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霍惜瞪著,穆儼終於吞下臉上的笑意。
攬她到身邊,把玩著她的柔荑:“那米管事確實有些本事,他那雙手能感應到別人感應不到的東西。
賭石比別人多幾分勝率。
但也不是次次都賭對的,時靈時不靈。
”
霍惜眼睛瞪得老大,還真的有金手指啊!
“時靈時不靈也沒事啊,哪怕十中一,也能賺不少吧?
”
“十中一?
大料切垮,小料切漲又有何用?
再說,他有這般本事,若暴露於人前,隻怕會淪為別人的工具。
對他而言也是種負擔。
懷璧其罪,他之前就因此差點失了小命。
投到我門下,這才過了幾年松快的日子。
”
霍惜沉默。
確實,有這般本事,若遇上權貴爭搶,隻怕命都保不住。
“那他今天是時靈時不靈中的不靈?
”她就這麽倒黴?
“倒也未必。
石料太大,若綠出在中間的石心位置,隔著這麽厚的外皮,再有本事也感應不到。
咱們今天又擦得薄,不出綠也正常。
而且,我也是有意不厚切的。
且先釣一釣。
”
“釣一釣?
”釣誰?
霍惜擰眉,“釣禇意?
”
穆儼挑眉,“為何這麽說?
”
“我猜對了?
”見他挑眉,霍惜有些得意。
“今天禇意有點不對勁。
開始時我確實以為他隻是單純向我們示好,教我看料選料,還幫著我挑了好幾塊好料,讓我賺了好幾千兩。
但後來我覺得他是有意圖的,特別是他後來鼓動我們買下那塊大料,我就覺得他今天所做的一切隻怕是有預謀的。
對不對?
”
“還是我夫人聰明。
”穆儼點頭:“禇意確實是有預謀的,早早就在等著釣我們。
”
“為什麽呢?
他家經營玉石生意,再是本地大戶,後面再有人,也不該蠢到去得罪穆府吧?
”不想安生做生意了?
穆儼眼神眯了眯:“他不敢得罪穆府,但他敢得罪我。
”
“啊?
”這有區別?
“當然有區別。
”
“你是說,他是……穆展的人?
或者說他選擇了站穆展那邊?
”是看不上她男人這個世子?
“我久居京城,隻要黔國公不死,沒有老得管不動了,我就會繼續留京為質。
什麽時候會再被皇上召回去都不知道。
與其投靠我這個不能給禇家帶來更大利益的世子,不如選擇穆展這個長鎮雲南的穆府大少爺。
”
有穆府大少爺罩著,禇家的生意才會越做越大,越做越順。
言語雖平淡,但霍惜還是聽出了一股鬱鬱不得志,被人困住手腳,不能自由翺翔的落寞感。
忍不住一陣心疼。
抱了抱他:“你還有我呢。
”
穆儼緊緊地擁住她,多幸運,我還有你在我身邊。
半晌,霍惜又問他:“你早就發現禇意和穆展的關系了?
”
“最近兩天才發現的。
盯著穆展的人來報,說他與禇意最近見的次數挺多,我就讓人留心著些禇意。
聽到他要把黃巴場口的大料換成普通的石料,我便將計就計。
”
“讓我把那塊料買下來?
可是有必要白白損失二十幾萬兩嗎?
”霍惜不滿。
穆儼屈指在她額上輕輕敲了敲,“都說了將計就計,為夫會做虧本生意?
”
霍惜眼神一亮:“那塊料沒換?
”穆儼隻笑了笑,並未多說。
回到穆府門口,天邊已昏黃一片。
霍惜被扶著下了馬車,“咦,換了一個馬車夫?
”
穆儼沒說話,拉著她上了門前台階。
“世子,夫人。
”兩個門童行禮。
霍惜微笑點頭,“辛苦了。
”跟著穆儼擡腿邁過門檻。
跟在她身後的香草給二人各塞了一把賞錢。
兩個門童半天沒反應過來,看著手中的銅闆,不敢置信:“你方才聽到什麽?
”
“夫人跟我們說辛苦了,還給我們賞銀?
”
愣了半晌,齊齊向走出好遠的霍惜揚聲:“謝謝夫人!
”
夫妻二人回到府裡,還不知道他二人花了近二十六萬兩銀子去賭石,還切垮了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府邸。
不過就算知道他二人也不會放在心上。
夫妻二人用過晚飯,又在府裡散步消食,這才回到屋裡。
“你把那個馬車夫換了?
”
“沒有。
隻是把他支開了。
現在還不宜打草驚蛇。
知道明處有些什麽人也好防著,總好過拔了釘子,被人再安排人,咱們又費心去找出來再拔除更好。
”
他夫妻二人畢竟才回府裡,又不掌中饋,各處的人手不聽他夫妻的號令很正常。
“出門記得多帶些人。
即使在府裡也不可大意。
”
霍惜點頭應下,“不過我覺得君姨娘應該不會那麽蠢,要對我們下手吧?
她親大哥死了,再想為他報仇,也不會出這麽蠢的招吧?
讓咱倆折在雲南?
即便穆展能得封世子,不還是要留質京城?
就算還有一個穆望能指望,不怕你的人把穆望弄到手裡,她最後雞飛蛋打?
那雲南豈不拱手送給三房了?
替人做嫁衣?
”
照霍惜看來,要是她,她就不會做這樣蠢的事。
她夫妻二人雖有名頭,但若不能留在雲南,實權就握不到手裡。
何苦要向她夫婦二人下暗手?
名頭比實權還重要?
“不可小看君氏,也不能以常人之心去想她。
切不可大意。
”
“嗯。
”
次日一早,霍惜還在睡,穆儼醒來,前往府中議事堂議事。
他身為世子,不在雲南倒罷了,這回了雲南,就他這身份,自然也是要跟著議事理事的。
等他到了議事堂,才發現眾人都早早到了,連他那親爹都到了,大廳裡烏泱泱坐滿了人。
“見過世子!
”穆府一眾幕僚、屬官,以及比穆儼小的穆府男丁,甚至連穆展穆昂都起身向穆儼行禮。
穆晟眼睛盯著他,以為他初歷這種場合,廳中又有幾十號人,以為他會露怯,沒想到,他一臉淡定,隻略略擡了擡手,做了個虛扶的動作,惜字如金的說了“免禮”二字,就腳步不停地徑直走向自己右側的位置。
心中不由得暗暗稱許。
不愧是父親和大哥選出來的繼任者,這樣的氣度,才是一個合格的世子形象,將來也會是優秀的國公爺。
穆展行完禮一屁股坐下,牙根暗咬。
以往他要拜見的不過是父親一人罷了。
“下次莫讓這麽多人等你一人。
需得勤勉些。
”
“我來遲了嗎?
”
呃……穆晟一噎。
穆昂急忙笑著圓場:“是我們來早了。
每日卯正議事,這才將將到卯正。
”看向穆晟:“二哥,既然都到齊,不如就開始議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