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隻是警告
邵春帶著洛泱、荷花悄悄出了正堂,藏在阿複他們回府去見三郎的必經之路上。
等了一會,冷風吹過,洛泱張嘴要打噴嚏,荷花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但還是沒忍住,“噗嚏”一聲,引起了守門護院的注意。
“小娘子,出來吧。
”
在阿漠的注視下,洛泱帶著邵春他們走出去。
“邵春,你小子能耐啊,讓你在後院守著小娘子,你怎麽鑽前院裡來了?
”
阿漠現在負責整個蘇府的安全,連程飛、程越兩兄弟都歸他管,唯有邵春獨立出去。
三郎君說,邵春就一個任務,保護小娘子。
因為他太特別,所以,這些突厥小子經常要針對針對邵春,逗著他玩。
“我這不守著小娘子嗎?
你看,一根頭髮也沒少。
”邵春也不怯他,挺身站出來。
洛泱正想解釋,那邊側門開了,阿複、阿榮帶著幾個護衛風風火火的走進來。
她顧不得邵春、阿漠鬥嘴,連忙迎了上去:
“阿複, 沒抓到人嗎?
”
“回小娘子, 追到平康坊人就不見了,隻找到了這個。
”阿複將手中的弓在洛泱面前晃了晃,抱拳道:
“小娘子沒什麽事,我們要去見三郎君了。
”
回房的路上, 荷花已經拿來了一個燈籠給洛泱照路。
燈籠的光並不是很亮, 兩步以外就看得不是很清楚。
洛泱突然問:
“剛才五兄中箭的時候,天是不是已經黑了?
他們三人走在一起, 後面還跟著兩三個隨從, 殺手選擇這個時候動手,真是因為他們沒有帶武器?
還是本就隻想嚇唬嚇唬蘇家?
”
“除了故意製造混亂, 我們今天並沒有動手。
那時發現金吾衛人不見了, 阿南才我通知阿漠過去。
沒有那兩個殺手出現刺激柴俊,潁王也不會怕他口不擇言而殺了他。
但把他們仍舊留在府裡,又怕出什麽意外, 何況還要將那個小道童也送走。
”
邵春隨口一句:“今天四郎君去的是安王府,這麽巧也和三郎、五郎一起回來。
”
“我在後院很安全,你不用管我。
從今晚開始,你隻管盯著四郎君,看他明日去什麽地方、見什麽人,回來告訴我。
”
四兄剛才的異常, 讓洛泱隱隱感覺, 他是不是在外面惹了什麽禍?
她心裡這話,正從元楓嘴裡問了出來:
“四弟, 你剛到長安不久,長安並不像表面上那樣一團和氣,宦官之間有勢力爭鬥。
朝中有牛增孺一黨暫時佔了上風, 李黨陸續被排擠出京。
還有那些想繼續強勢下去的士族,個個都有自己家族的利益。
阿兄問你一句, 你有沒有在外面結仇?
若是原來幫你的人, 現在逼你做什麽違心的事, 你趁早說出來, 我們也好幫你。
”
元橋早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對他這個從小到大最親的四兄說:
“是啊, 四兄,在同州聽說你突然做了東都進奏官,我們和阿爹都嚇了一跳。
阿爹說,那可不是個好坐的位置, 看看徐迪就知道了。
他尚有不可一世的盧龍節度使撐腰, 你呢?
想靠王守澄嗎?
”
“做進奏官怎麽就不行了?
我就不愛待在軍營裡, 我就喜歡燈紅酒綠的長安城。
我既沒在外面結仇,也沒人逼者去做什麽喪盡天良的事, 進京那麽久,我連王守澄的面都沒見。
你們是不是從來都不信我?
”
元植才從被暗殺的驚恐不安中出來, 不免有些焦躁,看著為自己挨箭的弟弟,心裡的負罪感讓他有些口不擇言。
宣洩般衝著他們喊:
“我都坦白了吧,幫我的是史墨白沒錯, 可他隻是一介商人,他在意的是盡可能少繳稅, 我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幫他, 這有何不可?
就算是交易, 這樣的交易, 官場上隻怕人人都會做。
五弟, 連你也知道,找三兄可以替同州軍領足軍餉、冬裝,可在兵部沒有關系的藩鎮,他們的軍隊都能領足軍餉嗎?
娘有五個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娘就真的沒有偏頗嗎?
”
說得激動,元植猛的站起來就往外走:
“既然你們不信我,明天我就跟娘說,我搬到開化坊的老宅裡住。
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
聽到兄弟們在喚他,可元植兩個拳頭握得緊緊的, 還是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順著遊廊走回自己院子,他緊繃的背脊才稍稍松弛, 此時才感覺兩頰竟然有點酸。
他揉著臉, 進了自己的屋子, 順手將門掩上, 寒涼似乎才被擋在了門外。
元植這才心有餘悸的回憶起今日種種:
今天在齊王府,潁王怕柴俊招供,一刀把他的頭給砍了下來。
這一箭,就是有人在提醒自己嘴閉緊點,不能把今日看到的事說出來。
今日,他興衝衝的去安王府,畢竟安王那些酒肉朋友,更對他的胃口。
今天藩邸一改往日清淨,特別是幾個要做儀式的王府門前更是熱鬧。
由禮部算出來的吉時,各王府略有不同,最晚的是齊王府。
這也能理解,他府裡最要除厄,最需要借助正午陽氣。
安王是儀式連著午宴,所以時間不是很急,蘇元植今兒也沒帶跟班,進了藩邸便晃晃悠悠四處看。
忽然,他看見一輛馬車停在王府側門,門裡出來一個護衛,將那人手上的包裹接過去,沒想到包布沒紮緊,露了一個口,裡面滾出來一個銀鋌。
就是這塊落地的銀鋌,讓元植忍不住好奇,探出頭去掃了一眼,看一眼不打緊,那遞銀子的人也轉過頭來,竟是祀部司郎中柴俊。
“誰?
”
隨著那護衛的呵斥聲,門裡又出來幾個護衛,很快朝著蘇元植的方向衝過去。
蘇元植也想跑,可在藩邸裡,他肯定跑不過熟門熟路的護衛,再加上他自認為自己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又沒做壞事,幹嘛要跑?
於是他站定等著護衛跑到面前,笑道:
“吾乃東都進奏官蘇元植,要去安王府,路過此處,並非歹人。
”
“我管你是誰,偷窺王府,便是圖謀不軌,跟我去見潁王。
”那護衛正要揪住他,後面一個長史模樣的人製止道:
“放肆!
這是蘇將軍的兒子蘇四郎,快給四郎道歉。
”
見長史出來,那護衛鞠躬道歉,退了回去。
潁王府長史拱手笑道:
“四郎見笑了,您請便。
”
當時蘇元植不以為意,還覺得是潁王府大驚小怪。
潁王府今日修齋設醮,本就要燒香貢銀,有官員來遞銀子也是正常的事。
自己得了潁王帖子沒去,也是回了貢銀的。
此時此刻,他才知道今早的一個偶遇,成了他的催命符:
潁王就是要讓自己知道,若是把柴俊與他有交往的事說出去,那下一個掉腦袋的,
就是他蘇元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