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宮人将暖寶的賀禮擡上來,殿内已無人再關注北國六王爺的臉色。
雖說看着北國人吃癟還挺痛快的,但哪裡有睹小郡主的賀禮重要?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殿内那兩個太監。
太監左右擡着暖寶的賀禮,賀禮上還蓋着紅綢,十分神秘。
“哎喲,這是什麼東西啊?
看着還挺大?
”
太後看戲都看膩了。
好不容盼來自家寶貝孫女給準備的賀禮,多少有些迫不及待。
“來,扶着哀家過去,哀家要好好看看這份賀禮。
”
“皇祖母~牽手手呀~”
暖寶小跑上前,直接牽起了太後的手。
而随着太後起身,衆人自是不能再坐着的。
就連皇帝,也趕緊把太後身旁的宮女給支開,自己扶着太後走到賀禮跟前。
看着被蓋上紅綢的賀禮,皇帝大緻猜出這是幅畫或是裱好的繡品。
不過暖寶沒開口,他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為了能配合小侄女解開謎底,還特地笑問:“小家夥?
你準備的這份賀禮還挺大,究竟是什麼東西啊?
”
結果……
暖寶卻朝皇帝翻了個白眼:“皇伯伯,您好笨喲!
這麼大這麼扁的東西,當然是幅畫啦~您連這個都猜不着呀?
”
皇帝:“……”
――笨?
――這丫頭居然說朕笨?
――當着文武百官的面,當着北國使臣的面?
――好丢人啊。
――可面對着暖寶,實在又發不出脾氣!
隻能伸手點了點暖寶的額頭,笑道:“你這張嘴呀,還真是誰都不放過。
”
衆人紛紛忍住笑,憋得滿臉通紅。
――我們的小郡主,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略略~”
暖寶可愛地吐了吐舌頭,隻當自己什麼都不懂。
但事實上,她又如何能不知道方才的話不禮貌?
皇帝再疼她,那也是國之君。
暖寶再如何撒嬌,也該知曉個分寸。
直接當着衆人的面說皇帝笨?
這也太沒教養太沒情商了!
換了往常,暖寶才不會這樣做呢。
然而今日,小丫頭還真就得這麼做不可。
誰讓她方才打人家的臉,打得這麼爽呢?
好幾巴掌給過去,就算不給甜棗,也該适當安撫下人家的心嘛。
暖寶必須得讓北國六王爺明白,她方才的所作所為都是她個人行為,并沒有受到任何大人的教唆,更别扯上蜀國。
――你看?
我這個人就是這樣的,嘴皮子天生厲害。
――我可以罵你,也可以罵我們蜀國的皇帝。
――我對事兒不對人,可不是專門針對你,你别計較。
――我才三歲呀,沒有壞心的。
――你要是因為我記恨了蜀國,那你們北國也太沒肚量了。
對付個人,就得軟硬兼施嘛。
除了要讓對方難受外,還得把對方的氣死死堵着在對方的心裡,讓他找不到理由發作。
這是最痛快的懲罰,也是種策略。
反之,如果暖寶什麼都不做,那這件事情傳出去以後,外頭的人必定會以為切都是蜀國朝廷的意思。
畢竟誰都不會相信,個三歲的小姑娘能如此伶俐,如此有膽量地去給北國使臣難堪。
将皇帝也給内涵進去就不樣了。
看起來隻是輕飄飄的幾句話,但卻能将所有的事情都歸咎到‘童言無忌’四個字上。
暖寶雖然來到這個地方才三年,當了三年的孩子。
但她卻也知道,國家與國家之間,是不能單純論對錯,論誰有理誰無理的。
特别是跟北國這種别有用心的國家打交道,其中牽扯的東西太多了!
果然。
暖寶的想法是沒錯的。
當她說完皇帝很笨以後,北國六王爺的臉色确實好看了許多。
雖說心裡依舊很氣,氣得快要爆炸了。
可他卻始終沒法在暖寶罵他的這件事情中,找到個理由來為難蜀國。
隻能認栽。
認倒黴。
白白丢了北國的臉。
在暖寶悄悄打量北國六王爺的臉色時,蓋在賀禮上的紅綢已經被掀開了。
幅長米,寬厘米的壽字畫,就這麼出現在皇帝和太後等人眼前。
“铛铛铛~這是暖寶親手給皇祖母畫的壽字畫哦,皇祖母喜歡嗎?
”
“……喜歡~喜歡!
”
太後滿臉欣喜,嘴上雖應着暖寶,但眼睛卻直盯着壽字畫,根本就舍不得挪開。
皇帝和皇後幾個人自然也是臉驚喜。
若不是因為這是太後的生辰賀禮,他們都要想辦法占為己有了。
“暖寶?
這真是你畫的?
”
皇後趕緊從皇帝身邊繞到了暖寶這頭,把将暖寶抱起。
“你這丫頭,什麼時候将丹青畫得這樣好了?
”
“是大哥哥教得好呀~”
暖寶回頭看向魏慕華,朝他眨眨眼。
魏慕華笑着搖搖頭,跟随逍遙王和逍遙王妃走了過來。
暖寶在畫這幅壽字畫的時候,直都是很神秘的。
直到現在,逍遙王夫婦和魏家幾兄弟,都還沒見過這幅壽字畫的真容呢。
瞧見太後和皇帝皇後如此驚喜,他們哪裡還能坐得住?
特别是逍遙王。
昂首挺胸朝着這頭走來,簡直不要太驕傲。
――我家閨女,從沒讓人失望過!
可當他站到太後身旁,瞧見那幅壽字畫時,頓時就愣住了。
失望了。
不對。
是難受了。
也不對。
應該是酸了。
――為什麼?
――為什麼這幅壽字畫跟我那幅不太樣?
――不是大小的問題,而是……兩幅壽字畫相比,自己的那幅怎麼就有點~不,不止點,是非常随意!
暖寶感受到逍遙王的哀怨了,不過她現在可沒空搭理老檸檬樹。
今日是她皇祖母的生辰,老父親就别出來作妖了吧。
耽誤她抱皇祖母大腿。
“皇祖母~您發現這幅壽字畫有什麼特别的地方嗎?
您的小暖寶可是用了心的哦!
”
“嗯~”
太後至今都舍不得挪開眼睛,指着壽字畫道:“哀家的乖孫女确實用心了,畫得真好!
”
暖寶:“……”
――我知道我畫得好,但我說的用心不是這個用心呀!
――皇祖母,我怎麼感覺您是在敷衍我呢?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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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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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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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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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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