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5章 為什麽悵然若失
她正在胡思亂想,燕三郎又問她:“有事?
”
“啊,是。
”白苓趕緊拉回心神,“方才你們在畫卷中,我們等了好久,吳城主就想提前封上畫卷,以免海神使衝出來。
”
“哦?
”燕三郎長眉微動,“他不想出去了?
”
他原以為帶著汪銘直同去,吳城主就不敢提前閉畫。
看來,他還是小瞧了這人。
“他說是為了我們和桃源。
”白苓知道他所說的“出去”是指逃出桃源,“你要小心點,這些人靠不住。
”
想到這裡,她還是有些氣憤。
先前眾人還一同並肩作戰呢,結果這兩人轉身就能背叛他們。
不曾想燕三郎卻道:“他說得有理。
”
“啊?
”白苓愕然。
這廝是不是病糊塗了,吳城主這麽冷血還叫有理?
“他是城主,他還有那麽多手下,理應為活人權衡計較。
”關於取舍,燕三郎再明白不過了,他緩緩道,“封畫之後他就不能離開桃源,損失也很大。
當然,有理不一定就是對的。
”
這話有些兒繞,白苓聽得似懂非懂,但點了點頭。
她雖是天狼谷主之女,但今年也才十七歲,對這句話還琢磨不明白。
燕三郎說完也不再開口。
過不多時,白苓聽他呼吸均勻起來,像是睡著了。
這家夥心真大,她想,先前的謹慎都丟到哪裡去了?
她呆呆看著他很久很久,一邊想著心事。
燕三郎其實並沒有睡著,隻是閉目調息,減少肺部負擔,否則他的呼吸聲會像破掉的風箱那般刺耳。
他不敢睡。
到達城主府時,天已經黑了。
白苓欣開車簾時,少年恰好見到夕陽西沉,這才放下心來。
他傷重疲憊,撐到天黑已不容易,稍稍松懈,立刻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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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了城主府。
吳城主對汪銘直道:“我的願望還得想想,你們隻管放心住下。
”
白苓也走了過來,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砂瓶遞給他:“我想,這應該是你的。
”
汪銘直看了一眼,臉色微變:“怎麽在你那裡?
”
他語含責難,白苓隻當不知:“是我家先祖的摯友所贈,他叫申叔桓。
”
“原來是他!
”汪銘直微哂,見她把瓶子遞來,也就伸手接過,“前塵舊事不提也罷。
”
“這兩粒砂子,對你有用麽?
”
汪銘直沉吟好一會兒,才道:“有,正好是我眼下所需。
我能幫你做什麽?
”
白苓回頭,恰好望見那個紅衣女郎從燕三郎的馬車緩步而下,輕盈如仙子、嬌豔如海棠,連深重的夜幕也掩不住她的無雙國色。
她咬了咬唇才道:“你也知道我救父親的法子有時效限制,恐怕我是等不到燕時初康復再走了。
”
那法子還是汪銘直轉述彌留所言,他當然知道:“是的,你最多還有一個月時間。
那麽你想何時動身?
”
“越快越好。
”她有些不安,“燕時初在這裡安全麽?
”
“安全。
”汪銘直寬慰她,“你方才也聽見了,彌留讓吳城主保護他的安全。
這條件沒人可以拒絕。
”
白苓當然聽見了,並且她一回頭就瞧見了千歲。
有這女子守著,燕時初應該會平安無恙吧。
她忽略心頭那一點酸澀:“現在就送我離開桃源,可以麽?
”
而後,她就去找千歲了。
這高傲冷豔的女子氣勢迫人,無論誰直面她,都有手足無措之感。
白苓也不自在地撥了撥額前的秀發才道:“我這就要走了,但燕時初還在昏睡。
等、等他醒來……”
千歲比她高出半頭有餘,這時就居高臨下微微頜首:“我會轉告他。
”
“謝謝他。
”白苓衝她笑了笑,“有空請到天狼谷來作客。
”
“好。
”
白苓這才返身去找汪銘直:“交代完畢,可以走了。
”
這三人要離開?
金羽始終盯緊汪銘直,這時就上前兩步。
要是讓蜃妖跑了,猴年馬月還能再逮到?
不過塗杏兒適時出聲:“你們去吧,我在這裡等著。
”
她要留在城主府裡。
這就沒問題了,金羽面色和緩。
有塗杏兒在,就能牢牢拴住那個男人。
汪銘直淡淡道:“莫擔心,我從彌留之意,直到鴻武印失效前都不會離開。
”
說罷,他就帶著白苓佔了一輛馬車,往外就走。
作為守護者,他自然有辦法帶這姑娘離開桃源境。
馬車拐了個彎,城主府就看不到了,白苓卻沒有放下車簾,隻是怔怔望著外頭的景緻發呆。
當初衝動離家,如今她已明白自己莽撞,卻不料這趟冒險之行居然修成了正果,真正找到彌留,換來救醒父親的辦法,她自己也是毫發無傷。
一切都那麽完美,可她為什麽悵然若失?
白苓悠悠歎了口氣。
汪銘直看著她,忽然道:“你從未對他表明心跡?
”
白苓不吭聲。
汪銘直往城主府方向看了一眼:“從前我也是,後悔了數百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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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銘直再返回城主府,天都快亮了。
管家給他和塗杏兒安排了一個獨門的小院,秋海棠和月季怒放,滿院輕粉,看不出一點秋天的衰頹。
門一關,外人的身影都隔絕在外了。
院中安靜謐密,塗杏兒卻還醒著,汪銘直剛走進院子,她就聞聲而出。
“怎麽不睡?
”看她面容有些憔悴,汪銘直心疼。
今天這一整天,誰都不好過啊。
“你送白姑娘出桃源了?
”
“對。
”汪銘直氣悶,“若非彌留交代的任務未盡,我也想直接帶你出去,省得在這裡浪費時間。
”
“怎麽能是浪費?
”塗杏兒笑了,“對現在的我來說,這裡的一切都很新鮮。
想起今日所見,就是了無睡意。
”
想起過去幾個時辰的驚心動魄,塗杏兒恍如隔世。
汪銘直也踱到她身後,卻不吱聲。
每到此時,開口都是再艱難不過。
站在月季前,塗杏兒回眸看他:“從前……我每次蘇醒,也都遇見這許多波折麽?
”
“當然不是。
”汪銘直忍不住輕笑,“多數時候,都是歲月靜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