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個小宗派雖然奮起反擊,卻怎麽是一幫兇神惡煞的妖怪對手?
以七百妖眾對一萬人,隱流的勝利還是來得迅雷不及掩耳。
寧小閑從親身參與的妖怪那裡得知,明月宗的規模雖然不大,但門徒的骨頭卻很硬氣,寧死不折的修士比比皆是,整個仙門幾乎被殺得血流成河了,當日被派來隱流的那個使者才被找到。
一不做二不休,隱流的遠征軍隻歇了幾個時辰,馬上輾轉第二個仙門。
隨後隻用了半天的功夫,就將這門派所據的仙山毀去了一大半,令他們不得已將當日的使者交了出來。
隱流對周邊宗派出手了!
這消息頓時像長了翅膀向四面八方瘋狂傳播,猶如沸水滴進了油鍋,整個西北地區轟然震驚。
南贍部洲的北部戰火已經燃燒了數百年,但“西線無戰事”一直是廣大修仙者的共識。
隱流這一回悍然在西部挑起爭鬥,眾多仙門一邊指責隱流不顧道義、狂妄無邊,一邊結成了同氣連枝的聯盟。
大家的眼光雪亮著呢,隱流打垮前兩個仙派表現出來的戰力,足夠讓眾人驚悚了。
這樣一群成天困守在深山裡,神馬娛樂都沒有,除了成天修煉和乾架之外的妖怪,哪個人族仙門也不想獨自應付。
又過了不久,連遠在中部地區的廣成宮也被驚動了,原因很簡單,他們派往隱流的使者、多寶閣副閣主李建明在巴蛇山脈作客,隨後就下落不明、音訊全無!
緊跟著就傳來了隱流抓捕各派使者的消息。
你說這兩件事放在一塊兒,能激發廣成宮什麽樣兒的聯想?
而真正激怒這個人族大派的,是隱流的作法——妖怪們居然抓來嫌犯,在剛剛被血洗的山門裡就地審訊!
荊棘堂一直將刑訊當作一門藝術,為此而創造的手段千奇百怪,諸如剁手剁腳這樣又血腥又不美觀的古法刑罰早已不用。
它有一百種方法能讓受刑者渾身連個破皮的傷口都沒有,卻痛得仿若身淪煉獄,後悔爹媽為什麽要把自己生到這人世間!
偏偏在這樣酷烈的刑求下,遭刑訊的兩人都被證實是清白的。
沒有嫌疑。
於是隱流這一記耳光,在人族仙門的臉上扇得既清脆又響亮,若咽得下這口氣,若不復仇,那真要被世人罵成是孬種了!
兩天後,這個新結成的聯盟開始運作。
無論隱流攻打聯盟內的哪一個仙派,其他門派都會趕來支援。
而隱流的目的單純得很,就是想抓回炸壞了仙植園的人,也沒有將周邊門派全殲的打算,所以局勢一時就僵持了下來。
至此,已經過去了十來天。
而隱流內部。
也出了些麻煩。
首先,是點睛閣遺失了一冊極珍貴的手抄本《化龍訣》。
隱流的點睛閣。
其實就是收藏各類功法秘訣的庫房,取的“畫龍點睛”之意。
這份《化龍訣》雖然不是原本,奈何抄寫它的人大大有名,使這份法訣成了點睛閣的鎮閣之寶——這可是出自巴蛇大人的手跡,並且是昔日四神獸之一的青龍所流傳下來的走鱗化龍心得。
走鱗類皆可能化龍,所以這份手抄本對於魚、蛇類妖怪的意義極其重大。
撼天神君是青龍臨死前見過的最後一人,所以這本冊子天下隻此一份。
哪怕隱流的歷代大能也抄寫過幾份,然而意義無論如何不能與長天所寫的這份相比。
更重要的是。
倘若《化龍訣》流落外界,不知道會引起多大的轟動,畢竟這個世界上,已經很久沒有新的龍族出現了。
七仔傳來這個消息的時候,寧小閑正做好了一份點心,送進神魔獄裡去。
現在徐弄幽住在她的小樓裡,她隻能趁這老頭外出的時候給長天送東西吃。
神君大人雖然不缺這口吃的,卻很不滿意她進神魔獄與自己會面的機會太少,像做賊似的。
“你真的抄過《化龍訣》?
”
“聽他們胡說八道。
”長天啃了一口重陽花糕,細細嚼了嚼,“……這糕太淡了,不夠香。
你的手藝怎麽退步了?
”
“……當時在年家寨買來的桂花蜜用光了啦!
不要轉移話題,快回答。
”
“青龍被吞噬之前,我的確讓陰九幽在他殘缺的魂魄中搜到了很多神通法訣,專屬於神龍所用。
這冊《化龍訣》就是其中一本。
”他優雅但是極其迅速地解決了盤中的糕點。
她一下抓住了重點:“所以,這根本不是你的手跡,而是陰九幽的!
”
“你越來越機智了。
”他聳了聳肩,“隔了數萬年的時光,出現這樣的誤傳也不奇怪。
原本陰九幽的筆跡就和我很像。
”
荊棘堂在點晴閣裡來回檢查了七八遍,這才推斷《化龍訣》就是幾天前丟失的,很有可能與仙植園爆炸是同一天。
那麽,仙植園的大量珍貴靈藥被毀,其實就是個幌子,嫌犯的真實目的,其實就是要趁亂盜走這一冊《化龍訣》?
此刻大家也明白了,畢竟點睛閣位於仙植園不遠之處,爆炸之後,這條路上人群洶湧,嫌犯就有大量機會潛入原本難以接近的點晴閣了。
推導出這個結論之後,隱流的妖眾幾乎要咬碎了一嘴鋼牙。
在妖眾看來,仙植園的毀失不小於丟失的這一冊《化龍訣》,無論是誰敢利用仙值園做出這等事情來,都應該被千刀萬剮。
不過大夥兒心裡也明白,幕後這人對隱流的情況了若指掌,無論是仙植園的藥草分布,還是點晴閣的藏書位置、機關結界布設,都沒能難得住他。
這內鬼,來頭一定不小。
又過了幾日,另一個壞消息傳來:血梧桐快死了。
這株脆弱的植物自被炸傷了根系之後,在隱流丹師和妖童子的全力搶救之下,苟延殘喘了數日之久,終於快要挺不下去。
這一回,隱流打破外人不可靠近的慣例,連徐弄幽都請了過去。
結果他老人家在暖房裡呆了一天一夜,回來時一臉心疼、無比疲憊:“回天乏術,它死定了!
”
一般靈木被足以焚毀鳳凰的涅槃之火燒過後,都是生機全無。
血梧桐的誕生原本就是逆天行事,為天道所不容,所以它不複普通梧桐那般魁梧健壯,不僅每一株都是病弱之軀,並且存世數量很少。
徐弄幽估計,血梧桐在這片大陸上的存在數量,不會多於三株。
眼看著這樣的稀世珍寶一步一步走向腐朽,哪怕是徐弄幽這樣的外客也感心痛難過,更不必提隱流中人了。
仔細地問過徐弄幽,知道血梧桐最多還能活二十天之後,寧小閑卻沒有半點惋惜之色,隻是每日修煉神通、烹茶做飯,全隱流上下幾乎沒人比她過得更清閑逍遙了。
徐弄幽氣得指著她的鼻子道:“血梧桐這等天下神物快死了,你怎麽毫不動容,你還是不是丹師?
”
“我動容了,它就能活轉過來?
”她一開口就將老頭子噎得說不出話。
第三件事,是原本一直堅持正面應戰的鳩摩門主終於動搖了,派出薔薇堂高手從天涯海閣掠來了當日進入仙植園的第三個使者。
要抓來這人基本不費什麽力氣,因為他當日被隱流丟出巴蛇山脈之前,已經先被斬去了手腳削成人棍一條。
天涯海閣惱恨隱流下此狠手,將他放在宗派裡好生將養。
這家夥一回到隱流,嚇得腿都軟了,不須荊棘堂將手上的刑法使上一遍,就竹筒倒豆子般全說了。
原來他當日得了門派長老的指令,在自己養的蠱蟲口器裡偷偷放了幾枚蟲卵,假借著偷取五色棠種子之機,將蟲卵倒入地下。
隱流的林衛再強大,也沒辦法監控到一隻小蟲子在泥土中的諸般細微舉動。
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麽蟲卵,隻是長老既然如此交代,他就如此辦到罷了。
這家夥所知不多,所以隱流再次出動,要將囑他辦事的那位天涯海閣長老擄來。
可是這宗派彼時已經發現有個重要的大活人憑空消失,提高了警惕。
這位長老最後還是被帶進了巴蛇森林,不過這一路走得極其慘烈,西北仙派聯盟發動的圍追堵截不下五次,薔薇堂付出了四名高手的性命才完成了此次任務。
這原本是宗派之間的摩擦,然而既然兩邊都見了血,衝突規模立刻就升級,隱隱朝著局部戰爭的方向轉變了。
雙方開始在紅雲台地交手。
這也是時隔許多年之後,世人重新認識了隱流的武力。
被長天以鬥蠱之法培養起來的妖兵,作戰時的狂暴和悍勇,令所有修仙者肝膽俱寒。
兩邊的戰鬥力不在一個檔次上。
說到底,修士們都是自私的,要他們像凡人士兵那樣衝鋒陷陣、舍命撲擊是不可能的。
然而他們見過不止一個隱流妖兵,在肚腹被剖開、腸子流到地上時還能獰笑著將腸子打個結,塞回肚子裡去,然後重新拿起武器衝上來;許多蟲族的妖兵甚至能在掉了腦袋之後,還奮戰至最後一滴血流盡,或者直到被大卸八塊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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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安排得很緊,國慶期間又要趕每天三更的稿子,所以現在很乏力。
不過打賞了和氏璧的親,必須要得到欠上的那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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