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耐人尋味了。
長天做事,甚少這樣藏頭露尾,除非所圖者甚大。
長天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反問她:“廣成宮覆滅已然不遠,你可知我為何要畫蛇添足,答應靳絲雨的條件?
”
她搖了搖頭。
靳絲雨開出來的條件雖然動人,卻不是必不可少的。
長天就算不同意,聯軍也能將廣成宮拿下來,隻不過耗費的代價大一些,死掉的人多一些罷了。
長天徐徐道:“靳絲雨雖然活了千來年,對這樣大型的戰爭卻無甚經驗,居然以為這種戰爭的結果是可控的。
她大概以為,隻要和我談妥了條件,事情的發展就能按照她預想地走下去。
”
寧小閑一驚:“還有變數?
”
“哪有那般簡單?
”長天冷笑道,“你以為我真礙於大陸盟約,不敢對廣成宮出手?
不願打草驚蛇罷了。
如今蛇已出洞,我便需要靳絲雨的幫忙。
至於後面的戰事發展,誰能說得清楚呢?
”
寧小閑聽到這裡,也明白了個大概:“蛇……指的就是方才使出巨眼法術那人?
唔,你自己的本尊就是蛇,老是拿蛇來當比喻真的好嗎?
”
他在她腦門兒上打了個爆栗,疼得她一縮:“什麽巨眼法術,那叫作探知之眼,我教你辨認蠻族術法時不曾提過?
”
“呃。
”她在腦海中翻尋許久,才找到探知之眼的資料。
那的確是很高級的一門訊查之術,能將施術者的視線調集到指定地點來。
並且難以被欺瞞,可惜她隻記得這些了。
她不是個好學生啊,愧對長天的殷殷教誨。
寧小閑訕訕,不自覺地挺了挺胸,結果換來兩人齊聲抽氣。
他忍不住用力深挺一下,寧小閑一聲呻|吟都溜到口邊了,硬生生又咽了回去,飛快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怒道:“安分些!
”
長天:“……”
她也知道。
長天今日的表現實是有些反常。
此時正值廣成宮之役的最後攻堅階段,無論是他還是她都不應該擅離職守,為什麽他會挑這個節骨眼兒帶她來圓當年的承諾?
這種事原本就是最不著急的,除非……
除非接下來有事發生,並且他並無把握自己能夠應付下來,才會提早將這個願望了結。
寧小閑想到這裡。
心裡頓時一陣恐慌。
方才長天向她求歡,雖說平時她也常常吃不消,卻能察覺出他異常亢奮,對她的需求近乎野蠻和苛刻。
她已經不是從前那樣不識情事的青澀姑娘,自然知道男人出現這樣的變化,隻能說明他心中壓力巨大。
亟待排解,又或者全神貫注、躍躍欲試。
方才長天表現得太過兇悍。
即使在最投入時,一雙金眸也是厲光四射,顯然他的情況應是屬於後者了。
在這世上,能令他如此戰意高昂的人,簡直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果然長天眼底漾開一絲冷笑,薄唇當中跟著吐出了一個名字,隨後道:“我們早已分析過。
蕭寄雲雖然道業有成,修成了真仙。
但此人於外事上拿不住主意,生性就難成大事。
這一回他主張力戰到底,竟是異乎尋常地堅定,其中不是有些貓膩麽?
”
饒是早有心理準備,她這一瞬間還是感覺到眼皮亂跳。
原來這家夥已經回來了啊,那廣成宮這一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好說呢。
有靳絲雨幫忙,長天就能將真正的決戰大幅度提前,對於保留隱流妖軍的有生力量大大有益。
寧小閑歎了口氣:“怪不得你要答應靳絲雨的條件,若讓這家夥發現她和我們聯系過,那可真不好辦了。
這女仙也當真是將風聞伯恨之入骨。
”靳絲雨此舉,可說是公仇私怨一起了。
作為廣成宮的尊者,她仍希望力挽狂瀾,將門派從戰爭的泥淖中拖出去;作為蕭寄雲的發妻,她對風聞伯這個私生子的身份更覺礙眼。
如果風聞伯行得正坐得直也就罷了,她再有不滿也隻能表現出當家主母的風度。
偏偏這家夥和中古大戰的罪魁禍首勾結在一起,眼看又要把廣成宮的萬年基業都毀於一旦,這種情況下,她想除去風聞伯就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了:清君側,救門派。
交出風聞伯,保廣成宮香火接續;交出風聞伯,同樣能給她自己出了心頭這股惡氣,拔背上那根芒刺。
就算蕭寄雲因此怪責於她,她也可以是大義凜然:我所做的一切,皆為了廣成宮。
頂著大義的名份向蕭寄雲、向風聞伯復仇,寧小閑設身處地替她想,若是換了自己,恐怕也抵不住心中這個惡念。
靳絲雨修仙千餘年,可謂道心堅定,到頭來仍然走不脫一個“妒”字。
她終是無法像尋常婦人那般,為了安家寧宅而委屈求全。
寧小閑橫眉,伸手戳了戳長天胸口:“日後你若敢負我,我的報復必然比靳絲雨還要狠辣十倍。
”
“不妨事。
”他帶著惡意說出這三個字,果然看到她臉色漸漸脹紅,像是恨不得撲上來又啃又咬。
饒是心中另有思忖,他也忍不住放聲長笑。
女人這種生物實在麻煩得可怕,他有一個就夠受的了,何必再給自己找不自在?
眼前這個還是段數極高的惹禍精,幾乎讓他操碎了心啊。
從她踏上西行路至今,他說過的話已經快要比過去數萬年來加在一起還要多。
兩人玩鬧了一會兒,她才漸漸收起了笑容,伸手輕撫他的面頰:“長天,我要出營,往東北方向走一趟。
”
握著她細腰的手掌頓時一緊:“去哪兒?
”
“如果真是他,我們還要作些準備。
你忘了?
”她在他耳邊低喁幾句。
知道她不是貪玩,他俊顏稍霽。
卻仍不悅:“這戰鬥太過危險,我自會解決,怎能讓你插手?
”她若是摻和進這個層級的戰鬥,一著不慎就是粉身碎骨,他怎敢讓她犯險?
“有備而無患。
你明知此物一定有用!
”她抱著他的脖子撒嬌道,“橫豎那地方也不遠,我讓七仔載我們前去,隻要九日……”她一邊留意長天神情,見他臉色一沉。
“不不,隻要六日即可往返。
”七仔道行大進,表現出來的飛行速度也越發迅快了。
見他眸光沒有原本那麽堅定了,她趕緊再加一把薪火:“再說,有它在手,我就自保有餘。
屆時你可以放手而為。
不須來顧我了。
”
這句話的確打動了他。
到時戰鬥兇險,他或許再分不出神來照料她。
那戰場上應有仙人參戰,她有自保之力當是最妙。
所以他隻得深深歎了口:“同行的還有誰?
”
她嘿嘿一笑:“戰事吃緊,白掌門要坐鎮朝雲宗,無法與我同去,所以……。
”
“所以就你和七仔?
”
她心虛道:“……是。
”
“不成。
”他說得堅決。
寧小閑肩膀頓時垮了下來,卻聽他繼續道:“讓琅琊與你同去。
辦完之後即刻返回。
不得在外逗留。
”
“省得啦。
”她喜得在他兩頰上吧唧吧唧各親了一口,“你真好。
大人,您看您是不是把我背上的如影隨形咒解了?
”
見她笑得諂媚,他低哼一聲,在她背上輕輕一抹,她頓時覺得渾身都松快了很多,似乎有一層輕而薄的無形枷鎖被輕輕按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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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仙峰上。
代表著插翅難飛領域的淡紅色光罩破滅不久。
隨侍的道僮即看到蕭寄雲從大殿深處走了出來,於是趕忙端上熱騰騰的茶水。
畢恭畢敬地端到蕭寄雲身邊的案幾。
在道僮崇拜的目光中,這位大真仙的臉色卻一直不好,大概是茶香嫋嫋飄來,他信手拾起來喝了一口,突然皺眉道:“怎麽這般苦?
”
他這麽一皺眉,僮兒即低頭小聲道:“仍是三錢‘雪地青’,山後取來的泉水煮了一炷香功夫,不多也不少。
”
蕭寄雲最喜飲“雪地青”,多年來未有一日間斷。
雪地裡能長茶樹麽?
那自然是強人所難了。
其實這東西雖然外形像茶,煮泡的方式也和茶葉相同,但它卻不是茶,而是大冬天裡扒開積雪之後,常常能在凍土和岩石上發現的一種青色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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