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
以她的道行都傷成了這個樣子,受到強烈衝擊的冰層,又怎麽可能安然無恙?
浚河厚厚的冰層,立刻以她砸下來的那一點為圓心,呈蛛狀向四面八方碎裂。
她位於碰撞中心,當然是整個人都牢牢嵌入了冰層裡面。
按照長天的測算,她這一下撞入了十三米八的深度,距離冰層底部,還有兩米七。
天空中的廣成宮修士,目中都露出了駭然之色,顯然沒想到她彪悍若此,不過反應快的當即紛紛下撲。
當然她更不會忘了,還有個靳絲雨席卷而來,她都看到了這位女仙在空中重新化出人形,裙帶當風,顯然是要下來擒她了。
隻消兩息的功夫,靳絲雨就會撲到!
事已至此,絕不可功虧一簣。
寧小閑再一次提氣,不理會體|內哀哀叫喚的筋骨和肌肉,左拳握起,使出全部力氣再度狠狠砸中身下的冰層!
獠牙已毀,巨蛇之力自然是用不出來了,她的力量得不到疊倍。
不過好在經過了上一次撞擊之後,底下的冰層雖然沒有盡碎,卻也裂開了三、四條巨大的裂縫,一直蜿蜒入冰底。
已經有了縫隙,那就再不是堅不可摧了。
她這一拳砸中的,正是其中最大、最寬的一條裂縫!
“喀啦啦”一聲悶響,將她牢牢卡住的冰層突然松動,她就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她順勢推入了冰面下的水中,緊接著大塊大塊的堅冰坍塌下來。
在水面上砸出無數氣泡。
這厚達十六米半的冰層,終於被撞開了。
靳絲雨撲到的時候,冰層中央破了個深洞,大得至少可以丟進去一頭荒原古象,並且還在不斷向內塌陷。
掉落的巨大冰塊在水面上打出了綿而密的泡沫,遮擋了多數人的視線。
這一片混亂,反而成了寧小閑潛逃的護身符。
靳絲雨顧不得身份,冷著臉穿過了大洞,逕直衝入水中。
寧小閑也就早了兩息進來。
這時不該逃出太遠才對。
可是觸目所及,四面八方全是幽幽河水,哪裡還有半個人影?
靳絲雨不死心,屬於仙人的神念擴展出去十餘丈,卻也沒有捕捉到寧小閑的蹤跡,可是神念再要往外延伸。
卻不能夠了。
她手裡捏了個法訣,眼前的河水頓時打著旋兒,等平靜下來的時候,已有十餘條碗口粗細的水龍盤旋在她身側,它們的身體也由冰晶組成,皆是透明。
隻有眼珠散發出微微的藍光,如同海洋的顏色。
她是天生水靈根。
寧小閑縱然躍入河裡躲避廣成宮修士的追擊,又焉知這裡不是靳絲雨的主場?
她默默揮手,水龍頓時向著四面八方奔遊出去,尋找寧小閑的下落。
這世上有不少人精通水遁之術,她手裡關於寧小閑的資料從未提過這一點,但她卻不能排除。
這個人類小姑娘帶給南贍部洲的“驚喜”,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
她同時傳音下令:“喚來靈水峰子弟。
徹查整條浚河!
”靈水峰主收水靈根弟子,這些人天生親水。
並且修習神通之後擅於馭水。
“吩咐下去,其他人沿著浚河兩岸,搜!
”
她將兩條水龍留在原地巡視,自己正要轉身離去,突有所感,又轉身道:“調一組浦夷魚過來。
”寧小閑的奸猾,她也算領教了。
說不定她用了什麽辦法留在這裡按兵不動,隻等自己這群人走開,她才好遠走高飛。
在水裡,浦夷魚遠比人類靈活好用,並且不能被收買。
當然,如果她知道寧小閑原本就是走水路進來的,一定會另換個法子守住這裡了。
發號施令完畢,已有兩條水龍地遊了回來。
它們帶來的消息,仍是方圓二裡之內一無所獲。
靳絲雨壓下心頭煩躁,馭水離開了浚河。
浚河這一段原本就流量豐富,來自上遊的石子、樹枝常常隨波逐流,並且此時水中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冰塊載沉載浮,局面混亂不堪。
因此以靳絲雨之能,居然也未發現,在幽暗的河水當中,有一枚小小的木球緩緩沉下了河底,正好落在一塊岩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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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小閑去哪了?
她哪兒也沒去,就在這裡。
嚴格一點來說,她在神魔獄之中。
打破了冰層之後,她一頭栽進河水裡就飛快往前遊了十餘丈。
在水下這個距離,多數修仙者的神念是探視不進來的。
隨後,她反而以無數冰塊的遮擋為掩護,毫無聲息地躲進了神魔獄。
不管外頭天翻地覆,她在這裡面卻是絕對安全的。
其實先前陰九幽分身已經分析過神魔獄這件寶物了,靳絲雨如何不知道?
問題是,誰也沒有看到寧小閑是在哪裡消失的,就不能確定她到底是躲進了神魔獄,還是順著河水溜走了。
她現在是廣成宮頭號追緝的重犯,不僅背著這個門派三分之一的財富跑路了,並且身份還是隱流的小妖女,是逼迫聯軍停手的籌碼。
倘若讓她成功逃走,廣成宮接下來的境地才叫一個被動。
每一個知曉了內情的人都明白,必須在有限的時間裡,盡快捉住她!
寧小閑剛進入神魔獄,身體就忍不住一晃,險些癱到地上去。
幸好塗盡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他和殷承安沒有魔眼,看不到外面的戰況,見到她此刻光景,都是大吃一驚。
塗盡何等老練,目光在她身上掃過幾眼,在右臂上停留的時間尤其長,而後皺眉:“您的傷勢拖不得,需要立即處理。
”
從衝撞冰層伊始,身體之中的神力和乙木之力就在瘋狂地修補筋脈、康愈髒器,否則她早就一命嗚乎了。
此刻聽到塗盡所言,她銀牙上還沾著鮮血,這一笑起來就有森森殺氣:“先,先和我去第四層。
”
耳邊傳來了長天低醇的嗓音,滿滿都是氣惱:“別胡鬧!
”這臭丫頭越來越野了。
他很早就發現,她平素雖是好逸惡勞,又懶又饞,骨子裡卻埋著瘋狂的因子,白玉京之戰就表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