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了穩心神,滿園輕聲應道:“回小郡主的話,奴婢會種番薯的。
”
說着,想了想又道:“奴婢三歲就跟着爹娘下地了,還會種些花草和蔬菜。
”
滿園覺得自己跟月兒還是不樣的。
雖然都被挑到了王府裡給小郡主當丫鬟,但她到底是城外莊子的人。
她長到七歲,隻進了王府兩次。
第次是前兩日來拜見逍遙王妃,第二次便是今日,進府伺候小郡主。
不像月兒。
月兒的爺爺是王府的管家,奶奶是王府廚房的管事兒,時常能到府中玩耍。
所以對于王府主子們的脾性,月兒了解得肯定比她多。
她從小在莊子長大,雖然會幹不少活兒,但卻從未伺候過主子。
進王府後的她很是緊張,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誰,再害了家人。
因此,她言行舉止十分謹慎。
直到瞧見自己的手被握着,再想想暖寶問她的問題,這才放松了些。
――小郡主好像很好相處啊。
“那太好啦!
”
暖寶雖不知滿園的心思,但還是察覺到了她的緊張。
于是伸手拉,也将她拉了過來:“你也是我的人啦,以後得聽我哒!
咱們院子裡還有番薯呢,到時候都交給你,你去種!
”
聽這話,滿園又是愣。
不過說起種植,滿園卻是很有信心的。
“是,小郡主。
”
――既然我不是讨人喜歡的性子,那就好好幹活兒吧。
――反正我是小郡主的人,隻要聽小郡主吩咐就好。
滿園性子确實要穩重些,也守規矩。
她回答暖寶問題時,直都是垂着頭,目不斜視。
看起來謹小慎微,可聲音卻像是有魔力般,很讓人放心。
她與活潑的月兒,完全是兩種性子的人。
丹秋在旁看着幾個孩子的對話,暗暗點了點頭。
――不錯,看來小郡主還挺喜歡這兩個丫頭的。
“詩情?
先帶月兒和滿園下去吧,将她們安置好,再與她們說說小郡主的習慣。
”
說着,又看了看屋内,朝暖寶問:“小郡主,秀兒呢?
”
暖寶臉不紅心不跳,邊跟跟月兒和滿園揮手,邊應了句:“出去啦~”
“出去了?
”
丹秋微微蹙眉。
――秀兒最近好像老往外跑。
“嗯嗯~出去啦,我讓她出去的!
”
暖寶回到丹秋跟前,認真道:“皇伯伯送了我三十個小哥哥呢,丹秋姑姑你不知道呀?
馬上要過年啦,我讓秀姑姑去給小哥哥們置辦點東西!
唐定哥哥也去啦,還有零和零二,都去啦~”
說着,又重新爬到了椅子上:“丹秋姑姑~你快看我的字寫得好不好呀!
”
丹秋被暖寶這麼問,便也不再細想秀兒的事情了。
她拿起桌上的紙,仔細看了看:“這是……這是壽?
小郡主竟會寫‘壽’字了?
”
雖然寫得歪歪扭扭,都快糊成了團,但至少個完完整整的字啊。
對于個不到三歲的孩子來說,可太難得了!
“嗯~丹秋姑姑看得出來哦?
秀姑姑都看不出來呢。
”
暖寶昨晚就開始練‘壽’字了。
隻是寫得不好,秀兒看到以後愣是沒敢認。
“噗……”
丹秋聽言,不免笑出了聲。
确實啊。
這個字不大好認,實在太糊了。
她之所以能認得出來,完全是憑着形态,再加上幾分猜測。
但丹秋這人說話比較含蓄,想了想,終是道:“秀兒眼神不好,自然看不出來。
不過這個字對小郡主來說還是難了些,不好寫。
小郡主若想練字啊,不妨先從别的字開始練起。
”
暖寶:“……”
――你以為我不想練别的字嗎?
――要不是因為老爹下個月生辰,我何苦練‘壽’字?
想當初被毒蠍子擄走時,為了圓外出買紙墨的謊,暖寶可是撒下了識字練字的謊。
還說這麼早識字練字,就是為了在逍遙王生辰時給他個驚喜。
這下好啦。
日子天天過得可快了,她的字還跟雞爪子寫出來的樣。
不。
雞爪子寫的都比這好看。
毛筆寫字真是太難了!
……
接下來的幾日,暖寶過得可充實啦。
由于天氣太冷,再加上年底事情也多,逍遙王妃便不再讓暖寶過去陪着吃飯。
暖寶每天睜眼就開始當小老師。
上午帶着月兒和滿園認字練字,下午就帶着她們紮馬步。
滿園還好。
是個吃苦耐勞的,性子也沉得住。
月兒就不行了。
坐着練幾個字就開始說腰酸,不是起來給暖寶倒茶,就是跑去給暖寶研磨。
紮馬步也樣。
才剛剛紮了個樣子出來,又開始說腿酸。
不是跑去翻翻火盆,就是拿着手帕去給暖寶擦汗。
實在沒事兒幹了,連滿園的汗她都能承包。
整得暖寶和滿園天到頭不知給月兒翻了多少個白眼。
滿園:“月兒你好好學,别鬧。
”
“哎呀,學不來啊。
”
月兒站在旁看着,就是不動:“我坐下就覺得有針紮我大腿,難受得很。
”
“那叫坐如針氈。
”
暖寶瞥了月兒眼:“月兒姐姐你這樣是不行的!
不好好讀書,連話都說不明白。
”
“喲,管它什麼針什麼氈的~奴婢不行沒關系,小郡主厲害就可以啦!
奴婢才不想學什麼東西呢,隻想伺候好小郡主,給小郡主端茶倒水。
嗯~奴婢還會編辮子呢,以後也可以給小郡主編辮子……”
月兒臉皮厚着呢。
讓她幹活兒的話她是利索得很。
可是讓她學習嘛,她就渾身不對勁兒。
這不?
暖寶和滿園正在練字呢,月兒又去扒拉起了火盆。
嘴裡還念叨着:“奴婢可是得了阿奶的真傳呢,編小辮編得很好的……”
暖寶:“!
!
!
”
筆尖壓在紙上久久沒提起,墨汁染了片。
“不了不了,我習慣讓秀姑姑給我梳頭。
”
暖寶頭皮有些發麻,看着月兒就仿佛看到了迷你版的廖嬸。
沒錯。
就是廖嬸。
特别是看着月兒不好好學習,還副嬉皮笑臉、理所應當的樣子時,這種感覺就尤為強烈。
是的。
月兒跟廖嬸樣,都是熱心腸的人。
但她們不太能感受到别人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隻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2/)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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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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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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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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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迷你版的廖嬸免費閱讀..8.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