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獸轉向他,搖了搖頭,卻在場地邊緣趴了下來,顯然打定主意要在這裡觀摩了。
刑長老無法。
這鎮山神獸在雲霄殿的地位比他還高,雲霄殿能在這裡牢牢霸住七州,享受進貢的仙銀,也和這鎮山神獸的威懾之力分不開。
“它愛幹嘛就幹嘛吧。
”他心想,然後衝著凡人們吼了聲:“還不趕緊進去,計時已經開始了!
十日之內,若無人取得五件寶物,這秘境也會自動關閉。
時間寶貴,你們還在這裡耗著做甚?
!
”
被他一催,凡人們忙不疊地快步邁進秘境。
十幾息後,凡人們全部走完,整個廣場上安靜下來。
四個仙派的長老吩咐手下弟子:“看好了入口,待有人出來再過來通報!
”隨後自行歇息去了。
“女主人,千萬保重!
自身安全第一,月光杯其次,長天大人必能想出其他辦法保存靈氣!
”聽完窮奇難得莊而重之的一句叮囑,寧小閑憋住氣穿過了秘境之門。
嗯,一點兒異樣的感覺也沒有。
她原以為穿過這種時空之門會引發時差之類的身體機能失調,哪知道這玄幻世界的時空傳輸如此牛掰。
才剛進了門,所有隊伍互望一眼,迅速分開。
各自的領隊揮揮手,就帶著自己的隊伍消失在林木深處。
既進來了這裡,就是競爭對手了,在沒有摸清彼此的實力之間,還是保持距離為妙。
這秘境裡的敵人不僅僅是土生土長的怪物,還有這些來自同一個世界的人類同胞。
互相殘殺這種事。
本來就是所有種族的本能,人類更是精於此道。
龐海帶著自己的小隊選了個方向快步前進,務求和其他隊伍先拉開距離。
寧小閑擡頭望了望太陽,感覺領隊選的方向與藏寶圖上的路徑南轅北轍,不禁皺了皺眉,想著借什麽機會偷偷離隊。
她進這小隊,一是為了不引人注目,二來在凡人的世界裡的確是人多力量大。
可是進了這裡之後,那奪寶的時間就是以分秒來計的。
若月光杯讓人提前拿走了,那才叫給她兜頭一記悶棍。
小隊走了兩刻鍾。
這兒確實是個大沼澤,樹木矮小、枝葉繁茂,還生有氣根,稍不留神就容易被絆倒。
地面潮濕無比,幾乎走幾步就有個或大或小的水窪。
偶爾從林葉之間可以望到遠方的矮山。
也是鬱鬱蓊蓊。
隊裡沒人敢掉以輕心。
龐海走在最前方,手裡揀著一根粗壯的棍子,每走幾步就要捅一捅地面。
這裡的水窪都渾濁不堪,誰知道裡面有沒有躲著劇毒的蛇蟲?
再者,地面某處也不甚結實。
他這樣探了一小會兒,真給他探出來了兩三處沼澤。
若是人站上去了,恐怕腳就拔不出來了。
過個半天左右就要沉到泥塘裡去,前提是如果不先被這附近的怪物吃掉的話。
龐海衝著寧小閑低聲道:“三娘,把藥丸分給大家。
”郝菁排名第三,這隊裡人都喊她郝三娘。
小隊四周這樣的環境,毒蟲毒蟻很多,正需要她的驅毒和驅蟲瘴的藥丸。
這些是她早就備好的,寧小閑也不多話。
從囊中掏出來分給了大夥兒。
另一名斥候王越服下了,咂咂嘴道:“今次的藥丸怎麽有點兒甜味?
”
她腳下差點絆一個踉蹌。
果然偽扮他人這種事要做到每一個細節都經得起推敲。
太不容易了。
她自己煉的藥丸都會偏甜,因為寧大小姐本身是討厭苦味的!
“這回甘草放多了,於藥效無礙。
”她隻好啞著嗓子道。
這一路走,小隊中人也在不斷商議。
龐海壓低聲音道:“據雲霄殿分發下來的地圖所示,這附近的地點都讓過往的尋寶者探得差不多了,前面會有一個小型的湖泊,我們先渡過去再從長計議。
”這秘境的範圍雖大,但雲霄殿派人進來不下九十多回了,根據生還者的口述,七零八湊也能湊出一份地圖來,當然可靠性就不好說了,畢竟神仙大爺們自己不用進來打拚,在這裡替他們賣命的是凡人。
幸好這份地圖總歸是不斷完善的,並且雲霄殿作為每年的主事人,也希望自己派出的隊伍爭氣一點,所以手下每個領隊都拿到了一份地圖。
走了小半刻鍾,果然眼前豁然開朗,出現了一小片湖泊。
寧小閑看著這片湖水不喜反憂。
湖水太渾濁了,鬼知道裡面潛伏著什麽東西。
幾人在湖邊找了找,發現了一隻破木閥子,於是砍下周圍的樹木修補了一番。
隊裡的魏麻子原本是個木匠出身,乾這連刨光都不用的簡單木活兒不要太輕松,幾下功夫就把閥子綁好了。
其實王越提出過不同意見,為穩妥起見,想沿著岸邊前行,繞過這片湖水,然而龐海想了想還是搖頭否決了。
從前人的經驗來看,這片湖泊沒出現過什麽怪物,並且他們趕時間啊——不能輸在起跑線上,這說法難道隻對華夏的幼稚園小朋友有效麽?
這種隊伍裡,領隊的權威是不容挑戰的,因此龐海這話說出來,王越也就不吱聲了。
幾個人爬上了閥子,盡可能輕快地劃向對岸。
若無意外,大概半個時辰就能抵達。
寧小閑安坐在閥子中央,有意識地遠離兩邊的湖水。
她從撐梢的吃水深度來判斷,這裡的水深至少有四米。
這裡林木雖密,卻聽不到叢林常有的蛙蟲鳴叫、雀鳥喧囂,坐在這閥上無事可做,更是感覺到四周靜謐得嚇人。
“這地方,絕對不正常。
”她心裡暗道。
天上暖陽高掛。
張生先祖看到月光杯的時候,天空中亦有一輪明月。
這說明什麽?
說明這片秘境很可能還是在南瞻部洲上,隻是被大能以她不能理解的神通給圈了起來,當作秘境來試煉凡人。
其中的用意,到底是什麽?
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若事實如此,叢林間的生物也該能夠自行繁衍,為何這片叢林偏就是鬼氣森森,不似人間?
時間就在平靜中一點一滴過去。
沼澤之中多輕霧,這時恰好有一陣風吹過,拂開了眼前的霧氣,顯出了對岸已在不遠之處。
這種靜至無聲的環境其實很折磨人,隊員神經繃緊了一路,此時忍不住就是一緩,魏麻子停梢揮了一下頭上的汗道:“太好了,快到了。
”
話音未落,身旁沉默多時的郝三娘突然伸手拉了他一下。
這一下子毫無預兆,他也未料到這瘦小的女人力氣居然這麽大,身子向內一歪,差點趴了下來,整隻木閥被這樣一帶,順勢在水上打了個彎。
“你……”這女人莫不是失心瘋了?
他又急又氣,正想開罵,卻見平靜的湖水突然一分,“嘩啦”激射出一個巨大的影子,一張大嘴停在他上半身剛剛坐著的地方,滿口利齒合上,發出哢嚓一聲巨響,令人毛骨悚然。
這影子原本還能再往前撲進的,奈何木閥被帶歪了,長邊一下子擊在它身上,阻住了它上撲的趨勢。
他現在已經半趴著了,這怪物簡直就是順勢壓在他身上,姿勢說不出的屈辱古怪,但船上的人卻笑不出聲。
這竟是一隻龐大的鱷魚!
埋在水下的身體看不清楚,但看這腦袋至少有一米半長,寧小閑推測它全長應該不小於七米!
這裡的水深不足以養出巨魚,但要埋伏下一隻身材扁平的巨鱷,卻還是輕而易舉的。
這巨鱷也不懼人,第一口落空了,馬上側臉張開大口,要去咬住魏麻子。
這種生物一旦咬住了對手就再也不會松口,直到拖入水中溺斃獵物為止。
旁邊的龐海怎能容它繼續傷人?
飛身撲上來,雙臂一張、一抱,就將這巨獸的嘴重新合上了。
他經驗豐富,知道鱷魚這種生物,咬合力雖然驚人,但重新張嘴的張力卻不大,於是雙臂肌肉賁張,死死抱住不松手,由著巨鱷的身體在水中撲騰。
剩下幾人也不是吃素的,抽出兵器就往巨鱷的要害處招呼。
寧小閑也沒閑著,掏出郝菁的長劍在巨鱷的喉嚨處剁了幾下,傷口處噴出腥臭的黑血來,熏人欲嘔。
鱷魚全身都覆著鱗甲,隻有肚腹隻生著細鱗,但這些要害處都隱在水裡,他們隻好拿對方的喉下出氣,還要小心不能傷到了龐海。
大家的武器上都抹了毒素,若是誤傷了自己人,那才叫貽笑大方。
王越的短劍顯然極為鋒銳,輕易就從巨鱷的左腮捅進、右腮穿出。
要害被擊中,這大家夥加倍掙紮,虧得龐海力氣過人,竟然死死地堅守到最後。
過了十幾息,這大家夥終於不動了。
五人喘著氣,將這巨鱷的屍體推入水中。
腥臭的血水在湖中散開,吸引了大片的黑影前來,頃刻間,湖水像煮沸了一般,也不知有多少水下生物趕來享受這頓盛宴!
大家不敢耽誤,趁著沒有其他生物注意自己的功夫,撐起閥子趕往對岸。
魏麻子喘息方定,趕緊向“郝三娘”道謝。
若非她見機得快,現在的自己隻剩下半個身子了。
寧小閑衝他搖了搖手,以示此事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