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9章 赴死

　　外頭煙霧彌漫，漸漸充斥著整個大殿。

　　黔國公靜靜地看著君姨娘，眼神藏不住的傷心與失望，“你連我都要動手？
”滿臉不敢置信。

　　二十多年同床共枕的情份，隨著君姨娘命人放火，煙消雲散。

　　“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們逼我的！
”君姨娘面目猙獰，“若不是你偏心，我何苦走到這一步！
”

　　“我沒叫你來，是你自己要來的。
怪不得我！
”君姨娘眼眶微紅，喃喃自語，怪不得我……

　　“對，怪不得我！
如今這般也好，我一顆心全落在你身上，生時同裘，死後同穴，正好。
”君姨娘揚了揚嘴角，笑了起來，真好。

　　她和他一起死，真好。

　　到時隻有她和他，隻有他們二人，在地底下做一對夫妻，正頭夫妻。

　　“死後同穴？
誰允許了？
”穆儼冷冷出聲。

　　“他死了，我會扶他的靈柩回京城祖墳安葬，葬在我祖父和嗣父旁邊。
你，有何資格與他同穴？
他旁邊的位置是留給我親娘的。
你一個妾室，就不必費盡力氣送回京城了，在滇地隨便找個地方葬了就罷。
”

　　“你！
”君姨娘面容扭曲，手抖著指向穆儼，“你個孽種！
”連她與他死後同穴的資格都要剝奪！

　　“你生氣也無濟於事，你一個妾室還妄想和國公爺合葬不成？
國法家法難容。
”

　　穆儼還嫌不夠似的，聲音清淡，卻字字句句直擊君姨娘的心臟，讓她痛不欲生。

　　那個孽種時刻都在提醒她，她隻是一名妾室，她的兒子也不過是庶子，不配與他們母子爭。

　　她好恨。

　　“那又如何。
”君姨娘很快冷靜了下來。

　　“今日你必葬身於此，還不是由著我的展兒做主？
隻怕是你的親娘要隨意被指個位置葬了。
你看這外頭，火燒得快，連大殿內的紗幔都燒起來了，一會你就會跟我和國公爺一起死了，哈哈哈……”

　　君姨娘放聲大笑。

　　她都被他氣糊塗了。
一個馬上就要赴死之人，還妄想阻止她和國公爺合葬，輪得到他做主？

　　黔國公看著肆意大笑的君姨娘，似乎第一天才認識這個人。
想起過去那個含羞帶怯，溫柔小意，為他暖被溫香的君綺羅……

　　眼神漸漸變得陌生。

　　君姨娘餘光看到，心中抽痛。

　　眼眶含淚，滿滿的情義，看向他：“國公爺，我不知你要來，我沒想過要你死。
我想把展兒和望兒托付給你，希望在我走後，你能善待他們。
可你偏偏來了，我也是沒法。
穆儼這個孽種擋了展兒的路，我是一定要帶他一起走的。
黃泉路上有你陪我，我高興。
”

　　淚中帶笑，看著黔國公，一臉的欣慰與滿足。

　　“那要讓你失望了，他還死不了。
沒法陪你一起走了。
”

　　穆儼剛說完，黔國公被濃煙嗆得不住咳嗽，怒瞪穆儼：“還不讓你的人動手！
”今日請他上山觀景，是觀的這個景？

　　“急什麽？
”穆儼神情悠閑，“你不與她多說兩句了？
”

　　說個屁！
黔國公捂住口鼻，又連連咳了數聲，這煙迷得他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君氏作死，可他還沒活夠。

　　“好吧。
”這煙確實挺嗆人，到時他有了閃失，惜兒該心疼了。

　　朝外頭揚聲：“動手。
”

　　離一和坎二在外頭聽到，如蒙大赦，眼看著火花迅速竄起，都快燎上房頂了，世子還沒出聲，急得他們直跳腳。

　　“快，滅火！
”

　　圍在大殿外頭等待命令的人迅速動了起來。

　　眼見穆儼有後著，君姨娘暗恨，把手中的簪子狠狠往餘氏的脖頸紮去，被穆儼迅速趕至，掐住她的手腕，略往外掰了掰，君姨娘的手就不受控制地張開，簪子掉落在地。

　　離一趕到，迅速帶餘氏往大殿外頭走。
而黔國公早被護衛帶到大殿之外。

　　君氏見餘氏被救，立刻反手想掐穆儼脖子，被穆儼格手一擋……

　　君姨娘隻覺手臂似是碰到硬鐵，被一股大力重重揮開，疼得她整個人都麻了。
不甘示弱，另一手掙脫開來，狠狠往穆儼的衣襟處捉來。
被穆儼挪動腳步往後避了避。

　　君姨娘兩次動作落空，眼神無比兇狠地看著穆儼。

　　“今日必要讓你與我同葬於此！
”若讓他走脫，展兒還有什麽出路。
說著就又向穆儼撲了過來。

　　“就憑你？
”不自量力。

　　穆儼見她撲來，向左避開，伸出一腳，立刻把君姨娘絆倒在地。

　　君姨娘啊了一聲，動作迅速兩手掐住穆儼的腳脖子。
穆儼抖了兩下，沒抖開。

　　“今日，就讓你這孽種陪我葬身於此！
”君姨娘狠決地說著，死死掐住穆儼的腳脖子，而後又用腳去勾已被火花燎到的紗幔。

　　“世子，快走！
”

　　大殿內火花竄得飛快，本就是木製的大殿，早早又被君姨娘命人撒了火油黑火藥等物，大火越竄越高。

　　大殿門口已被大火包圍。

　　“儼兒，快出來！
”“世子！
”

　　“死吧！
一起死！
休想離開！
”

　　君姨娘最後時刻暴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兩手死死掐住穆儼的腳脖子，兩腳被她胡亂地勾，倒讓她把紗幔扯了下來，落到她和穆儼身邊，火花立刻燎上了二人的衣袍。

　　穆儼一邊去揮那紗幔，一邊抖腿。
待掙脫開，立刻拽起君姨娘一隻胳膊把她往外拉。

　　君姨娘掙紮，手腳並用，把一切著了火的東西往穆儼那邊揮去，穆儼一邊格擋，一邊拉她，倒不知她這會力氣這般大，竟是有些拉不住。

　　濃煙彌漫，大火已燒進內殿，滿大殿都是煙氣和火氣，迷得穆儼眼睛都睜不開。

　　“世子！
”離一坎二竄了進來，一左一右拉住穆儼，把他往外拖。

　　“把她帶上。
”穆儼吩咐了一聲就隨著他二人貓著腰往殿外跑。

　　又進來兩個護衛，上前去拉君姨娘，君姨娘拚命掙脫開他們，轉身投入火海，撲上去緊緊抱住大殿內的一根柱子，死死地抱著。

　　柱子兩邊著了火的紗幔隨風翻飛，迅速燎到她的身上。

　　“哈哈哈，哈哈哈……”大殿內傳出君姨娘淒厲的大笑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