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越确實迷糊着呢。
暖寶太能聊了。
天南海北說了個遍。
當然。
他也願意聽暖寶說話,還挺有趣的。
隻是提起自己與父母的關系時,難免還是會頭疼。
一方面,這麼多年都過來了,他早已習慣現在的生活方式。
哪怕在某些時候,心裡會有些許觸動,燃燒起一丁點兒希望的小火苗。
但從行動上,他已經不想有所改變了。
或許是懶。
或許是怕失望。
總之,他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
有逍遙王府這個家,有那麼多關心自己的人,已經别無所求了。
可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暖寶的好意。
生怕自己沒有回應,會不小心傷了暖寶的心。
所以啊,每當暖寶提起這種話題,他心裡總是格外别扭,大部分心思,都會被這個話題所占據。
故而,魏慕華一臉神秘讓他支開暖寶時,他下意識就問了一句可可愛愛的糊塗話。
“這樣。
”
魏慕華笑了幾聲,又提醒上官子越:“你待會兒回去釣魚時,不妨讓暖寶少說兩句話。
那丫頭話多,嗓門還大,魚兒剛遊過來,都還沒來得及吃蚯蚓,就被她給吓走了。
”
魚都被吓走了,哪裡還會有收獲?
魏慕華邊說着邊搖頭。
蚯蚓一鈎,魚竿一下,又開始認真釣起魚來。
上官子越見此,倒沒再說話,隻是沖着魏慕華點了點頭。
離開前,還特地多看了兩眼那裝滿魚的木桶。
再回到自己的釣魚點,還沒來得及說話,暖寶便急急問道:“怎麼樣?
大哥有沒有告訴你什麼技巧?
”
“嗯。
”
上官子越看了暖寶一眼,輕輕應了聲。
暖寶很是好奇:“什麼技巧?
咱們能學得來嗎?
”
“嗯。
”
上官子越點了點頭,便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他還在想,應該怎麼跟暖寶開口?
要不就算了。
釣魚而已。
實在釣不上來,他就去找木叉。
總不能憋着暖寶。
暖寶哪裡知道上官子越的想法?
瞧見他嗯了兩聲卻不說話,不禁催促:“子越哥哥,你别光嗯嗯啊,來點實際的。
這馬上就要到吃午飯的時候了,别大家夥兒都釣到魚,就咱們空着兩個桶!
”
“你想釣到魚?
”
上官子越微愣,轉頭問了句。
暖寶嘴角一抽:“要不然我釣魚作甚?
”
――這問的不是廢話嗎?
――誰出來釣魚不想有所收獲啊!
“嗯。
”
上官子越點點頭,把目光轉回湖裡。
想了想,才提議道:“要不,咱們認真釣?
先别說話。
”
“啊?
”
暖寶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
她看了看上官子越,又看了看另一頭的魏慕華。
一臉哀怨:“大哥的釣魚技巧,就是不說話?
所以……我們剛剛釣不上來魚,都是因為我話太多了!
”
“沒有。
”
上官子越見暖寶如此,連忙搖頭:“與你無關,是我釣魚技術不好。
”
“那為什麼我也釣不上來魚?
”
暖寶瞥了上官子越一眼:“我的技術也不好!
”
“不可能。
”
上官子越再次搖頭:“是我跟湖裡的魚八字不合,你受我連累了,這不能賴你。
”
暖寶:“……”
她真是無奈極了。
――這撇腳的理由。
――誰信誰是傻子。
“哼!
”
暖寶冷哼一聲,便把魚鈎拉了回來,重新調整一下魚鈎上的蚯蚓。
嘴裡念叨着:“難怪大哥剛剛都不理我!
我還以為他是釣魚釣入迷了,不記得我在他身邊呢。
合着他就是故意的?
怕跟我說話,魚兒會跑呗?
在他的心裡,釣魚比妹妹還重要了!
那好吧,我不能說話了,我要認真釣魚,釣好多好多魚,把大哥給赢了!
”
言畢,魚鈎一甩,正襟危坐:“加油~暖寶要赢!
”
上官子越見此,不禁好笑。
不過瞧見暖寶都不說話了,他也開始認真釣魚。
兩個人端坐在湖邊,盯着自己的浮漂。
約摸半刻鐘的功夫。
暖寶突然發現自己的魚竿有動靜了!
于是,連忙站起身,用力一拉。
“哎呀,有魚了有魚了~”
這可把暖寶給激動的呀。
魚鈎剛收上來,上官子越就遞過來一塊厚帕子。
“用帕子包着魚,再把魚從魚鈎上取下來,小心别被刺到手。
”
“好咧~謝謝子越哥哥!
”
暖寶正高興呢,接過帕子就把魚包住,小心翼翼将魚取下,放到身旁的木桶裡。
還别說。
這帕子挺管用。
有了帕子,不僅不用擔心小手手被魚刺刺到,還不用擔心手打滑。
暖寶把魚安置好,便沖着上官子越笑:“還是子越哥哥細心,我都不知道要準備一塊帕子。
”
上官子越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小小的舉動也能受到誇贊。
不過說實話,很開心就是了。
看着暖寶木桶裡正在遊來遊去的小魚,上官子越湊了過來:“讓我看看,我們暖寶第一條釣上來的是什麼魚?
”
“不知道呀。
”
暖寶高興歸高興,但還是有些許失望:“這條魚好小,都沒有我半個巴掌大。
”
“這是鲫魚。
”
上官子越看了看,安慰道:“鲫魚的個頭本就不大,能釣上來已經很好了。
再加把勁兒,多釣幾條,回去後就能熬一鍋鲫魚豆腐湯。
”
“好吧,也隻能這樣了。
”
暖寶點點頭,又去拿條蚯蚓。
還特地挑了一條肥的。
随着第一條魚上鈎,緊接着第二條魚,第三條魚也來了。
上官子越那頭也不賴。
在暖寶釣到第二條魚的時候,他也成功釣到了一條鯉魚。
看着得有兩三斤呢?
反正比暖寶釣的魚要大。
而暖寶呢?
每次一有魚上鈎,她就高興得眯了眼。
【嘿嘿,我又釣到魚了!
】
【哇~子越哥哥你釣的魚好大啊。
】
【哎呀,又來了又來了,我可真是釣魚小能手呀。
】
要不怎麼說釣魚會上瘾呢?
暖寶現在已經完全沉浸在釣魚的世界裡了。
一條接着一條。
雖然大多數都是巴掌大小的魚,再大一些的,還來不及收呢,就掙脫魚鈎掉回湖裡了。
但看着自己能釣這麼多魚上來,她還是有點飄。
約摸半個時辰過去,上官子越釣得有點累了。
他放下魚竿,專心看着一旁的暖寶釣魚。
聽見暖寶嘀咕釣上來的魚小,又想起小姑娘那句‘暖寶要赢’,上官子越突然站起身,悄悄往魏慕華那頭走去。
魏慕華也是個厲害的。
一個木桶釣滿了不說,又尋來了一個木桶。
且木桶裡的魚,竟然都是大家夥。
随便拿出一條來,都能頂暖寶兩三條。
也不知是他太過入迷,還是上官子越腳步太輕。
總之,直到上官子越重新回到暖寶身邊,魏慕華也沒發現,自己少了一個木桶。
是的。
上官子越偷魚去了。
為了讓暖寶赢,他偷偷拎走了魏慕華的一桶魚。
趁着沒人發現,又把自己的木桶拎回去,放到魏慕華身邊。
簡簡單單,掉了個包。
當然。
這還沒完。
上官子越知道,暖寶是個聰明的,他不能直接把魏慕華的魚都給暖寶。
而是先撈出幾條來,再将暖寶自己釣的小魚一并倒進去。
如此,大大小小的魚都有了,暖寶也不容易發現端倪。
就算發現了,他也能說那些大魚是暖寶釣的,隻是她太入迷,自己都給忘了。
睜着眼睛說瞎話這種事情,上官子越以前不會。
可自從跟逍遙王相處久了,倒也學了幾分。
再加上他給人的印象一直很好,所以可信度幾乎是百分之百。
這不?
暖寶又成功釣上來了一條魚。
當她熟門熟路用帕子把魚包住,正想将魚從魚鈎上取下來時……
“哎呀?
我的木桶怎麼滿啦!
”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木桶,裡頭烏泱泱的全是魚,都快遊不動了。
錯愕地看向上官子越,想從上官子越那裡找答案。
結果?
上官子越卻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挪着椅子過來看了看。
“哦,還真是滿了,要不要給你加個桶?
”
“不是,它怎麼就滿了?
”
“這不是你釣滿的嗎?
”
“不是啊,我哪裡有釣這麼多啊?
”
暖寶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而且你看,我釣的魚都很小,但這個桶裡的魚怎麼那麼大啊。
”
“也不全是大的。
”
上官子越伸手撈了撈,撈出兩條小鲫魚:“你看,好幾條小的。
”
“這幾條小的我熟啊,我自己釣的,那這些大的呢?
”
“也是你釣的。
”
“我釣的?
”
“嗯。
”
上官子越臉不紅心不跳:“這裡就咱們倆釣魚,你的桶在這邊,我的桶在那邊。
釣魚的時候,我們都沒離開過,也沒人過來打擾。
若這些魚不是你釣的,難不成還有别人偷偷把魚送過來?
”
說罷,又笑道:“想必是你第一次釣魚,釣上瘾了,一時入了迷,都不知道自己釣了多少魚。
”
“哦,這樣啊。
”
暖寶還是有些不相信。
但看着上官子越那樣子,又不像撒謊?
最後,隻能慢吞吞把魚鈎上的魚取下,開始自我懷疑。
――這些魚真是我釣的?
――我什麼時候釣了這麼大的魚啊,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釣到上一條魚的時候,這木桶好像還挺空的啊。
――難不成是我記憶錯亂了?
――子越哥哥真的沒離開過嗎?
――我怎麼記得他的座位好像空過那麼一會兒?
暖寶一頭霧水,連釣魚的心思都沒了。
與此同時,魏慕華也有着和暖寶一樣的困惑。
他看着自己木桶裡那幾條魚,陷入了沉默。
――我的魚呢?
――不是釣了滿滿一大桶嗎?
――正是因為第一個木桶裝不下了,我才命人加了一個木桶。
――怎麼稍不注意,大魚全跑了?
――難不成是有人偷我的魚?
――還是方才我在做夢?
魏慕華伸手撈了撈木桶裡的魚,怎麼看怎麼不對勁兒。
好巧不巧,就在這時,逍遙王和上官軒各自提着兩個木桶從他身邊經過。
“這太平湖的魚确實是多,一條比一條肥美,釣都釣不完。
”
“是啊,說太平湖是釣魚聖地都不為過,太多魚了。
”
“也不知這些魚好吃不好吃。
”
“看着不錯,必定鮮美。
”
一個老兔子,一個老醋缸,竟難得和諧,一邊聊着魚一邊往逍遙王妃和溫眉那頭走。
魏慕華見此,起身追了上去:“爹爹,軒叔,您二位收獲不錯啊。
”
逍遙王和上官軒聽言,立馬停下腳步,把木桶放下。
“收獲還行,你快看看,這些魚多大啊。
”
逍遙王很多年都沒有釣魚了。
難得釣一次魚,竟能釣上來這麼多,不禁有些小得意。
瞧見自家兒子過來,就撈起魚炫耀:“你看,大鯉魚!
還有這條,大鲈魚!
對了,鲢魚也不錯的,我還釣了一條鲢魚,到時候來個清蒸鲢魚頭,包你們吃得滿意。
”
魏慕華:“……”
别的他不敢說,但鲈魚和鲢魚,他也釣到了。
而且,跟逍遙王木桶裡的差不多大。
――難道是爹爹偷了我的魚?
――很有可能。
――畢竟爹爹一直吹噓自己是釣魚聖手,現在這麼多年沒釣魚,好不容易釣一次魚,肯定不想丢了面子。
――更何況,爹爹素來不按常理出牌。
――這種偷雞摸狗的小伎倆,他确實能幹得出來。
如此想着,魏慕華看向逍遙王的目光,不免有幾分怪異。
可對方是他父親,他又能如何?
隻能默默咽下這口氣,心想:自己的老爹,自己包容着吧。
“這些魚确實大,想必十分美味,爹爹不愧是釣魚聖手。
”
“那是,你爹什麼時候說過空話?
”
逍遙王得到自家兒子的誇贊,心裡美滋滋的。
見魏慕華還杵着不動,又道:“别傻站着了,你釣了多少魚?
讓我看看。
”
說着,便朝魏慕華的釣魚點走去。
魏慕華見此,甚是疲憊。
――我釣了多少魚您還不知道嗎?
――大多數都在您這裡了。
“你怎麼回事兒?
坐了這麼久,就釣了半桶?
”
湖邊,逍遙王已經開始叫嚷:“老大啊,你可是釣魚聖手的長子啊,怎麼一點都不像我?
說罷,又指着魚竿:“再過來釣一會兒,好歹釣滿一桶吧?
釣半天就這麼半桶魚,說出去我都嫌丢人!
”
魏慕華:“……”
笑着點頭,走過去拿起魚竿。
心裡想着:得虧我不像你,若像你的話,我就得好好想想,該去偷誰的魚了。
……
午飯很快就做好了。
有烤雞,烤兔,烤魚,還有水煮魚片,糖醋魚,清蒸魚等等。
就連大米飯,都蒸了一大鍋。
大家夥兒圍坐在一起,曬着太陽吃午飯,還喝了幾杯美酒。
由于天氣漸漸涼了,所以哪怕是大中午,衆人也不覺得熱。
反倒是暖洋洋的,别提多惬意了。
就是吃午飯時,溫眉看到了湖對面的山水澗,來來往往有不少馬車拉着貨物進出。
于是,不禁問了句:“對面那是什麼地方?
看起來還挺熱鬧。
”
衆人聽言,順着她的目光望去。
靈劍山的産業千千萬,她和上官軒自然不會知道,那裡曾經是他們的地盤。
逍遙王妃鮮少出門,更不可能知道山水澗。
倒是逍遙王,這幾日聽了幾耳朵,便道:“那是山水澗,現在還沒開業。
”
“山水澗?
那是做什麼的?
”
姜姒君啃着大雞腿,明知故問。
心想着,隻要我問得多,那祁叔祁嬸就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
“小丫頭片子,打聽這麼多作甚?
”
逍遙王瞥了姜姒君一眼,又看了看自己幾個孩子。
叮囑道:“記住咯,那裡不是酒樓,沒吃的,也不是娛樂的地方,沒什麼好玩的。
那是一家書院,你們若是嫌功課不夠多,就去逛一逛。
”
暖寶、姜姒君、段雅南:“……”
三個丫頭皆嘴角一抽。
――行吧。
――要不是山水澗是我們支棱起來的,我們都得信了您的鬼話。
倒是魏傾華,第一個帶頭擺手:“那算了,我們功課挺多的,就不必去那邊湊熱鬧了。
”
“你個臭小子。
”
逍遙王妃好笑,夾了半個魚頭便放到魏傾華碗裡。
“多吃點,吃魚頭聰明,做功課才不費勁兒。
”
“那您還不如給兒子吃兩個雞爪子。
”
魏傾華嘴貧,指着烤雞的雞爪:“吃什麼補什麼,多吃雞爪,興許這兩隻手就能自己寫功課了。
”
“嘿,你個懶家夥……”
“哈哈哈!
”
孩子們很快吃飽,各自離開了飯桌。
或去帳篷裡小憩,或是四下玩耍。
就連魏慕華,也重新回到湖邊,繼續釣魚。
飯桌上,隻剩下逍遙王夫婦和上官軒夫婦。
哦。
還有一個上官子越。
他跟普通孩子不一樣。
很多時候,大人們的談話都不會避開他。
這不?
逍遙王妃看着對面的山水澗,說道:“誰家開的書院,竟開在這個地方?
還取名為山水澗?
山水澗這名字,倒像是享樂之處,不像一個書院。
”
“可不就是享樂之處?
”
逍遙王這回沒再瞞着了,笑道:“這是一家青樓,号稱比‘蘭花門’還要好。
還大言不慚,說是要把咱們京都城達官顯貴的銀子,全都掙到他們的腰包裡。
”
“青樓?
”
逍遙王妃一聽,不禁皺起眉頭:“你知道得倒清楚。
”
語氣酸溜溜的,瞬間就把逍遙王給驚着了。
“哎喲,我也不想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奈何城中早就傳開了。
莫說是我和朝中同僚,就是常出門的老百姓們,恐怕也能說出個一二來。
”
“哦?
都傳了什麼?
”
逍遙王妃一聽,微微挑眉:“傳這家青樓的姑娘有多美,有多嬌,有多勾人魂?
”
“那倒沒有。
”
逍遙王擺擺手,像是八卦一樣:“一家青樓,若是連姑娘都不美不嬌,那還開着作甚?
大多數的消息啊,都是傳這家青樓過兩天開業,說這家青樓如何如何有新意,如何能解客人的乏。
還說什麼有才藝表演?
除了琴棋書畫,吟詩作對,還有廚藝和武藝,花樣不可謂不多。
客人們能當衆打賞,打賞得多的,就能把名字挂在演藝台旁,成為榜單大老爺。
說得雲裡霧裡的,大家夥兒都聽不太明白,隻知道賞銀給得越多,那在裡頭的地位就越高,越有面子。
”
說罷,逍遙王又看向上官軒一家:“要我說,你們‘蘭花門’可要小心了。
據我所知,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對山水澗起了好奇之心,都想等山水澗開業後,一探究竟。
尤其是那裡頭,除了姑娘家外,還有男兒郎……”
“什麼?
”
此言一出,衆人都驚呆了。
尤其是逍遙王妃,下意識就捂住了嘴鼻:“怎麼還有男兒郎?
這家青樓膽子挺大。
”
“可不是嗎?
”
溫眉也皺了皺眉頭,嘀咕道:“還沒開業呢,玩得倒挺花。
”
“咳咳。
”
上官軒輕咳兩聲,還瞥了上官子越一眼,提醒逍遙王妃和溫眉注意分寸。
“子越,你怎麼看?
那山水澗對蘭花門的影響大不大?
要不要趁早出手?
”
“影響自然是有,但用不着我們費心思。
”
上官子越從容不迫,聲音清冷:“青樓這種生意,并非我們一家才能做。
且往後看,各憑本事兒,各幹各的,我們也不能阻止别人發财。
”
說罷,又淡淡道:“沒點能力的,噱頭再大,也開不了多久。
能力強的,我們再如何阻止,也終究是白費功夫。
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見招拆招,咱們蘭花門,也不是尋常的青樓。
”
“說得有道理。
”
逍遙王點點頭,贊同道:“要我看,這山水澗的幕後東家,定不是個簡單人。
他敢把青樓開在這個位置,想必是對自己極有信心的。
”
說罷,又提起了出城時走的那段路:“你們不是本地人,想必還不太清楚。
京都城到這裡的路啊,以往雖算不上爛,但也沒有如此好走。
可今日咱們過來,我就發現,這條路重新被修過了,修得更寬敞更平坦。
想來,這都是山水澗的功勞啊!
為了能讓客人出行方便,竟舍得自己出資,把官道給修了一遍。
”
言畢,喝了口酒,繼續道:“如此舍得下血本的人,再加上如此有新意的經營方式。
這家青樓啊,鐵定是不好惹的!
”
上官子越聽言,點了點頭:“那便不惹就是。
”
說罷,怕這話會引起懷疑,又添了句:“我素來不是個愛惹事兒的人,隻要對方不招惹蘭花門,蘭花門也不會動他們分毫。
”
上官軒和溫眉呢?
夫妻倆的心,咯噔了一下。
這不是招惹不招惹的問題啊。
而是逍遙王不斷提起的‘新意’二字,讓夫妻倆莫名想起了暖寶。
膽子大。
經營方式有新意。
這不就是他們家的兒媳婦嗎?
他們家兒媳婦做買賣,走的就是别具一格的路線啊!
尤其是上官軒。
他還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暖寶時,就是在附近。
那時候是下雨天,路上有很多泥坑,馬車車輪陷到了泥坑裡……
想到此,上館子突然有點坐不住了。
他借口有些醉意,起來走一走。
走到湖邊,吹着涼風,心越發激動。
――暖寶當初為什麼會出城?
――為什麼這麼巧,就出現在山水澗附近?
――山水澗的經營方式如此有新意,會不會是出自暖寶的手?
――了不得了!
――倘若青樓也是暖寶開的,那我家這兒媳婦膽子可不是一般大!
“軒哥,你在這幹什麼?
小心栽下去。
”
溫眉見上官軒站在湖邊發愣,便過來提醒了一句。
上官軒猛然回頭,臉上的激動之色還沒散去。
“沒什麼,你别擔心,我清醒着。
”
“你怎麼了?
”
溫眉發現上官軒不對勁兒,皺眉問道。
上官軒看了眼逍遙王夫婦的方向,小心在溫眉耳旁嘀咕了幾句。
溫眉一聽,頓時緊張了起來:“你是說……”
“還不确定,隻是猜測。
”
“軒哥啊,不瞞你說,我也有這種感覺。
”
溫眉抓緊上官軒的手:“不過,開青樓可不是什麼好事兒。
若那家青樓真是咱們兒媳婦開的,咱們得幫她保密才是,千萬不能讓鳳華和老醋缸知道了。
”
“那是自然。
”
上官軒點點頭:“不過這件事情現在也沒确定,隻是咱們的猜測而已,别自己吓自己。
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
“對!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
……
午飯過後,大家夥兒又在太平湖玩了一個半時辰。
眼瞧着風漸漸大了,便開始收拾東西,往城内走。
這一趟出門,收獲還真不小。
除去中午大家夥兒吃掉的魚外,竟還剩下十二桶魚。
“送六桶去宮裡吧。
”
還沒回去,逍遙王就已經開始分配了。
“尤其是暖寶釣的鲫魚,最是補身子,送去慈甯宮給太後,讓太後熬湯喝。
至于剩下的六桶……”
“兒子那兩桶魚,留一桶給娘親。
”
不等逍遙王把話說完,魏慕華便率先開口:“剩下的一桶,兒子打算送去張府。
”
魏慕華心裡惦記着張雅茹。
今日出來釣魚,也是想釣一些送去張家。
可誰知,好不容易釣了一桶半,竟被人偷了家。
無奈之下,隻能放棄小憩的機會兒,吃完午飯繼續釣。
好在太平湖的魚是真的多。
一個多時辰,又釣上來不少。
整整兩桶,也算夠了。
一桶孝敬母親,一桶給張雅茹嘗嘗鮮。
兒子上道,當父母的也欣慰。
一聽魏慕華這話,逍遙王妃便道:“我這裡還有這麼多魚呢,哪裡吃得完?
你不用顧着我,多拿些去張家。
”
“那不行的。
”
魏慕華垂頭,恭敬道:“兒子親自釣的魚,自當要給娘親留一份,張家那邊,有一桶也夠了。
”
“夠什麼夠?
又不是沒有魚,拿一桶去算怎麼回事兒?
平白被人說小氣!
”
逍遙王瞥了一眼魏慕華,一錘定音:“這樣,你釣的那兩桶魚,全部送去張家。
剩下的四桶留着,夠你娘親吃了。
”
說罷,見魏慕華還想說什麼,又道:“你都要把你老丈人的寶貝疙瘩娶回來了,還舍不得這一兩桶魚啊?
實在想孝順你娘親,那以後飯桌上的魚,你少夾兩筷子就是。
哦,對了,送魚的時候記得買幾壺好酒!
有這樣好的魚,怎麼能少得了美酒?
沒有銀子便跟我說,我給你就是。
”
逍遙王身懷巨款,提起銀錢時,都不免硬氣了幾分。
可逍遙王妃和幾個孩子們不知道啊。
一聽這話,紛紛挑眉。
尤其是魏思華,他把逍遙王的陰陽怪氣學得七七八八。
“哦?
大哥,你快應下,難得咱們爹爹大方一回。
”
魏唯華就比較直接了。
他虎頭虎腦的,鑽到衆人面前:“二哥說錯話啦,應該說,難得爹爹有銀子!
”
衆人一聽,頓時大笑出聲。
逍遙王:“!
!
!
”
――糟糕。
――草率了。
他不敢看逍遙王妃,隻沖着魏慕華道:“我是說,讓你去買好酒。
若銀子不夠,回來跟我和你娘親說,讓你娘親給你一些銀子。
”
“就你最操心。
”
逍遙王妃瞥了逍遙王一眼,再次給了逍遙王一個重擊。
“慕華的産業和現銀,我不是早就給到他手裡了?
他手中的銀錢啊,買幾家酒坊都綽綽有餘。
”
逍遙王:“……”
――是了。
――差點忘記,老大比我還有錢。
――我的操心,屬實多餘。
……
回去的路上很順利。
一行人有說有笑,很快就進了城。
隻是在大家夥兒都回逍遙王府的時候,魏慕華帶着人親自去了張府。
去張府之前,他分别去醉仙樓和百寶居打了酒。
身邊一共帶了三個人,沒有一個人是空着手。
他們分别提着黃金酒、醉仙樓的佳釀,還有兩桶肥美的魚。
那架勢……
呃!
總之,張府新來了一個門房。
那門房是個小夥子,長得老實巴交的,也沒見過魏慕華。
看到魏慕華帶人過來時,還以為是哪家雜貨鋪的掌櫃,親自帶着三個夥計上門送貨。
就是這個‘掌櫃’有點不一樣?
太年輕了。
生得又好看,還貴氣逼人。
以至于門房一下看呆了。
瞧見魏慕華上了台階,沖自己笑了笑,便要跨步進府。
門房吓了一跳,趕忙攔住:“等等,敢問您是哪家的?
過來送什麼貨?
”
魏慕華聞言,不免一愣。
但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也不能怪人家門房。
因為今日要出門釣魚,所以他特地穿了一身較為普通的料子。
這料子看起來,還真不像王府的公子。
笑了笑,也不為難人家門房:“勞煩小哥兒通傳一聲,逍遙王府魏慕華前來拜訪。
”
“哎喲,還通傳什麼啊?
”
這時,一個中年男子急匆匆走來。
那是張府的管家。
他大老遠就看到魏慕華了,擔心新來的門房認不得人會鬧出笑話,便趕緊往這頭走。
沒想到,終究還是遲了一步。
“沒眼見的東西,這是逍遙王府的大公子。
”
說罷,連忙引了魏慕華進去,隻留小門房在門口撓頭。
這個時辰,張家人正在吃晚飯呢。
聽說魏慕華過來了,張家人還挺驚訝。
“這個時辰,那小子怎麼來了?
”
張院判說着,便朝自家媳婦兒示意。
張夫人帶着女兒們回了後院,暫時回避。
妹妹們聽說未來姐夫來了,還打趣了張雅茹幾句:“再過半年就要成親了,也不知道姐夫過來作甚?
”
“去去去。
”
張夫人趙蕊辛嗔了小調皮一眼,把她們趕了回去。
倒是拉了張雅茹的手,小聲問:“要不要見一見?
”
張雅茹的臉比番茄還紅:“娘親,這不合規矩。
”
“誰說讓你出去見了?
咱們偷偷繞過去,在屏風後頭看一兩眼。
”
張夫人是懂閨女心思的,拉着張雅茹往回走。
張雅茹雖礙于規矩,但心情卻十分雀躍。
她跟魏慕華定親之前,倒是還能見上一見。
現在定了親後,除了參加宮裡的宴席外,在街上碰到都得回避了。
數數日子,兩個人已經很久沒見過,更别提能說得上話。
“來,小心着些。
”
張夫人拉着張雅茹,小聲提醒。
張雅茹點點頭,跟着自家娘親偷偷摸摸繞到了屏風後。
剛到屏風後站定,就聽見張院判說:“不得了啊,以前是你爹爹老吹噓自己是釣魚聖手,能把河裡的魚給釣光。
沒曾想,你這釣魚的技術也不錯,竟能釣得這麼多魚回來。
”
“張叔叔謬贊。
”
魏慕華耳力過人,察覺到屏風後來了人,便笑道:“慕華也是聽說太平湖的魚兒肥美,所以才想多釣一些。
眼下天氣越來越涼,多吃些魚總是好的。
”
說罷,又道:“木桶裡還有幾條鲫魚,張叔不妨讓廚房的人拿來熬鲫魚蘿蔔湯,最适合張嬸跟雅茹。
”
此言一出,屏風後的張夫人和張雅茹都面帶笑意。
不同的是,張夫人滿目欣慰,而張雅茹則越發感到幸福。
屏風前的張院判,看魏慕華的眼神也變了幾分。
相較于以前的吃味兒,現在的他,對魏慕華更多了幾分欣賞。
怎麼說也是得了皇上的賜婚啊,不舍得嫁閨女也得嫁了。
吃味兒?
做什麼吃味兒?
再吃味兒,也改變不了半年後閨女出閣的事實。
既如此,倒不如好好跟女婿把關系搞好,以後閨女的日子也好過一些。
張院判是個有智慧的。
給魏慕華倒了一杯酒,便道:“以往隻覺得你穩重,把心思都放在學識上。
沒曾想,到底是阿祁的兒子,也是個細心的。
”
說罷,又謝道:“有勞你惦記了,你的心意,張叔會轉達給你嬸子和雅茹的。
”
兩人聊了一會兒,魏慕華便起身告辭。
張院判見此,挽留道:“一起用晚飯吧,不着急回去。
”
“已經用過了,多謝張叔。
”
魏慕華哪裡不知道自己來得不是時候?
他這一來,恐怕張家人連飯都沒吃好。
于是,十分有禮地朝張院判作揖:“來時得了我爹的吩咐,還得往宮裡送一些魚,下次再陪張叔喝兩杯。
”
言畢,看了一眼屏風處:“有些話,想勞張叔轉達。
還有半年便是慕華與雅茹的大婚之日,這些時日,我娘親縫制出不少枕巾被面,也給雅茹做了不少衣裳,我瞧着是夠用了。
針線活傷眼睛,張嬸和雅茹可歇一歇,不必于此事兒上再費精力。
若有什麼缺的少的,盡管派人來告知我,一切由我來安排就是。
”
魏慕華的話,聽起來家長裡短,可卻甜到了張家衆人的心。
短短一番話,既告知了張家人,逍遙王妃對張雅茹的重視,也透露了他對張雅茹的心意。
張雅茹的臉都要紅得滴血了,張夫人也濕了眼眶。
張院判欣慰地點點頭:“王妃娘娘有心了,我在此多謝王妃娘娘擡愛。
不過,你們王府準備的,那是你們王府的心意,我們張家準備的,是我們張家對雅茹的疼愛,萬不能少。
”
“慕華知道。
”
魏慕華垂眸,恭敬道:“隻是尋思着,針線傷眼,還望張嬸和雅茹莫要為此熬夜傷身。
”
張雅茹熬夜縫制嫁衣和喜被的事情,魏慕華是聽旁人說的。
若非知道這消息,他也不會提起此事兒。
“還有一個原因,倒是慕華自己有私心。
慕華想着,若雅茹少做些針線活,便能多出一些時間再跟張嬸學學管家理賬之事兒。
我娘親前段時日已将我的産業和現銀都給到我手上,隻待雅茹過門,便掌管我院中中饋。
我不是個擅長管家理賬之人,隻好依靠雅茹了……”
魏慕華話雖這麼說,但張院判夫婦都知道,這不過是托詞。
一來,魏慕華是希望張雅茹少熬夜,少做一些傷眼傷身的事情。
二來,也是想告訴衆人,張雅茹一過去就能當家。
哪怕這個家,隻是魏慕華那個院子。
但放眼京都城,這樣的事兒極其少見!
當婆母的,都恨不得把權握在自己手裡,日日管教兒子,管教兒媳。
就連兒子兒媳院中的大小瑣事兒,也都得抓得緊緊的。
隻有這樣,方能體現這婆母的厲害。
想自己當家做主?
行啊。
等媳婦熬成了婆,那就到時候了。
哪有像逍遙王妃這樣,新媳婦兒一過門,就能掌管一院之事兒的?
(晚安,今天更1章,因為這章1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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