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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朱門》第911章 證據

戰朱門 芭蕉夜喜雨 2160 2024-02-20 15:08

  黔國公思緒被穆儼打斷,眼睛木木地從虛空裡移了回來,注視著桌幾上的匣子。

  手緊緊攥了攥。
並沒有開口。

  穆儼見他眼神掙紮,並沒有催他。

  聲音悠遠:“我有時候挺慶幸的,被祖父抱去大房。
嗣父威嚴不溺愛,小時候我對他的教誨不太懂,但我都一一記在心裡,他想我變得更好更強。
若是他還在,我也許能少走一些彎路。
也不會數度面臨生死。

  祖父嗣父沒了,可他還有一個生父。

  可有生父如同沒生父。
好在最後他活了下來。

  “我親娘你不必惦記,我自會奉養她終老。
至於君氏,我是定要解決了她的。
”一個正妻,一個愛妾,最後都不會留在他的身邊。

  想起他和惜兒的相愛相惜,偶爾會閃過念頭,有些不忍。

  “我少時就發過誓,定要百倍千倍把我所受的痛苦還給君氏。
後來我到了京師,天高地遠的,這又讓她多享了許多年福。
我沒怎麽樣她,她倒是時刻惦記要我性命。
我這才一回來,年前她就聯系了烏代,找人截殺我。
截殺不成,又害我妻害我子嗣。
惜兒要是出了事,我隻怕也活不成的。
她倒是知道我的軟肋。

  穆儼言語裡沒帶半分火氣,好像在說著旁人的與己無關的故事。

  卻聽得黔國公呆若木雞。

  他沒想到他引以為傲的兒子,說他挺慶幸被過繼到大房,他不想當他兒子?

  他更沒想到,他的枕邊人解語花一樣的人兒,心思竟如此毒辣。
儼兒都過繼出去了,還不肯放過他嗎?
這樁樁件件,儼兒和水嬤嬤說的都是真的嗎?

  這個爵位真的有那麽重要嗎?

  隻要他沒死,儼兒就隻能留質京城。
自己身邊會一直是她和展兒。
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黔國公想不明白。

  他腦子一下子還不能接受水嬤嬤說的。
是儼兒容不下他們母子?
看了穆儼一眼,又推翻了這個想法。
想起儼兒年少時,找過自己的往事,竟歷歷在目。

  君氏說大哥沒了,儼兒覺得沒了依靠,又見自己處處對展兒好,所以心上起了一些變化,想引起他的注意罷了。
所以他沒細究,隻言語安慰儼兒。

  原來他小時候發生的事都是真的嗎?
那些不了了之的事?

  黔國公沉默。

  他不能接受這些。

  穆儼把目光從他身上收回,拍了拍那個匣子,“這裡面有你想要了解的東西。
你想必也聽到風聲了,翻過年,京中就會有大的動作。
雲南會有什麽變動,穆府會不會也有什麽變動,這一切都還未知。
我隻怕不久就會被召回京城。
君氏,我不會留她太久。
按祖父的話說,事關穆府,一切手段可以更淩厲些。

  聽到穆儼提到穆府,提到已故的父親,黔國公回了回神,眼睛看向那個匣子。

  眼神掙紮,痛苦,克制。

  “給我一些時間。
”黔國公艱難地開口。

  “你不信?
想要自己去查?

  “不,我並不是不信……”有些話沒法說出口。

  穆儼沒聽他繼續說,起身:“我隻給你三天時間,我要做的事情不少,沒時間耗在君氏身上。
留她到現在,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生恩還是要報的。
若他不舍,他再動手。

  穆儼走了,黔國公艱難地起身,走向那個匣子。
眼神定住,久久不敢打開。

  閉了閉眼,最後還是打了開來。

  滿滿一匣子,往來書信,帳冊,許多人的口供。
除了此次事件所涉人物,還有焦讚的,烏代身邊親信的,還有君若虛的……

  這些年君氏給娘家行了許多方便,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娘家是女人的底氣,他從不反對她與娘家多來往幫襯。
可焦讚竟為她做了這許多事?
手插到了軍中!

  而且她竟然對君若虛動手……半點不顧念血肉親情?

  黔國公看著君若虛的口供還有提供的帳冊來往書信等物,閉了閉眼睛。

  富貴迷人眼,權勢地位更是令人瘋狂。

  什麽時候她變了呢?

  穆儼走後,盯著黔國公書房的人向穆展回稟,世子在裡面呆了隻有一柱香時間,走時拿走好幾幅字畫和硯台。

  穆展一聽,放了一半的心。

  去看君氏,君氏問他府中情況,也就沒有把此事說與君姨娘聽。
但君姨娘並沒放松警惕,叮囑穆展要盯著大房的動靜。
更要盯著國公爺那邊。

  穆展一一記下。
臨走時去看了君老太太和君若虛。
見君若虛一副虛弱至極的樣子,聽說醒的少昏迷得多,歎了一口氣,走了。

  大房偏院,穆儼和霍惜逗弄完女兒,走到翠篁院看修葺進度,爾後在院子裡閑散。

  “他會怎麽處置君姨娘?

  “他心慈手軟,隻怕會放過君氏。

  霍惜看他,“那你如何打算?
可會駁了二叔的面子,對君氏動手?

  “君氏死了更好,活著也威脅不了我什麽。
我隻是不甘罷了。

  他估計會有好些年不在雲南,若把穆展逼急了,倒壞了他的事。
而且穆望這些年事事以他為主,他總得給穆望幾分面子。

  各方面都得權衡。
牽一發而動全身。
君氏還不值當他下力氣。

  穆儼夫妻這邊雲淡風輕,可黔國公已是沒睡一個整覺了。
穆儼做事滴水不漏,匣子裡證據齊全,由不得他不信。

  若是旁人,隻憑其中一樣,他就可辦了對方。
可那人是君氏。
是陪了他二十多年的枕邊人。
這些年她陪在自己身邊,寬慰開解,為自己誕下兩個兒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他下不去手。

  可穆儼給的三日之期就要到了,他越發吃睡不好。
請身邊心腹去私查,發現無一不與穆儼給的證據相符。
連穆瓔身邊那個隨從,都不是死於意外。

  黔國公徹底沒了僥幸。

  日思夜想如何處置君氏。
想當什麽事都沒發生,粉飾太平,但不說穆儼,連他自己心裡都有疙瘩。

  裝聾做啞的時候,還能自己騙自己,可事情攤在自己面前,睜眼是她做過的事,閉眼也是她做過的事,樁樁件件他想當不存在都不行。

  到第三日,頂著一雙黑眼圈把穆儼叫到書房。

  “能不能,留她一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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