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帆接過小女孩的病例,在手中翻了幾頁,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病例上面的字迹都十分潦草,好在一些專業的術語無法作假,楊雲帆靠着豐富的經驗,倒是能看出一些東西來。
等看完了這些資料,楊雲帆心中也有數了。
一開始,這孩子是被送到了西北某個省的縣級醫院,當時的診斷結果是貧血。
可能是因為縣級醫院的醫生水平有限,或者是這個小女孩的發病初期,症狀不明顯,所以出現了一些診斷上的誤差。
是的,這種情況并不能算診斷錯誤,因為再生障礙性貧血,一開始的發病的症狀也貧血确實沒什麼差别,經驗稍微不夠的醫生,确實也看不出什麼區别。
而第二份病例,或許是孩子的貧血毛病一直沒好,男子又帶着孩子去了市裡的醫院檢查。
這時候,孩子的症狀已經比較明顯了,有了消化掉出血,皮膚黏膜出血的嚴重症狀。
此時,這家市醫院的診斷結果是“貧血,需查因”。
這樣的診斷結果,也不能說錯。
因為主治醫生在不确定的情況下,保守治療是可以理解的。
隻是,這樣一來,卻是讓毛病久拖之下,越發嚴重了。
剛剛,楊雲帆在幫孩子輸入靈氣的時候,已經初步給孩子的全身做了一個檢查。
除了消化道出現了黏膜出血,孩子的體溫也在升高,已經發熱。
她的咽喉出現了壞死性的潰瘍的征兆。
而且,孩子發熱又引起了肺炎。
内髒也有出現出血的征兆。
感染和出血,又相互影響,使得病情更加的複雜。
後面還有幾份病例,楊雲帆翻了翻,甚至有幾家是省級的三甲醫院。
甚至還有幾份檢查報告。
這些東西裡面,有不少醫院都懷疑過,再生障礙性貧血這個情況。
隻是,他們給孩子做了骨髓穿刺檢查,卻排除了這個可能。
不過。
随後,他們又排除了缺鐵性的貧血、以及巨幼細胞貧血,溶血性貧血等等情況。
最後一家是西北醫科大學血液病研究院,這算是全國血液病醫院裡面的權威醫院。
可是,據算這家醫院,所得出來的結論依然是“貧血,待查因”。
而他們給予的治療,因為沒有查清楚具體的病因,所以沒有采取針對性治療,隻能保守治療,按照常規的貧血來治療,通過補鐵,補充葉酸,以及不時地輸血,來維持小女孩的生命。
不過這些治療,都不過是權宜之計,血紅蛋白、紅細胞要是實在太低了,就輸些血進去,維持生命而已。
他們的治療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然而,長期的輸血所需要的費用,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所能負擔的起的。
一個單位的紅細胞,就是五六百塊,而一個單位的紅細胞,僅僅隻能上升10-20g左右的血紅蛋白,以小女孩那麼低的血紅蛋白,以及下降的速度,幾乎每隔幾天時間,就需要輸一次血。
這樣一來,其他花銷并不算,光是小女孩的輸血費用,一個月,就能輕松花掉上萬塊。
這顯然不是這個來自西北農村的貧困家庭可以承擔的。
看來這個父親确實也是盡力了。
所以在最後時刻,也隻能放下尊嚴,在街頭乞讨,哪怕被人當成是騙子,也無可奈何了。
否則,一旦沒錢輸血,他的女兒面臨的,多半是死亡了。
“你們什麼時候到的湘潭市?
”楊雲帆又問道。
這些病例都是去年的。
意味着,孩子的毛病,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如今進入了爆發期。
若不是楊雲帆恰好遇到這對父女,情況如何,還真難說啊。
“過完年,我就帶着孩子來了。
到了這裡,已經快一個月了。
錢也花的差不多了。
所以……”說到這裡,那中年男子已經說不下去。
雖然三言兩語,可其中心酸之處,怕是幾天幾夜也說不完。
“我明白了,你不要說了。
放心,你孩子的病,我心裡有數了!
”楊雲帆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
男人之間,不用言語,便明白對方心中的想法。
生活的艱辛,家庭的壓力,全都壓在他一個人身上。
這時候,楊雲帆看向一旁的林護士道:“林護士,安排孩子住院。
我來主治。
”
“好的!
”林雙雙二話沒說,就找人去安排病床。
醫院的住院部一向人滿為患,尤其是楊雲帆來了以後,挂号都很艱難。
基本都要排好幾天的隊伍。
不過,這是楊雲帆親口的吩咐的,情況自然不同。
等林護士抱着孩子,去安排住院的事情之後,那男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這時候,醫院的醫生看到楊雲帆回來上班了,忙都過來道:“楊醫生,你總算回來了!
我這裡還有一個病人,情況比較複雜,您能不能來看一下?
”
“沒問題!
”楊雲帆笑了笑,答應下來。
他轉頭對那男子道:“孩子的事情,你放心吧。
我會努力治療她的。
其他的事情,你可以找林護士。
我這裡,你也看到了,比較忙,就不招呼你了!
”
“楊醫生……”
男子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麼,可又實在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他是個大男人,西北漢子,身材敦實,98年抗洪救災,他所在的連隊,因為用人牆堵洪水,還拿過集體三等功。
他連死都不怕,可此時,卻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跟小女人一樣臉色漲紅,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口。
“你怎麼了?
”楊雲帆不由奇怪道。
那男子有些羞于啟齒道:“楊醫生,我隻有兩千塊錢,可能不夠……我……”
“我還當什麼大事呢?
錢不夠,孩子的治療費,我先幫你墊着。
等以後,你手頭寬裕了,慢慢還我。
沒什麼關系的。
我們醫院還有專項的治療基金,我也可以幫你申請一部分。
”
楊雲帆飒然一笑,揮揮手,不當一回事。
“好了,我這裡還有其他事情,就不招呼你了。
”
楊雲帆跟着其他醫生,一邊讨論其他病人的事情,一邊匆匆上樓了。
急診室的大堂裡,那男子卻忽然走了幾步,跪了下來,對着楊雲帆的背影,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男兒膝下有黃金,楊雲帆對他的恩情,卻比黃金還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