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時日久遠,屠龍台和鎖龍柱消失無蹤,廣成宮隻得了其中一根柱子,這威力就要大大減弱,何況這樣法器並不完全服貼,做不到如臂使指。
眼見得白虎又是一爪揮出,將黑龍擊得搖搖欲墜。
神獸之能果然名不虛傳,再若不設法,這條鏈子倒真可能被他擊斷。
蕭寄雲目光微動,雙手掐訣,輕輕擊在柱身上。
到了他這個境界,早就能夠做到法隨意動,現今還需要他掐訣念咒的神通,威力自是可待。
他這手勢乃是以左掌靠右手背上,二大指的面相對,直立成三角形,其他八指散開,居然掐的是個金剛炎印!
站在外側的齊靈宣,視野不會被區區雲霧所擋,見到這印式的時候,眼中都露出了驚訝之色,顯然未料到蕭寄雲耗費了寶貴時間結出來的手印,居然是這個!
要知道,金剛炎印又稱火牆印,乃是火系的大神通,功在可除一切汙穢,還本來淨土。
“淨土”這兩個字從細處去推敲,除了蠻祖在雲夢澤當中召喚出來的那種吞噬一切的怪蟲之外,涵義難道不是不毛之地嗎?
一無所有、什麽都剩不下,可不就是“淨”?
所以金剛炎印的效果聽起來玄奧,真正的威力卻是焚盡八方,將一切都燒作了焦土!
不過這種功法修練起來其難無比,第一步即是要進入煉獄當中,先眾生一步感受烈焰焚身之苦,光這個步驟就是危險至極。
多少火靈根的大拿都不敢輕易嘗試。
可是整個南贍部洲聽過蕭寄雲名頭的人,包括廣成宮的諸位尊者、長老、門眾,都以為他隻精擅金系術法!
若是寧小閑還清醒著,此刻少不得要罵一句“老奸巨猾”了。
修煉到仙人境以上的修士,都不再固守原有的靈根,而是可以用仙力轉換和釋放出其他的五行之力,這也是渡過了天劫的一大福利。
可說到底,這也不過是“模擬”,而不是真正擁了他系靈根。
別說修士了,就算神獸如長天身具乙木之力,卻不可能像白虎那樣自由自在地運用庚金之力,反過來也一樣。
而要修煉這金剛炎印,有兩個必要條件,其一必須是純正的人類之身。
第二個,就是隻有身具火靈根的仙人才能修成。
蕭寄雲能夠使出這項神通,那就說明他本身擁有火系靈根!
他都已經修至真仙之境,居然還將這秘密保守得如此之好,可謂心機深重。
過往的數千年當中,大概辨識出他身具火靈根的人。
除了靳絲雨這枕邊人之外都已經死了。
這一次若不是神獸的庚金之利實在難擋,他也絕不會將這秘密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既然已經用出。
那麽他也絕不再留手。
這個手印剛打上去,正與白虎纏鬥的黑龍頓時張口無聲咆哮,身上的片片黑鱗突然變作了紫色!
這種顏色和紫羅蘭瑩潤的紫色不同,也和寶石尊貴的紫色不同,是一般人從未見過的古怪色澤。
這種顏色,第一眼望去平淡無奇,可是隻要細看。
就會覺得紫龍的每一塊鱗片上都湧動著隱忍的熾光,似乎下一秒就要大放光明。
鱗片邊緣,更是帶出了微微的藍。
可是再下一刹那,紫光再度消失,幾乎和出現時一樣突兀,鎖鏈化出的龍又變回了原本的黑色。
可是這一回,白虎的利爪再拍在鎖鏈上的時候,卻發出了驚天的怒吼!
它的五枚鋼爪,居然無聲無息地消融了。
這時再凝神細看黑龍,才能發現它身上看起來雖然空無一物,然而體表的空氣一律扭曲,像是夏日裡大漠上空常常出現的光線折射,旁人看它,就像隔著水看河底的遊魚,居然有一種很不真切的感覺。
白虎戰鬥經驗何等豐富,立刻知道自己這個暗虧吃在哪裡了:尋常火焰是紅色或者橙色,溫度再高些就會變作黃白色。
可是隨著溫度的不斷上升,火焰的顏色卻還是可以不斷變化的,當它變成青藍色的時候,已經是五六千度了,而若到變作紫色,也即是方才龍身上的顏色,那已經有七千度以上!
可是在蕭寄雲金剛炎印的催動下,鎖鏈上的溫度居然又再攀升,達到了新的高度。
到了這個層級,火焰的顏色已經是肉眼看不見的紫外線了,當然也就從鎖鏈上消去了顏色,可是它到底沒有真正消失,並且溫度也達到了可怖的數萬度!
這樣的物理和化學變化,是沒有相關經驗的人難以想象的。
白虎分身這一爪子拍上去,頓時就受到了數萬度高溫的炙烤。
一般灼鐵熔金的溫度才需要千餘度而已,而鎖鏈上附著的溫度,則是還要超過熔煉神兵的溫度,白虎分身怎會不吃虧?
這就看出了蕭寄雲的老辣。
五行當中,火能克金,然而任何事物都是相對的,反過來金多則火熄。
比如說往煉鋼爐裡扔一小塊鐵,後者很快就會熔化,可要是拿根蠟燭來烤它,烤上一百年這鐵塊都不會變形。
蕭寄雲明白,若是白虎本尊在此,金剛炎印也拿他沒辦法;好在如今在場的不過是區區分身,源自神獸的庚金之力雖然強大,分身承載的數量和發揮出來的威力卻是有限。
這就像寧小閑和長天身上都負有乙木之力,拋開總量不談,二者對於乙木之力的使用率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白虎的分身也一樣。
庚金之力雖然是強大無匹的星力,可是這具分身能夠負荷的能量有限,蕭寄雲的金剛炎印隻要狠狠加一把薪火,自也可以對付得住它。
也多虧是鎖龍柱這樣的寶物。
昔年蠻族用它捆綁和折磨龍族,不知道藉由鎖鏈施放過多少種術法,鏈子早被焠煉過了,換作其他的法器,根本承載不了這樣的高溫,還未等攻到白虎身上,自己就先被熔成液體了。
借著這次失利機會,兩條鎖鏈俱都纏繞上來。
白虎也知道正值危機時刻,再不敢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