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沒有網絡和各種社交軟件，但消息的傳播速度依舊很快。
老百姓們本還以為，熱熱鬧鬧過完個年，就該靜下心來忙活生計了。
可誰知，這年過完，還有這麼多有意思的事情留給他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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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個個就跟打了雞血樣，恨不得滿城去交際。
管你是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
酒樓裡，茶攤上，就連買菜的攤子前，都能聽到各種各樣吃瓜的聲音。
“嘿，你聽說了嗎？
百寶居不得了啦！
去年年的商稅，就交了百多萬兩，差不多是整個京都城的半呢！
”
“唉？
你們知道嗎？
百寶居又出了個什麼購物卡？
據說買東西很便宜呢！
”
“你們聽沒聽說戶部和百寶居的事情啊？
那可太歡樂了！
據說戶部派了三十幾位大人去百寶居盤賬，盤了整整十來天，把那三十多位大人的眼睛都快盤瞎了。
最後好不容易把商稅算出來，又順便當起了客人，在百寶居花了兩三年的俸祿，買了那個什麼購物卡。
也不知那購物卡是不是真的那麼了得？
還是戶部的大人們盤賬盤傻了？
總之……哈哈哈，他們看起來好像不太聰明啊！
”
“聽說了嗎？
除了王家和吳家外，内務府有好些人也在年前被處死了！
據說是做假協議，貪墨宮裡的銀子。
”
“對了，郡王府也大難臨頭了，你們知道吧？
說是跟王、吳、以及内務府貪污的事兒有關。
現在孟郡王連職位都沒了，除夕夜宴也沒進宮，真是造孽！
”
有人的地方，就有瓜。
個瓜接着另個瓜，大家夥兒吃得樂不思蜀。
在這麼多的瓜中，最好吃的還是郡王府的瓜。
來，孟家的瓜本就牽扯到百寶居，而百寶居最近風頭正盛，大家夥兒吃瓜時想避都避不開。
二來，孟家是唯個牽扯到貪污事件，卻又沒被重罰的家族。
憑什麼？
老百姓們心中有怨。
王家和吳家能有今日的下場，那是他們活該，是罪有應得。
而孟家呢？
明明是最大的害蟲，憑什麼還能安安穩穩在郡王府裡躲着？
就因為孟家祖輩曾為蜀國立過功，所以子子孫孫都能吃祖輩的福？
呵。
這臉可真夠大的。
雖說朝廷并沒有張榜表示孟家貪污，但老百姓們也不是傻的。
能在這個時間點被革職，難道還能清白不成？
想當初孟家那位嫡孫小姐胡亂編排小郡主，使小郡主的名聲難聽了好陣，都沒能讓皇上革了孟郡王的職。
小郡主是誰啊？
皇室五百年才得來的小閨女，又那麼讨人喜歡。
就連她被诋毀都尚能保住的職位，如今怎麼就保不住了？
說到底，就是犯下大錯了呗！
老百姓們沒讀過什麼書，卻也是在天子腳下讨生活的人，大多都是很明事理的。
他們心裡雖然有怨，但不會遷怒到朝廷。
畢竟老百姓們有老百姓們的看法，皇帝也有皇帝的顧忌嘛。
至少從皇帝登基至今，他直都是個好皇帝。
隻是理解皇帝是回事兒，厭惡孟家又是另外回事兒。
他們不敢評判皇帝的對錯，可罵罵郡王府，卻是張口就來。
并且不分男女老少，皆樣對待。
罵起人來，那叫個厲害。
該潑辣的潑辣，該陰陽怪氣的陰陽怪氣。
才不管那是不是郡王呢。
你做錯了事兒，就該被罵！
若沒做錯，那我罵的話，就不是罵你，你也不用往心裡去。
總之，老百姓們是有了宣洩口，但郡王府的人卻連門都不敢出了，恨不得輩子都躲在郡王府裡。
呃……
當然，這些躲在家裡不出門的過街老鼠，并不包含孟靜好。
孟靜好倒也想躲呢，可她能躲嗎？
不僅是她，就連整個郡王府的人，都不敢讓孟靜好違抗聖意。
畢竟在她及笄之前，每天的‘誇誇責罰’還是要受的。
無論日曬雨淋，風吹雨打，她都得上街去說暖寶的好話。
這也導緻她成了個靶子，走到哪裡都被衆人盯着！
“那不是孟家的嫡孫小姐嗎？
她倒還有臉出門？
以前瞧着她就晦氣，現在更晦氣了。
”
“不出門能怎麼辦？
皇上的旨意，她敢違抗嗎？
隻能辛苦辛苦咱們自己，回去燒點熱水洗洗澡。
”
“我當初就說嘛，個幾歲大的孩子怎麼心腸就那麼歹毒，竟要去诋毀其他小姑娘的名聲？
如今你們都知道了吧？
這就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
“要我說啊，孟家都已經有這樣的身份地位了，還有什麼不滿足？
連朝廷采買的銀子都貪，真是不要臉！
”
“可不是嗎？
咱們蜀國的日子能越過越好，皇上和朝中的大人們不知付出了多少。
這麼多年都沒聽說過有貪官污吏了，偏偏就要出幾顆老鼠屎！
”
大人們瞧不起孟家，對孟靜好也是指指點點。
街頭的半大小孩們見了，則有樣學樣。
他們看着大人們都不喜歡孟靜好，也覺得孟靜好不是好人。
所以當長輩們不在身邊時，小孩們就成群結伴去圍着孟靜好。
或沖着她做鬼臉，或說些嘲諷的話。
孟靜好忍得了那些大人，又如何能忍得了孩子？
再加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兒，讓郡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壓抑。
孟靜好在家中要裝可憐扮乖巧，在外面也要盡可能維持所剩無幾的名聲，早就憋壞了。
有人送上門來，她是點都不手軟。
吩咐身旁跟着的人，将那些孩子拖到深巷裡狠狠打了頓！
氣憤之下的她還以為，那些孩子被打次後就怕了，以後再也不會來招惹她。
可誰知，老百姓們養出來的孩子，也不全是慫的。
那些小孩跟他們的父母樣，又虎又野。
被打了？
走！
回去告狀。
告完狀呢？
别怕！
大人怎麼讨公道，那是大人的事情。
身為小孩，就得用小孩的辦法來報仇。
成群結隊的，咱們搞伏擊去！
反正那個嬌滴滴的小姐每天都得出門的。
就不信她沒有落單的時候。
找群練家子打他們算什麼本事兒？
他們要用自己的拳頭，幹翻那個讨人厭的家夥！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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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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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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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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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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