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忌一行也看出了采豔團的異狀,人人從懷中趕緊掏出丹藥吞服。
青甲軍一直離營火很遠,但身為青甲軍中的精銳,高階解毒解瘴的藥物從不離身。
這時慶忌身邊也是有能人看出了這藥物的特別之處,於是取出十餘株小小的、明顯是曬幹了脫水的藤蔓植物,讓大家嚼碎食用。
這種藤蔓裡大抵是含有生物鹼之類的物質,吃下去之後味道雖然像啃桌布一樣,但立即便是渾身血脈賁張、熱氣奔騰,很有興奮劑的作用,如此一來,就算煨火時吸入了少量毒粉,也會被藥性中和掉。
當然,這是以歪打歪之法,對身體還有一定損傷,但事急從權的道理倒是誰都懂得。
此時鍾離皓也看到慶忌出現,眼前一亮,大喝道:“慶忌公子,請出手!
”他身為擷豔使並沒有出手,毒性未發,神智仍然清醒著。
這一路上采豔團將這位奉天府大公子好吃好喝供著,又送了他一對兒雙胞胎美女,其中一個還是罕有的內媚體質。
現在明明把好處吃乾抹淨卻不出手相援的話,也太說不過去了。
慶忌也明白到了自己相援的時候,於是點了點頭,就有十餘名青甲軍加入了眼前的戰鬥。
青甲軍的戰力果然比起場中兩方之人都要高,這一殺入令馬上就要一面倒的戰局重新平衡過來。
總歸青甲軍的數量也不多,對面這群來歷不明的敵人,手腳又很滑溜。
用的法器質量也著實不錯,不像是普通的攔道劫匪,被青甲軍放倒了兩人之後,剩下的立刻變得滑不溜手,再也不願意死鬥。
采豔團的護衛中了鳩摩的毒之後,戰力幾乎崩潰。
慶忌以神念觀望場內,居然沒忘了給懷裡的女子口中喂下靈藥。
隻是寧小閑拚命晃動腦袋,他手裡的草藥無論如何也塞不進去,慶忌無法。
隻好將她身軀轉過來正對自己,伸手鉗製住她下巴,逼迫她張開嘴,這才順利地喂了進去。
他看到她一雙墨玉眼中怒火升騰,若說眼神能殺人的話,他現在也許都死了無數次。
可她越這樣看他。
他就越是喜歡,忍不住死死拽住她胳膊,將她往自己身上一拉,緊緊地貼住。
她頓時撲在他懷中,女子嬌軀那種婀娜、柔軟的觸感,令慶忌心猿意馬。
哪知這小人兒突然猛地扭腰。
甩出一記鞭腿,狠狠地踢在他的胯下位置、兩腿之間!
她不知蓄了多久的力氣。
才能踢出這樣又辣又狠的一記絕招,快得連慶忌連同身邊的青甲衛都沒反應過來,就命中了目標。
慶忌身上泛起一陣淡淡的紅光,顯然是護身法器也被這敵意十足的招式引動了。
她現在被禁錮住,力量隻相當於普通凡人女子,居然也能將他的護身法器迫得開動起來,可見這一腿的力量。
也實在超越了普通人的水準。
“我該打折了你的腿。
”慶忌黑著臉,不管旁邊的青甲衛驚惶地喊他“少主”。
他對這女人的感覺雖然連自己都不一定清楚。
但並不代表願意讓她威脅到自己的安全。
方才被輕薄時,她也始終沒有擡腿踢他,讓他忘了這女人的腿是多麽有爆發力。
原來,是打算在這時暗算他。
寧小閑終於拚命掙紮起來,像一尾被丟上岸的魚。
慶忌捏住她肩膀時,聞到她身上傳來很淡很宜人的香氣,不張狂但很好聞。
他正覺得想開口說話,身上突覺有一股寒氣閃動,隨後護身罡氣被刺破,幾重護身法器形成的氣盾也紛紛告破,五顏六色明明滅滅地好不漂亮。
他瞬間變色,低下頭,看到寧小閑被枷住的手上握著一把慘白色的匕首,鋒刃對準了他直捅過來。
她的手抖得厲害,幾乎握不住武器,看起來倒像是這把匕首粘在她手裡往前推送一樣。
並且這東西必然是極邪門的,否則以她全無力量的情況下,怎麽能駕馭這件武器來掏他的心?
怎麽能一連衝破他身上的三道護盾?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連著兩次失職的青甲衛衝上來將她往後拉開。
這女人太危險,雖然力量被封印,居然能連著威脅到少主兩次,無論如何也不該再讓她近身了。
寧小閑也不掙紮,任著青甲衛將她拉出一丈開外,這才對著慶忌露齒一笑。
自兩人相遇至今,她就沒給過他好臉色,這下突然展顏笑開,直似雲破月來、春水潺潺,把鐵青著臉、滿腹鬱怒的慶忌看得一怔。
就在這時,後方勁風呼嘯,一個龐大的身影帶著煞氣撲了過來——忍了一個晚上,塗盡終於出手了。
他變回麒獸肉身強攻,蠻橫的巨獸之軀衝撞時就像高速運轉的火車頭,光是迎面撲來的氣浪就令人難以呼吸。
所有人立刻知道這家夥是十分令人忌憚的,一個照面就拍飛了一個青甲衛。
這人雖有青色妖甲護身,但被打出去的時候口角溢血,胸腹處的甲片盡數化為粉末,可見這一擊的威力。
另一名青甲衛眼中紅光一閃,嘶吼了一聲,變出了本體,和麒獸戰在一起。
他的真身是一隻近兩丈高的暴猿,站起來還能雙手垂地,也是力大無比的妖種,然而和麒獸扭成一團之後,很快就顯出不支之相。
食用龍象果之後,塗盡的麒獸之身力氣之大,普通妖怪已經很難抗衡。
眾青甲衛將慶忌擋在身後,無形中忽略了寧小閑。
這時大夥兒頭頂似有微風吹拂,有人大呼一聲道:“上面!
”
眾人經驗豐富,也不看頭頂,挾著慶忌往外滑開。
空中突然有個白影一閃而過,速度快得難以言語,還不待人回過神來,抓住寧小閑那人已經發出一聲慘叫,居然被一雙寒光閃動的利爪給抓碎了天靈蓋。
青甲衛戰鬥時,頭上自然是覆了盔的,哪知對方紮破這層盔甲,居然不比刺穿一塊豆腐要費勁多少。
隨後這雙利爪再度伸長,卻是輕柔地扣住寧小閑的肩膀,將她帶起來飛走。
正是七仔前來救她了。
聲東擊西!
慶忌恨得牙根兒癢癢地。
這隻白鳥,他當時與陰九幽分身逃跑時也是見過的,今日怎地沒想起來她還有這個後援?
七仔的速度快得無與倫比,眾人這一怔神的功夫,它就已經化作遠處的一個小點,再也追之不上。
他將寧小閑帶到林中一處空地上,穩穩地放了下來,然後返身展翅,飛回去重新加入了戰局。
她閉起了眼。
再睜開時,已經身處神魔獄內。
手被枷住,幸好腿還能動。
她輕輕躍上了黑石榻,任長天將她接住了抱在懷裡,一手按在她背心,要幫她將禁錮了力量的噬靈針吸出來。
他的掌上傳來陣陣溫暖,她這才發現自己凍得渾身冰冷,嘴唇轉青,忍不住打了幾個寒顫。
神力無法運行,她就和常人一樣不抗凍,這裡可是零下三十多度的雪域高原,她被慶忌拉出馬車後,沒當場凍成冰坨子還是多虧了遠超常人的體質。
長天摸了摸她手上的枷鎖,薄唇默念了幾聲,隨後駢指代刀,伸手一劃拉。
那號稱仙人都掙不脫的鎖仙枷,居然隻發出了咯吱兩聲,就被他輕描淡寫地一指斬斷,且切口光滑整齊,猶如刀削。
這是什麽神通?
她還沒想明白,長天疼惜地將她擁進懷中,他的身軀立刻變得比夏日的驕陽更加火熱,要將她身上的寒氣都驅走。
寧小閑驟得暖源,忍不住伸手環住他勁瘦的腰,將自己緊緊地貼在他胸膛上,腦袋轉來轉去蹭個不停,這時上下牙關才開始打架。
長天笑了,伸手撫著她被寒風吹亂的長發。
上頭有一朵雪花,還沒飄下來就落在他的手心裡,化成了白汽。
“忍著點兒,取針會很疼。
”
寧小閑明白,他很少誇大其辭,若說“會很疼”,那意思是真的很疼!
長天往她身體渡進神力,逼迫那三枚噬靈針重新收攏,慢慢向體表靠近。
“乖。
”他吻著她直冒汗的額頭,低聲安慰道,“馬上就好了。
”
三枚鋼針在體內穿刺是什麽感覺?
她現在體會得最為深刻了,它們穿過了她的血管壁、肌肉,幾乎是蠻橫地抄近道靠近了皮膚,最後破皮而出露出一點點銀光,被長天拔了出來。
全過程中,她都伏在他懷中,連一聲痛呼都未發出,姿勢也未改變,還在鋼針移動的時候竭力放松,讓它出來得更順利,然而嬌軀卻顫抖得實在厲害。
他的心也跟著疼得厲害。
鋼針一離體,她就停止了顫抖。
屬於她的神力重新運轉起來,和長天送入的神力交織在一起,飛快地修補起噬靈針留下的傷口。
等她再擡起頭來的時候,雙眼中已經煥出了神光和熊熊怒火。
長天輕輕擡起她的下巴,印上了一個溫暖而輕柔的吻。
時間不長,但等它結束的時候,她雙頰染暈,但顯然變得沉靜了。
“出去,殺了他。
”長天很滿意,因此又吻了吻她的額角,留下一點點濕濡。
她緊緊捏拳,指關節傳來咯咯兩聲輕響。
神魔獄外,那一團亂戰中。
七仔那一身拉轟的標志性白羽亮出時,對面的蒙面黑衣人有幾個驀地一呆,隨後驚喜地連聲呼道:“七仔!
快來助我們一臂之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