留時間再短,也能收集到普通人永遠無法掌握的訊息。
白虎撫著下巴:“是。
天外世界的勢力構成比南贍部洲要單純得多。
那裡經過多年吞並,最後隻剩下三足鼎立,即為三大蠻國,其他弱小部族都依附於其下。
其中一個歷史最悠久的蠻國,就是摩詰天。
鏡海王府崛起太快,領土上又與它接壤,二者之間從最開始的摩擦不斷到後期的兵戎相見,廝殺成仇,也不過用了不到四十年時間。
”說到這裡,他補充道,“我說的四十年,指的是天外世界本土的時間。
但即使如此,天外世間的蠻人提起鏡海王府的擴張速度,也隻得用‘如有神助’這四個字來形容。
”
也就是南贍部洲不到十年時間。
唔,鏡海王府果然很猛。
她更是知道,皇甫銘背後還有個蠻祖支撐,“如有神助”這四個字,再貼切不過。
這個時候,她無端想到初次見著皇甫銘的情形,那時,她就為這少年滿身的血孽之氣而感心驚,連孽海花都心甘情願認他為主。
就算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猛士,煞氣之濃厚也遠不如他。
莫非……?
“也就是說,通過時空裂隙來到南贍部洲的蠻人,不止鏡海世家了。
”寧小閑揉了揉太陽穴,恐怕任誰聽聞這個消息,心情都愉悅不起來,“摩詰天這一系列動作目的何在,尚不清楚,不過它既然敢暗算隱流,這事就不能輕易了結。
”
一口氣說到這裡,她也有些累了,畢竟心傷未愈。
她給自己喂了顆丹藥,輕歎道:“不說這個。
符舒怎樣了?
”
“有起色,未康愈。
”白虎斜眼覷她,“我還道隱流藥物一流,原來不過如此,連她的傷都治不好。
”
寧小閑免費奉送一記白眼:“越是靈丹妙藥,越不能喂給凡人,否則大補勝於猛毒,恐怕你心尖尖上的人兒立刻就要香銷玉殞。
她內外俱傷,還要以藥石溫補。
虧你修煉至神境,這等常識居然不懂?
”
她說的,他當然早都知道。
白虎哼了一聲:“她還要多久才能恢復?
”
寧小閑沉吟:“最快也還要三、四天罷。
怎麽,心急了?
”這頭老虎才陪著符舒過了兩個晚上,現在眼珠子都是油綠油綠的。
這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
看她笑得揶揄,白虎輕嗤道:“她是我的侍女,現在臥床不起,反倒變作我去服侍她。
天下哪有這個道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