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三郎隻伸出一隻手,就把羅二郎抵住了,充分證明了同樣的身體條件,後天鍛煉多麽給力。
“羅二郎,你發瘋,別到我院子裡來,這裡不歡迎你!
”怕他鬧騰起來,傷著田雪腹中的孩子,羅三郎揪著羅二郎衣襟,把他往外推搡。
站在台階上的田雪掩口驚呼,臉色雖發白,還是悄悄吩咐丫鬟:“快去喊二夫人。
”
小丫鬟沿著回廊,避開正在爭執的兄弟二人走了。
羅二郎盯著羅三郎,眼中散發出仇恨的光芒,有些癲狂地道:“羅三郎,你害我至此,自己倒是關門過起日子來了,你休想!
”
他伸了手,一拳頭砸過去,羅三郎下意識閃躲,那拳頭落在他肩頭。
羅三郎目光不離已經有些瘋狂的羅二郎,心中頭一次閃過一個念頭。
他這麽混蛋,當時都在娘肚子裡,他怎麽就沒擠死他!
直到又一拳打來,在田雪的驚呼聲中,羅三郎才回神,一把抓住羅二郎手腕,不客氣的反擰了一下,冷笑道:“羅二郎,自私自利到你這樣的程度,我也是長見識了!
你說說,我羅三怎麽害了你?
難道就是因為那晚去找你對質嗎?
”
他回了頭:“雪表妹,你先進屋子裡去。
”
田雪貝齒咬了下唇,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見她提著裙角轉身欲走,羅二郎盯著她的背影,忽然冷笑出聲:“三弟急著讓雪表妹回避做什麽?
還是說,你心虛了?
”
羅三郎怒目圓睜,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我心虛?
你都不心虛,我心虛什麽?
我羅三郎行得正坐得端,不像某些人。
倒了黴,不覺得是報應,反而一股腦怪到別人頭上去。
”
羅二郎挑了眉,笑起來:“那麽,三弟對父親的通房一見鍾情,念念不忘。
也是行得正坐得端麽?
”
沒想到羅二郎會當著田雪和甄妙的面說出這種話來,羅三郎立刻變了臉色,一把揪住羅二郎衣領,怒道:“你胡說什麽!
”
“住手!
”田氏的喝止聲傳來,她急急奔過來,斥道,“三郎。
你這是做什麽?
你二哥本來就心情不好,他教訓你,你聽著也就是了,怎麽還動手?
”
羅三郎手一松,望著怒容滿面的田氏。
後退兩步,冷笑道:“母親說得對,這樣的人,不值得我髒了手!
”
“三郎!
你怎麽可以這樣說自己的兄長。
二郎正是難過的時候,你們親兄弟。
應該互相扶持,怎麽還雪上加霜?
”田氏聲聲奪人,歎了口氣,“三郎。
你要是這樣沒有兄弟之情,娘就對你太失望了。
”
羅二郎望著有些受傷的羅三郎,有恃無恐。
他太了解這個弟弟了,就憑羅三郎曾對嫣娘動過心,就不會把他和嫣娘的事捅出來,要知道八郎真正的身世一旦曝光,那麽嫣娘隻有死路一條,而憐香惜玉的羅三郎,又怎麽會忍心因為幾句話害了一條人命呢。
在短暫的氣氛凝滯中,甄妙開了口:“二嬸,您誤會三弟了,侄媳一直在此,是親眼見著二弟打上門來的。
”
她冷眼旁觀這場熱鬧,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世上,竟有羅二郎這樣顛倒黑白之人,今日要是不把他那層厚臉皮扒下來,她就不走了!
田氏這才發現甄妙也在,頓覺面上無光,挑刺道:“原來大郎媳婦也在,你是當大嫂的,怎麽任由他們兄弟倆打起來,也不攔著呢?
”
甄妙頗為詫異:“二嬸,我隻見著二弟打上門來,沒見三弟還手啊,哪能說打起來呢?
”
她度了二郎和三郎一眼,笑道:“要真的打起來,以三弟在兵營練出來的本事,恐怕就不是二嬸看到的這樣了。
”
田氏被堵的胸口一窒,沉了臉道:“大郎媳婦,你不了解情況,就不必多言了,二郎來找三郎,也是這幾日心情憋悶,實在忍不住了。
”
二郎目前已經成了京中人議論紛紛的笑柄,不能再傳出與兄弟動手的名聲了。
要不是三郎那個孽障不懂事,二郎又怎麽會遭了無妄之災呢!
想到這,田氏忍不住掃了三郎一眼。
甄妙站出來,三郎心中微暖,可田氏那一眼,卻讓他如墜冰窟。
甄妙嘴角掛著淺笑:“二嬸,侄媳聽說了呢,二弟對二叔的通房嫣娘有了不該有的心思,三弟知道了,覺得他行為不妥,才過去理論的。
”
“休得胡言!
”沒等羅二郎從驚詫中緩過神來,田氏就下意識地尖聲反駁。
看到田氏的反應,羅三郎心更涼了,自嘲地笑了笑。
原來這就是他從小敬之愛之的母親,她是毫不猶豫的把屎盆子往他頭上扣,也不願想象羅二郎做錯一點事的。
甄妙掩口,神情微訝:“二嬸,您別激動,侄媳也是偶然聽下人們私下議論的呀。
”
反正羅二郎和嫣娘私通是事實,她這也不算誣陷了。
“賤人,你閉嘴!
”羅二郎圓睜著眼,似是一頭兇獸,欲擇人而噬,伸了手想去拉甄妙。
羅三郎動了火氣:“羅二郎,你敢碰大嫂一下,今日我廢了你那隻手!
”
“三郎!
”田氏一臉不可置信,怒容滿面對著甄妙,“大郎媳婦,他們兄弟因你打起來,二嬸可要去老夫人面前說道說道了。
”
甄妙無辜地眨眨眼:“二嬸這話怎麽說?
分明是因為二弟對嫣娘生了不軌之心,他們才打起來的呀。
就是到了祖母面前,侄媳也這麽說。
”
田氏氣得心口生疼,又受不了甄妙往羅二郎身上潑汙水,忍不住脫口而出:“是三郎——”
話說出口,才覺得不妥,狠狠咬了咬牙,恨不得甄妙立刻消失了才好。
甄妙眼波流轉,瞧了兄弟二人一眼,搖著頭道:“都是親生的兒子,二嬸何必委屈了三弟,替二弟遮掩,連我這當嫂嫂的都看不過去了。
”
田氏倒吸一口冷氣。
甄氏這話,真是字字誅心,三郎本來就和她生分了,再聽了這話,會怎麽想?
恐怕,要埋怨她這個當娘的一輩子了吧?
這小賤人,真是好毒的心思!
田氏剛想大罵,就聽甄妙不緊不慢地道:“要是像二嬸說的,是三郎犯了錯,二郎要教訓三郎,那晚,就應該是二弟去了三弟的院子裡,怎麽會反過來呢?
我想,縱是再大膽,這種見不得人的事,犯了錯的那一位也該好好藏著掖著,唯恐被人知曉了,哪會主動跑去別人那裡鬧事呢?
”
她目光落在田氏神情呆滯、面色枯黃的臉上,嘴角含了笑道:“所以說,下人們的眼睛還是雪亮的,都是兒子,誰犯了錯,好好教訓就是了,但要是沒犯錯的受了委屈,犯了錯的置身事外,那才令人寒心呢。
二嬸,您說是不是呀?
”
甄妙說完,斜睨了羅二郎一眼,對呆若木雞的田氏福了福:“二嬸,我就先回去了。
”
等甄妙走遠了,田氏緩緩回頭,直視著羅二郎,嘴唇有些發抖:“二郎,她說的,可是真的?
”
她不願相信,可是,心底深處,卻覺得甄妙的話有幾分道理……
“不——”田氏猛然搖頭,把那個念頭甩脫。
一定是甄氏挑撥離間,想要毀了她最得意的兒子!
她望向三郎:“三郎,當初流露出對嫣娘有意的,明明是你,你怎麽任由別人往你二哥身上潑汙水呢?
”
“母親!
”羅三郎不可置信,回頭看了田雪一眼。
他不該抱了那一點奢望,竟會認為母親聽了大嫂的話,就會看清羅二郎的真面目,而不是像現在,當著妻子的面,極力要把嫣娘的事往他身上扯!
羅三郎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田氏被羅三郎冰冷的目光嚇住了,轉了頭,隻覺心慌意亂:“二郎——”
羅二郎忽然笑了起來,笑夠了,轉了身,腳步踉蹌的往外走。
田氏有些心慌,忙喊道:“快去請太醫來。
”
她有些怕了,隱隱覺著,自打二郎考場失利,神智就有些不正常起來,看這模樣,莫不是發癔症了吧?
羅三郎沒有追出去,而是轉了身走上台階,攬住田雪的腰,神情疲憊地道:“雪表妹,咱們進屋吧。
”
“嗯。
”田雪把所有的驚濤駭浪都壓進了心底,順從的轉了身。
等送走了太醫,看著喝過藥後陷入沉睡的羅二郎,田氏繃緊了臉:“老爺還沒回來吧?
”
“是的,夫人。
”
“去叫幾個粗壯的婆子來。
”
等人來了,田氏擡腳就去了西跨院。
“夫人——”來開門的婆子忙行禮。
田氏眼尾都不掃一下,半擡了下巴吩咐:“你們進去,把嫣娘請出來。
”
幾個婆子對視一眼,皆有些踟躕。
羅二老爺對嫣娘母子的寵愛,她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田氏大怒:“怎麽,我使喚不動你們了麽?
誰若是不去,立刻就打發出去!
”
幾個婆子心中一凜,忙進了屋子,不多時把嫣娘拖了出來。
嫣娘淡淡看田氏一眼,猶自鎮定:“嫣娘給夫人請安。
”
田氏死死盯著嫣娘,好一會兒,才道:“看來嫣娘出了月子也沒好好收拾自個兒啊,來人,幫嫣娘洗洗臉!
”
院子裡,就有一對青瓷大水缸,足有半人高,是用來養魚的,聽了田氏吩咐,幾個婆子壓著嫣娘過去,就把她的頭往水裡按去。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