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家族仲裁者,並非指某一個人或者團隊,而是一件帶有特殊能力的靈性物品。
仲孫沅以前聽太叔妤瑤講過這東西,對這件“家族仲裁者”自然也有一定的了解。
除非事關家族的大事,例如族長人選或者決定家族走向的抉擇,不然的話,一般是不會輕易祭出的。
對於家族仲裁者的來歷,太叔妤瑤並沒有多說,甚至有些諱莫如深。
不過她倒是暗示過仲孫沅,若是有機會碰見家族仲裁者,一定不要放過,說不定會有難以想象的機緣。
一開始仲孫沅還不懂,直到坤那枚火焰水晶出現,她才知道一部分真相。
“嘖,希望你到時候能心服口服。
”太叔梵看到仲孫沅露出的笑靨,覺得十分礙眼,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不過他還是將這些念頭壓了下去,自信重新佔據上風。
“我這人,一向說一不二。
”仲孫沅淡淡地回答,她很少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情,這次連哄帶騙請出家族仲裁者,可不僅僅是為了折服太叔家族,還有另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
“好,希望到時候你還能說出這話。
”太叔梵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視線從太叔妍身上掃過,眼底帶著勢在必得的情緒,“既然你想要自取其辱,那我就成全你好了,我才是少族長!
”
仲孫沅對他的挑釁,僅僅回以一個十分輕微的冷哼聲,哪怕她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和語言,依舊令太叔梵感到一陣莫大的屈辱。
他忍了又忍,最後捏著拳頭,暗中對仲孫沅比劃了一個“殺了你”的手勢,姿態囂張,完美詮釋了什麽叫作死……仲孫沅已經生出殺念了。
別看太叔梵年紀不大,和仲孫沅不相上下,以未來的年紀判斷,這還是一個未成年。
不過仲孫沅十分肯定,要是自己輸了,面前這個野小子肯定會追殺到底,不會顧念半分血緣情面。
“多嘴。
”仲孫沅懶懶收回視線,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無視太叔梵吃了屎一般的難看表情,轉而面對長老,下巴依舊維持在輕微翹起的弧度,看著高傲極了,“長老,可以開始了。
”
家族仲裁者……廬山真面目當真是自己猜測的那樣?若是猜中了,那就有好戲瞧了。
仲孫沅心中思緒翻飛,正想得入神,一股熟悉的氣息慢慢靠近她,對方沒有任何惡意。
不用回頭,仲孫沅也知道這股氣息的主人是誰,她收斂說話姿態,這不似之前那麽高傲,反而多了幾分溫柔平和,“別擔心,這幾隻跳梁小醜鬧騰不了多久,我會盡快結束這樁鬧劇。
”
按照這具身體的年紀算,仲孫沅的確比太叔妍大幾天,稱呼她為表妹也不算錯。
太叔妍面上閃過幾絲猶豫之色,“我和他……之前試過家族仲裁者,仲裁者選擇了太叔梵。
”
“所以,這就是他們到處蹦躂理由?”仲孫沅唇角帶著譏諷,絲毫沒有掩飾聲音的意思,在場但凡是耳聰目明的人,都能聽得到,“如果就這點兒資本,還是別拿出來的丟人現眼了。
”
長老嘴角一抽,正想嘲諷,然而一想到仲孫沅的父母是誰,他又訕訕地忍住了。
太叔妍對此隻能歎氣,她一早就該了解仲孫沅的脾性的。
雖說從表面來看,仲孫沅和她養母太叔妤瑤並不是很相似,但兩人的本質卻格外吻合。
都是自信到不知道什麽叫失敗的家夥!
從仲孫沅出現在這裡的一刻起,估計對方的腦子裡就沒有想過任何失敗的可能吧?
太叔梵眼神陰鷙,對仲孫沅的惡意不加掩飾,“隻怕有些人連這點資本都沒有。
”
側首偏頭,仲孫沅向著太叔梵投以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露出標準的八顆雪白牙齒。
然後一字一句做出口型,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任何稍懂唇語的人,都能知道她剛才說了什麽。
不服來乾!
仲孫沅剛才無聲說了這四個字,太叔梵翻譯之後,險些端不住臉上的表情。
“夠了!
”長老見太叔梵還想不依不饒,立刻出聲呵斥一句,讓太叔梵湧到喉嚨間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仲孫沅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根本沒有將長老的話挺進耳朵裡。
長老臉色不虞,上前兩步,在太叔妤瑤的棺柩前站定,然後行了個家禮。
說的話無非是一些沒營養的矯情內容,例如說什麽下一代族長難以抉擇,為了太叔家族以後的發展,鬥膽冒犯在族長靈前請出家族仲裁者,並且希望諸位先人能原諒他魯莽的舉動。
絮絮叨叨一頓廢話之後,長老終於站直身體,一身氣勢毫不收斂地釋放開來!
身上的喪服麻衣無風自動,白色長須搖曳著,長老看似平靜無波,但大部分氣勢威壓都向著仲孫沅奔去!
“哼!
做好自己的事情,別妄想著以勢壓人!
”
仲孫沅察覺到長老的偏心舉動,表情多了幾絲惡意,然後全身氣勢同時釋放而出。
兩股氣勢就像是相對而行的洶湧巨浪,澎湃浪頭已經高高漲起,隻待短兵交接的短暫時間,一決雌雄。
因為是氣勢方面的正面交鋒,幾乎沒有任何技巧可言,隻是不停催動氣勢,用純粹的精神威壓,壓迫對方!
要麽一鼓作氣,穩壓對方一頭,要麽氣盡力竭,氣勢全破。
仲孫沅正面對上長老的氣勢,瞬間交鋒,長老感覺有人在自己腦袋上結結實實砸了一錘子!
氣勢比拚,本來就是精神方面的爭奪,長老略遜一籌,隻覺得眼前猛然一黑,迫使他下意識倒退了一小步,高大的身形還有些小小的搖晃。
反觀仲孫沅,嬌小的身形依舊如翠竹一般挺拔,筆直的脊梁沒有一絲一毫的彎曲,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一丟丟的變動。
“嘖!
”仲孫沅撤回氣勢,長老見狀,臉色更是陰沉得像是鍋底。
他不能不生氣啊,這個野丫頭和他交鋒的時候,竟然還分心抽出一部分精神形成盾壁,替薑阮兄妹以及太叔妍他們擋了一些。
偏偏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被對方逼迫退步了!
“多餘的動作就不用做了,免得自取其辱!
”仲孫沅說著,眼神落到太叔梵不自然的表情上,眼底帶著濃烈的警告之色。
想要趁著這個時候渾水摸魚,偷襲她?天真!
長老表情越發難看,幸好他的小動作隻有幾人知道,不然丟臉隻會更大。
“請,仲裁者!
”長老深吸一口氣,雙手交疊胸前,做了個十分考驗手指靈活度的手勢。
這個手勢估計和太叔家族的家族文化有關,長老這麽做的時候,其他在靈堂守靈的族人也紛紛做出同樣的手勢,表情變得誠懇而真摯,隱隱有種朝聖者的純粹。
身邊的太叔妍並沒有跟著做,反而單手放在胸前,前身半傾。
太叔梵也是相同舉動,不過他在傾身之前,還甩給仲孫沅一個不屑又挑釁的眼神。
在場眾人,所有和太叔家族有血緣關系的人都各有各的反應,唯獨仲孫沅依舊保持雙手環胸的高傲姿態,仿佛目中無人!
她又沒有接受太叔家族的家族教育,鬼知道這些東西,依舊我行我素。
隨著這個邪教一般的儀式進入高、潮部分,長老胸前的位置多了一個小小的亮點,光芒是純粹的乳白色,並且隨著時間推移,亮點越來越大,光芒也越來越盛,幾乎要充斥整個靈堂,驅散一切陰影!
見狀,仲孫沅的表情終於發生變化,不過卻是打量般的審視。
等光芒徹底穩定下來,長老暗暗松了口氣,壓製體內疲倦感的同時,眼底湧現狂熱之色。
原本還帶著健康氣色的臉頰迅速蒼白起來,額頭更是掛著一顆一顆熱汗,眼底有些隱約的青色,這麽一個簡單的儀式,已經抽光了他此時的體能,看著蒼老了幾分。
長老啞著聲音說道,“這便是家族仲裁者,你們全部上前,一會兒就會有結果。
”
平時召請仲裁者虛影,多半是兩個或者兩個以上的長老同時聯手。
現在這裡隻有他一個,險些累掉半條命,所幸成功了!
他由衷希望這場鬧劇可以就此打住,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家族仲裁者?”仲孫沅一瞬不瞬地看向光源處,因為光芒太盛,根本沒人能看到仲裁者的真實樣子。
可仲孫沅的神識並不在列,她稍微一掃,就知道所謂仲裁者是誰了。
“哼!
”太叔梵走過仲孫沅身邊,對著她冷哼一聲,然後邁向光源處。
得到證實,仲孫沅反而比之前更加輕松了些,“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
進入光源之前, 她笑著嘀咕了一句,長老聽了,心頭猛地一跳。
沒等長老琢磨那是什麽感覺,仲孫沅已經大步邁入光源,身形很快就被純粹的光吞沒。
當兩人都走進光芒核心,原本還耀眼無比的靈堂突兀地暗了下來……不,應該說恢復原狀。
靈堂之前也十分明亮,但和剛才純粹而強烈的光芒比起來,似乎顯得十分暗淡。
“結果這麽快就出來了?”長老的表情帶著錯愕,本以為要持續一段時間,卻沒想到好不容易請到的仲裁者這麽快就做出抉擇。
眾人視線紛紛落向兩位當事人。
太叔梵的表情既沒有狂喜,也沒有失落,反而有些鬧不清情形的迷惘。
至於仲孫沅……眾目睽睽之下,她慢慢睜開了純黑的眸,說,“臣服,亦或者滅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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