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為官者,又有誰是蠢的?
即便皇帝不開口,他們回去後也要責罰這些沒分寸的女人。
更何況,如今皇帝還敲打了他們?
而除了孩子跟女人外,幾個男人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林卿在翰林院也待了不少年了吧?
這位置是該挪挪了。
長久待在個位置上不動,是會将人待傻的。
正巧,桐州府的知府馬上要告老還鄉了,你去接替上吧。
桐州府比較偏遠,在這任知府手中,直都沒有得到大的發展。
林卿你在京都城為官多年,見識頗廣,朕很是看重你啊。
】
翰林院學士是正五品,知府也是正五品。
皇帝此番決定,表面上是在平調,但實際上,卻是在貶官了。
甯做皇城品官,不做地方父母官啊。
【王卿這戶部左侍郎當得倒是不錯,朕都看在眼裡了,繼續努力吧。
明年劉尚書退了以後,你還得好好輔佐新任尚書才是。
】
言下之意,便是說王大人與戶部尚書的位置無緣了。
要知道,在诋毀小郡主這樁事兒被爆出來之前,皇帝可是十分屬意王大人的。
同僚之間沒少有人猜測,下任戶部尚書非王大人莫屬。
如今,切都成了泡影。
【孟郡王,你手中的事兒暫且先放放,朕會讓人暫時去接替你的公務。
從明日起,你便不必來上朝了,好好歇着吧,順道将家事兒料理清楚。
】
孟郡王在朝中的權利,算不上大,但也絕對不小。
朝被架空,不知外頭會将其笑話到何等地步。
可孟郡王也沒臉再争取了。
畢竟蜀國皇室素來團結,跟其他内鬥的國家完全不同。
如今的蜀國,上上下下都在皇帝手中。
皇帝跟着就不懼怕朝堂上的任何方勢力。
有些事情,皇帝若肯給面子,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了。
但如果皇帝要較真的話,誰也休想讨到便宜。
四家人中,将軍府的火是燒得最小的。
【姜将軍倒是生了個很不錯的女兒,小小年紀,就知曉明辨是非了,頗有她生母的風範。
朕瞧着她性子跳脫,跟暖寶有得拼。
得閑的話,就讓她多去逍遙王府陪陪暖寶吧。
隻是你這後院嘛~呵……罷了罷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難免想躲清閑。
姜夫人剛生了兒子沒兩年,怕是精力也不夠。
明兒朕去太後那頭給你讨兩個嬷嬷,讓她們住到你府上去。
既能教教姜夫人如何掌管中饋,打理後院,也能減輕你們夫妻倆的負擔。
】
這番操作看起來軟綿綿的,沒什麼力道。
但事實上,卻是狠狠打了姜家老夫人和姜夫人的臉。
按道理來說,皇帝再大,也不該管人家的家事兒。
可如今,皇帝開口就指派了兩個嬷嬷過去常住,不正證明了姜家的女人沒本事兒嗎?
京都城中誰不知道,姜将軍曾是皇帝的伴讀,其父親,也曾是先帝的伴讀。
姜家在皇室的眼中,本就非同尋常,極其得臉。
若非到了必要的地步,皇帝怎麼會有此舉動?
說到底,還是怕姜家的女人拖了姜将軍的後腿啊。
至于姜小姐姜姒君,她憑借着在屋内怒罵孟靜好事兒,不僅沒有受罰,反而還得到了誇贊。
婆子們的拔舌之刑,她本是不用看的。
舌頭嘛,就更不用挂了。
但誰也沒想到,這小丫頭在離開禦書房外,竟扯了扯自家父親的衣袖。
來了句:“爹爹,我們去湊個熱鬧吧!
”
姜将軍:“……”
眉頭挑,真不知這黑心棉襖是怎麼想的。
姜夫人:“!
!
!
”
心跳都漏了半拍。
還不等姜将軍開口呢,她便皺眉道:“将軍,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今日高公公去府中帶人的事兒,母親肯定知道了。
若咱們回去得太晚,恐怕母親會擔心。
”
“祖母年輕的時候可是去過邊境找祖父的,不知多強大呢,怎麼會被這點小事兒吓到?
”
姜姒君歪頭看了眼繼母,眼神清明:“女兒聽說宮裡的人行刑,動作都是十分利索的。
這些婆子也不多,人也就個舌頭,想來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拔舌之刑耶,女兒還沒見過呢,想長長見識!
”
“胡鬧!
”
姜夫人厲聲呵道:“你個姑娘家家,長什麼見識不好,非要去看這些晦氣的東西!
我這麼多年都是怎麼教你的,你全忘了嗎?
”
言畢,感受到身旁冷冷的目光,姜夫人又連忙道:“将軍,我是說這拔舌太過血腥。
君兒還小,怕會被吓到,最好還是别去看了。
”
“我們姜家是将門之家,不說上戰場,就連練武也難免磕着碰着。
血這種東西,女兒又不是沒見過。
”
姜姒君咬着唇,嘀咕了幾句。
緊接着,又扯了扯姜将軍的衣袖:“爹爹,咱們就去看看呗?
女兒不怕的!
反正又不是拔我的舌頭~那些多嘴多舌滿腹壞心的人才該怕呢。
”
言畢,又轉而看向了姜夫人。
又大又清澈的眼睛就這麼盯着姜夫人看,看得姜夫人都有些心慌。
――這孩子今日是怎麼回事兒?
竟敢頂撞我了!
“孩子想看就讓她去看,哪來這麼多的思量?
”
逍遙王老早就注意到姜将軍這頭了。
隻是他想多觀察觀察姜姒君,所以直沒有吭聲。
直到姜姒君和她繼母意見不,這才笑着走過來:“老姜,你行不行啊?
怎麼換了個媳婦兒後,姜家上下就沒半點将門風範了?
不過去看個拔舌之刑而已,畏畏縮縮的像什麼話?
連那些文官都不如了!
”
逍遙王說着,又看向姜姒君,問:“小丫頭可還記得本王?
”
“記得~您是雞叔!
”
姜姒君咧嘴而笑,話還沒應完,就已經朝逍遙王撲去。
逍遙王下意識就接住了姜姒君,将她抱到懷裡。
有些無奈:“是祁叔,念祁,不是雞!
你都五歲了吧?
怎麼還叫錯字啊?
”
“呃……”
姜姒君轉了轉眼珠子,随後連忙擺擺手:“哎呀,都樣都樣!
您好歹是個大人啊,别那麼拘于小節嘛。
”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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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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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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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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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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