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神境,不是天道。
……
她畢竟倦了,返回舅舅家裡隨即安寢。
這一覺無夢,卻睡得甚是香甜。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第一眼見到的就是立在窗前那個高大的身影,此時東方正好露出了第一線曙光。
長天直視朝陽,眼都不眨一下。
寧小閑並沒望見他眸中同樣有金光閃動,若是探入進去,其實瞳孔深處有金紅火焰翻滾蒸騰,像是時時刻刻都有無窮無盡的爆炸,強光由此誕生,這與烈日表面是一般無二。
也不知過了多久,又似乎隻有短短一瞬,紅焰和爆炸一起消失,留下來的隻有深沉得看不透的黑暗,仿佛連光也逃不出它的掌控。
由喧囂繁華到死寂一片,也隻在轉瞬之間。
不過這時,他聽到寧小閑長長透了口氣,於是金眸中的諸般異象一下消失,瞳孔又恢復了淺淺的琥珀色澤,最後慢慢轉作凡人一般的黑瞳。
寧小閑睡眼朦朧,並沒有注意到。
盤在窗台上扮了一晚上石雕的金蛇,嗖地一聲躥回了長天袖口裡。
她才剛剛梳好被風吹亂的滿頭青絲,樓下已經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幾秒之後就有人猛力推門了。
緊接著就是“咚”的一記悶響,似是有重物墜地。
門並沒有被打開,反倒是急著撞門的那個家夥被彈出去兩丈遠,摔在地上。
“小瑞!
”寧小閑微吃一驚,轉頭望了長天一眼,知道是他乾的好事。
她正要去開門,長天按著她的手,搖了搖頭。
這小子,該學懂禮貌了,不然長天布在門上的結界就要他吃吃苦頭。
不過長天還是把握著分寸,林瑞摔了個P股墩兒,倒不是很疼,爬起來之後走到門前,猶豫了幾秒才試探著輕輕敲了敲門:
“姐姐?
”
“吱呀”一聲,門開了。
開門的不是姐姐,是叔叔,哦不對,是姐夫。
他把門都堵住了,林瑞看不見裡面的景象。
他仰頭仰得脖子都酸了,才怯怯打了聲招呼:“姐夫早安。
”
面對長天的時候,他就表現得很拘謹也很乖巧。
長天點了點頭,卻不言語。
寧小閑在屋中哼了一聲:“才幾點你就來?
滾回去睡覺。
”天才蒙蒙亮,這小煩人精就來了,如果她是個普通小姑娘,這會兒還在蒙頭大睡呢。
“姐姐我餓了!
我想吃你做的面線糊。
”林瑞一本正經,“小貂也餓了。
”
後面那句才是重點吧?
寧小閑咬牙應了一聲:“知道了,一會兒就下去。
”
砰地一聲輕響,門在林瑞眼前關上了。
他嗒嗒嗒跑下樓,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咦,天才剛亮,姐夫為什麽會在姐姐房裡呢?
……
家裡面備有蝦米、雞架和大骨熬成的高湯,正好熬面線之用。
除夕和初一連吃了幾頓葷食,第三天清晨就需要清一清腸胃了。
所以寧小閑也就挽起袖子,給家人備早。
等到林青洋夫婦起床,東西是已經上桌了。
本地面線細如棉線,入沸水不到兩分鍾就能熟透,林家年前買下的面線是鄉下農民手工自製的,入口綿軟卻不打結。
正好這幾日家裡備下的葷食也多,她隨手取了豬肺、鴨血、大腸切作細絲,和面線一起熬煮,直煮到面線變作了糊段,再添些兒番薯粉,撒一把蔥花,噴些胡椒粉,就可以起鍋了。
她又座鍋炸了幾根香脆的油條,一家人就有快手早餐可享。
面線糊是本地人常吃的早點,老少鹹宜、貧富都愛,比熱粥還受歡迎。
在這麽清冷冷的早晨仰脖兒就能乾掉一大碗,然後再盛一碗就著油條慢慢吃喝,一下子五髒六腑就都暖乎乎地,好不愜意。
飯畢,長天丟出一個小小的蟲乾,林瑞還沒看清楚,本來老老實實趴在椅上的尾貂閃電般躥來,將它一口吞掉。
“咦,那是個蜥蜴乾?
”姐夫身上為什麽會揣著這麽古怪的東西?
林瑞眨了眨眼。
“守宮。
”長天指了指尾貂。
這小貂兒立刻奔到他足下,溫馴地蜷成一團小球閉目養神,顯然在消化難得的美味。
當然林家人不知道,那一尾蟲乾也是南贍部洲的特產,又用藥湯泡過,對尾貂這類生物來說正是大補。
這小東西對他的恭敬,真是發自肺腑。
林瑞昨天得了這貂兒,就時時抱著,連上洗手間都帶在身上,一刻也舍不得離開,這時就好生羨慕:“它怎麽那麽聽姐夫的話?
”話未說完,被林青洋在頭上叩了個爆栗,“疼啊!
老爸你幹嘛?
”
長天送他一頭萌寵,就把他的心收買過去了?
林青洋恨鐵不成鋼,自己兒子怎麽這麽沒見識?
寧小閑抿嘴直笑。
家人不知道長天的真實身份,小尾貂對身邊這頭神獸的敬畏可是刻進了血脈當中,就聽長天問林青洋:“身體可還疼痛?
”
“不疼,就是特別疲憊,恨不得長睡不醒。
”經過一夜黑甜,原本似乎要滲入骨髓的疼痛已經消減下去,連腰部和肩頸都覺得松快不少,似是長久以來縛在身上的枷鎖被卸下,然而四肢酸軟,眼皮子都睜不開,若是意志力稍差些,簡直想沉沉睡個七、八天。
長天嗯了一聲:“接下來要令你的骨頭祛除病變並且快速易形,這種疼痛非人能忍,所以藥物第二階段效果從此開始,雖能令你免於疼痛,但是困乏欲眠。
明日你睡醒後可以感知身體狀況,但後面最好多睡幾日,直至精神健旺。
”
林青洋點了點頭。
原本他不信小小一枚藥丸能解他多年宿疾,現在卻改作了將信將疑。
這時寧小閑卻換了衣服,拉著長天準備出門。
林瑞眼巴巴望著她:“表姐,帶上我。
”
她回頭嫣然一笑:“不陪你的小貂兒啦?
”沒有這頭小貂,還真不好將林瑞定在林宅。
他若是到處亂跑,性命可就沒有保證了。
她再一次感歎長天心思巧妙。
果然林瑞嘟著嘴,看了一眼尾貂,還是舍不得留它在家:“陪,我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