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生情
洛泱回到府裡一問,四郎並沒有回來。
他不會把人拉到哪裡去做傻事吧?
洛泱覺得這個想法不靠譜,四兄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元植隻不過是想利用妹妹,為這個婢女李蕊擋一擋李奏,當然不會將她帶回府裡。
他帶著李蕊到了南市旁邊的思順坊。
這裡住著不少粟特人,酒肆、茶樓雲集,也有一些清倌藝館。
元植拉著李蕊的手臂,進了一家叫做“雲卷閣”的清倌。
這地方他來過幾次,都是和朋友打麻雀牌,點幾個茶娘在旁邊烹茶煮酒、彈琴說笑。
“媽媽,叫人送套新衣裳過來,這位娘子遭了山賊,衣服破了。
”
四郎也不看身後已經羞得無地自容的李蕊,隻管拉著她往最裡邊的一間包房走。
“好嘞,四郎稍等片刻。
”那媽媽不過三十來歲,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進了包房,元植松了手,兀自在坐榻上坐下。
很快有茶娘送了茶水進來,瞄了一眼李蕊,吃吃直笑。
李蕊的臉“騰”的紅了,訥訥道:
“四郎君,您怎麽可以把我帶到這種地方?
”
本來說好在韋豈面前掙紮兩下,讓他覺得李奏禽獸不如就回府的,沒想到半路殺出個蘇四郎,把她帶到這個良家子不能踏足的地方。
元植給她倒了杯茶, 指指茶桌對面:“現在你可以說說是什麽情況了。
你們公子是我表兄, 我會為你說說情。
”
李蕊知道他是好意,而且自家阿郎喜歡蘇小妹,整個府裡沒有不知道的。
四郎是蘇小妹的親阿兄,他遲早也會知道真相。
“四郎君, 您誤會了, 我們阿郎並沒有對我怎麽樣。
我們不過是演戲給坐在旁邊的一位主簿看,為的是讓他覺得我們郎君是個沉迷酒色的殘暴之人.”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元植意料, 不過他沒有深想, 他對眼前這個婢女更感興趣,見她沒有坐下來, 便起身將她按在坐榻上, 笑道:
“那就是說,我表兄並沒有撕你衣服?
”
李蕊連忙搖搖頭。
“你呢?
你自己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做他的婢妾?
”四郎彎下腰, 把臉湊到她臉旁邊,他身上的熱氣,像會吃人的妖怪,飛沙走石的將李蕊包圍。
李蕊用手扯住已經合不起來的領口,使勁搖搖頭:
“沒有,奴婢沒有想過”
元植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甚是可愛, 又逗她道:“你昨日撞傷了我, 沒有賠償就跑了,你說, 我該找表兄要點什麽?
”
“我沒有撞傷了哪裡?
要不要緊?
”
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往他昨天被撞到的胸膛看。
元植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李蕊的心狂跳起來。
他不是個不知情事的人, 李蕊常年在山裡上上下下,身材比洛陽城裡的小娘子們健康豐滿了許多, 這讓他很欣賞。
隨著她的呼吸變得急促, 他的心裡有種征服的快意, 得意的笑了起來。
聽到有人輕輕敲門, 元植松開幾乎窒息的李蕊,到門邊接過遞進來的一套粉色衣衫, 顏色很新,聞上去有一股用花瓣熏過的香味。
“去換上吧,我不看你。
”四郎說著,便轉過身去。
李蕊看看四周, 這是張帶屏風的塌床, 她拿著衣衫, 走到了屏風後面。
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始脫下衣服。
屏風後光線暗, 所以牆上點了一盞燭燈,將李蕊的影子映在屏風上。
四郎本來背過身去的, 鬼使神差轉頭看見了那少女的輪廓剪影,不禁癡在哪裡。
連李蕊出來的時候,也忘了轉回去。
兩人四目相對,都不知說些什麽。
李蕊本有些惱怒, 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裡的火又滅了。
隻紅著臉說:
“四郎君, 請您送我回去吧。
”
元植點頭, 轉身去開門, 想想又停下來, 將自己的披風披在李蕊身上:媽媽找來的這身新衣裳有些清涼, 良家子很少這樣穿著走在大街上。
披風帶著元植身上的溫度,就這麽簡簡單單讓李蕊動了心。
元植雖說私心比較重,但他是蘇府裡教養大的,自然一副公子做派,縱使從小習武不認真,體態身形,也非四體不勤的文官公子郎君可比。
媽媽見他們下來,熱情的招呼到:
“四郎君,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
這話說的,好像不太行一樣.這下,連蘇元植的臉都要紅了。
他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朝媽媽扔去:“衣裳錢, 多的做下次茶錢。
”
回去的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下馬的時候, 李蕊想將披風還給他, 他卻轉過馬頭, 頭也不回的跑了。
李蕊有些恍惚。
這樣一言不發,讓人好揪心。
“蕊娘回來了!
”府門一下打開了,敢情她們就在門縫後面等著她?
還好剛才他什麽也沒說就走了,要不更加難解釋。
李蕊定了定神,笑道:“阿郎在哪裡,我去找他報告。
”
水渠邊的寒煙閣,是這府裡李奏最喜歡的地方。
他有時在這裡坐得晚了,也不回正屋,就把坐榻上的榻桌移開,直接睡在這裡。
這裡是他升級郎君權利,第一次吻她的地方。
李蕊走進來,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披風,知道自己猜得不錯。
“見過阿郎,剛才在外面正好遇到蘇四郎,被他誤會了,他把蕊娘帶到一個地方,讓蕊娘換掉被撕破的衣衫.他也是好意,蕊娘已經跟他解釋了,那.不是您撕的。
”
李奏剛才就在想,若是讓四郎知道了,會不會有什麽難以預料的影響。
他們的事,知道最清楚的是元楓、洛泱,其次是元楨、元極和蘇將軍,四郎五郎基本沒有參與。
李蕊知道的也不多,不過,她本身就帶著玄冰衛這個天大的秘密。
“我知道了。
去換了衣裳自己想想,出現意外的時候,你應該怎麽做,想好了再來告訴我。
”李奏淡淡的說。
這比直接罵她還難受,李蕊有些喪氣,低頭走了出去。
李奏問正坐在旁邊案幾上抄兵書的玄慕:“阿慕,你知道李蕊錯在哪裡?
”
“她不是錯在跟四郎君走,也不是錯在換了衣衫,錯在她的解釋。
四郎君雖然是蘇府的人,可既然他不在行動之中,就不應該讓他知道這是一次行動,隻能將錯就錯師傅,您要懲罰她嗎?
她也許.隻是為了您和小娘子好。
”
“衛公怎麽說的?
”
“盡忠、益時、輕生、重節者,雖仇必賞;犯法、怠惰、敗事、貪財者,雖親必罰我知道了,師傅。
”
看著玄慕拿出他的小本本來記錄心得,寫的字有大有小,跟洛泱當初剛用毛筆寫字一樣,李奏不禁微微一笑。
擡手從書架上抽出那本寫得歪歪扭扭的“麻雀牌遊戲規則”。
他的笑意更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