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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術》753.第753章 無措

嬌術 須彌普普 2306 2024-02-18 13:13

  第753章 無措

  負責宴席器皿的另有一應內侍,崔用臣早一一審問過,並無人單獨接觸過那酒杯。

  既是如此,便隻有席間才可能被人動手腳。

  殿中還有幾名太醫院的醫官,張太後不甚放心,又因趙顒還躺在地上,不好挪動,便自將其餘人帶去偏殿。

  細細查問之下,她正問到殿中人在席間動作,那小黃門卻是忽然一呆,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不遠處的魏王趙鐸。

  張太後皺著眉頭跟著他的眼神看了過去,隻見趙鐸也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小黃門,正等著對方說話。

  一時殿中安靜下來。

  那小黃門被眾人盯著,張太後站在他對面,兩人隔著不到半丈遠,而立在張太後身旁的,左邊是魏王趙鐸,右邊卻是崔用臣。

  他猶豫了一下,擡起頭,正見得崔用臣冷冷地望著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啞聲道:“小的在席間伺候,好似記得將要散席之時,濟王殿下站起身來與魏王殿下舉杯,兩人杯中酒水飲盡之後,濟王殿下正要回席,不想卻被桌角絆住,手中不穩,酒杯正正掉到了魏王殿下的蒲團上……”

  趙鐸倏地睜大了眼睛,面龐煞白,仿佛見了鬼一般。

  張太後面色不變,隻是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兒子。

  那小黃門咽了口口水,又道:“小的見得……好似是魏王殿下親自拾起了濟王殿下的酒杯……”

  崔用臣立時喝問道:“酒杯掉在蒲團上,難道還能繼續用不成?

  “其時正在敬酒,濟王殿下的酒杯又是杯托朝下,並未弄髒,才要給殿下換杯盞,他已經將掉的酒杯接了,小的隻得上去倒酒……”小黃門硬著頭皮回道。

  趙鐸已是面色大變,情急之下,他也顧不得殿中還有宮女內侍,雖未反駁那小黃門,卻是轉頭對著張太後道:“母後,兄長一時失儀,手中酒杯掉在了兒子的坐席上,兒子身為弟弟,難道不該去幫著撿拾嗎?
如若不去,兄弟情誼何在?
這還有什麽不對不成?

  張太後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對著那小黃門問道:“除此之外,席間還有誰人碰過濟王酒杯?

  那小黃門頭也不敢擡,過了半晌,方才小聲道:“小的見得再無旁人……”

  再去問伺候趙鐸用膳的黃門,並伺候趙顒進食並酒水的那兩人,俱是一般的說法。

  冷不丁的,一旁的崔用臣忽然插口問道:“魏王殿下是怎樣拾起那酒杯的?

  場中登時人人搖頭,除卻面面相覷,無人能回出話來——

  這樣的細節,誰人會去看,即便無意間看到了,誰人又會記得,就算記得了,誰又敢說?

  趙鐸聽得冷汗直冒,不斷向著張太後解釋,可說來說去,卻是怎的也無法將身上的黑鍋給甩掉。

  “母後!
母後,我怎的會行此大逆人倫之事!
況且若要行此事,我為甚要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親自動手,豈不是惹人懷疑嗎!

  雖說是對著自己的兒子,張太後卻是毫不客氣地打斷道:“四哥,你失態了。

  趙鐸這才醒悟過來,連忙站直了身體,隻是臉上毫無血色的,依舊十分難看。

  張太後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心中卻是十分失望。

  無論此次斷腸花毒究竟是不是自己這個兒子做出的事,眼下他的反應,實在是讓人半點看不上眼。

  如此應變、如此眼色、如此品性,又怎堪大用!

  她吩咐崔用臣將其餘宮女內侍帶了出去,等到隻剩母子二人在偏殿之後,複才對著趙鐸道:“四哥,你且過來。

  趙鐸不知她欲要作甚,心中忐忑,過了一會才站起身來,幾步行到張太後面前。

  見到兒子同自己之間足有三步遠,又低眉順眼地站著,張太後的眉毛皺得更緊了。

  這種時候,連母子情分都不會利用!

  自家怎麽生出這樣傻的一個兒子!

  ***

  趙鐸不知道自己傻不傻,卻是知道自己很慌。

  兄長身中劇毒,偏生在席間隻有自家碰過的酒杯上檢出了毒物,此時又正值立儲的關鍵時刻,實在叫他難以自辯。

  從來都知道,大兒子得便宜,小兒子享福,趙鐸行四,前頭有得繼大統、自有父皇管教的趙芮,又有擅長揣摩父母心思的趙顒,後頭更有從小就極得寵愛,坐在那裡隻要撒蠻撒嬌就能叫張太後疼到心坎裡的麼弟,實在爹不疼、娘不愛,隻比生來便有腿疾的長兄好上那麽一星半點,說是個皇家裡生的小可憐,也不為過。

  趙芮雖然不得張太後歡心,到底有龍袍在身,再如何都不會吃虧,可趙鐸,若不是搭著趙顒的好處,又有趙芮看在兄弟情分上多多照看,還不曉得活成什麽樣子。

  此時他站在一向有些懼怕的母親面前,又聽她叫自家過去,心中當先就打了一個寒顫,腦子裡頭想的不是“總算能跟老娘單獨一處求情了”,卻是“糟糕,要挨罵了”,再想“這一回挨罵事小,若是脫不開乾系,會不會把命也斷送在此處”。

  張太後見兒子魂不守舍,實在氣得咬牙,陰著臉道:“你二哥屍骨未寒,三哥又成了這樣,若事情當真與你有關,便該早將事情說了……此處隻有你我母子二人,到底是血緣至親,當著老身的面,便不要隱瞞了。

  趙鐸驚道:“母後!
此時當真與兒子並無乾系!
且想,若是要下毒,怎會用這樣粗糙的法子?

  張太後見他執迷不悟,失望地道:“法子粗不粗糙我不知曉,隻是卻奏效得很。

  母子兩在殿中單獨待了兩個多時辰,等到推門出去,趙鐸面色灰白,張太後也毫無輕松之色。

  等到回了文德殿,裡頭已經全是藥味,趙顒依舊昏迷不醒,臉上籠著淡淡的青氣,嘴唇的顏色卻是淺了些。

  他身上隻穿了一條褲子,上身赤著,紮滿了銀針,地面上還擺著幾桶藥湯,殿中盡是苦藥的味道。

  孫兆和與另一名醫官正用大針紮趙芮的手指,用力紮一下,等到見了血,便把血水擠出來,又將手浸濕到桶中去。

  張太後正要上前問話,外頭儀門官卻是匆匆進得門稟道:“太後,皇城司來報,說是王少尹有要事要稟。

  趙芮方才大殮,朝中將要連著輟朝三日,可朝中卻是正常理事的。
此時聽得京都府衙急得連幾個時辰都等不得,天還未亮,便在宮外求見,張太後心中一凜,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趙鐸,又看了一下還跪在地上給趙顒放血祛毒的孫兆和,很快點了頭,宣人入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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