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四月,南骞國五王爺和長甯郡主,也就是段青黛,還沒到京都城。
逍遙王妃急得夜不能寐,已經接連派了好幾撥人出去打探消息。
“鳳華,你莫急。
”
逍遙王最見不得自家媳婦兒上火,沒少在旁安慰她。
“五皇兄又不是第次出遠門了,他年輕時沒少外出遊曆,經驗豐富得很。
再說了,既然南骞國早就給皇兄發了來蜀函,那就定會派人過來。
你且耐心再等等,指不定就是這兩日的事兒了。
”
“兩日兩日又兩日,阿祁,我實在害怕。
”
由于夜裡睡不好,逍遙王妃眼圈有些烏黑:“我是從南骞國嫁過來的,沒人能比我更清楚南都和京都的距離!
早在二月底的時候,五皇兄的書信就已經到咱們手裡了。
莫說書信送出時他和青黛已經出發,即便是從我收到書信的那天算起,他們也該到了才對!
阿祁,你說五皇兄和青黛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兒?
要不然為什麼咱們派出了那麼多人,都查不到五皇兄和青黛的下落?
”
“你莫急,許是五皇兄他們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
又或者他們喬裝打扮,沒走官路,所以才會……”
逍遙王話說到此,突然頓了頓:“對了鳳華!
南都到京都不是有水路嗎?
興許五皇兄走的是水路?
”
“水路?
”
逍遙王妃擡起頭,期盼地看向逍遙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呢?
咱們之前派出去的人,直都是往官道上去迎的。
假若五皇兄真走了水路,那還真是碰不上!
”
說着,逍遙王妃又拍了拍自己的頭:“阿祁,我真是老了,連南都到京都有水路的事兒都能忘!
”
“胡說,你永遠都是個小姑娘,哪裡老了?
且不說慕華那幾個臭小子,就是你帶着暖寶和小強出去,人家恐怕都會以為他們是你的弟弟妹妹。
誰能想到,像咱們家鳳華這樣年輕貌美的女子,竟生了五個孩子?
”
逍遙王笑着摸了摸逍遙王妃的頭,哄道:“水路這事兒,怪不得你想不到。
自從你嫁給我以後,就再也沒回過南骞國了。
以前江河水寇多,走水路的人少,大家夥兒都是走官道。
不像現在,咱們兩國年年打壓水寇,水路早已平安了許多。
”
逍遙王邊安撫着媳婦兒,邊把媳婦兒牽到床榻旁。
“好了,時辰不早了,先乖乖歇息吧。
等明兒個早我進宮,再讓皇兄派暗探營的人去查查。
”
說着,又心疼地摸了摸逍遙王妃的眼睛:“瞧瞧你這眼睛,看就是幾天沒睡好的。
若是讓五皇兄瞧見了,豈不是得怪我沒照顧好你?
”
逍遙王妃嗔了逍遙王眼,緊張的心也稍稍放松了些。
“你就是得了這麼張嘴,硬是将我從南骞國給騙過來了……”
逍遙王見逍遙王妃乖乖躺下,也松了口氣。
――哦。
――這大半夜的。
――終于可以和媳婦兒鑽被窩了。
然而……
就在逍遙王掀起薄被的角,打算躺到床上時。
突然,外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就是那遙小聲的叫喚:“王爺?
王爺!
”
“什麼事情!
”
逍遙王火氣都上來了。
好不容易哄完媳婦兒,正打算睡兩個時辰呢。
這不長眼的,又瞎叫喚什麼?
“回王爺話,宮裡頭來人了,傳您速速入宮!
”
逍遙王驚。
也來不及多問,便立即扯過自己的衣裳往身上套。
逍遙王妃見此,趕緊爬起來,伺候逍遙王穿衣。
“阿祁,宮裡頭怎麼會在這時候傳你入宮?
是不是母後她……”
“不會的!
”
不等逍遙王妃把話說完,逍遙王便趕緊否認。
哪怕此時的他,心裡也慌得很,卻依舊不願意将事情往太後身上扯。
匆忙穿好衣裳,逍遙王便在逍遙王妃的額頭上淺淺親了口。
“不礙事兒的,你趕緊睡,事情忙完我就回來。
”
說着,又小聲道:“你放心吧,倘若真是母後鳳體違和,定不會隻叫我人入宮!
”
“好!
你路上注意安全。
”
逍遙王妃不敢耽擱太多時間,連忙送逍遙王到房門口。
那遙站在走廊下,焦急等着。
“出什麼事兒了?
”
逍遙王快步過去,邊走邊問。
那遙趕緊跟上,在逍遙王身邊回了話。
聲音太小,逍遙王妃聽不清楚。
但她卻能看見,那遙的話說完後,逍遙王的腳步更快了些。
“老天爺啊。
”
逍遙王妃雙手合十,朝着夜空祈禱:“可千萬别是母後出了什麼事兒才好!
”
聽聞太後這段時間越發嗜睡了,經常坐着也能睡着。
每次隻有見到孫子孫女時,才會精神些。
可偏偏,太醫那頭總說,太後鳳體安康,從脈象上看,并沒有什麼不妥。
個太醫如此說,或許是出現誤診,不大可信。
但整個太醫院的太醫都是個說法,逍遙王和逍遙王妃也不能說什麼。
隻是對太後的擔心,從來都沒有消過。
如今逍遙王突然在夜半被傳入宮,逍遙王妃不得不多想。
而這想,又是宿沒睡。
甚至還在暖寶去上書房上課之前,踏着夜露去了長樂園。
她拉着暖寶的手,細細叮囑:“今日入宮後,就跟老師們請個假。
你皇祖母念叨着你了,你去看看她,給她請個安。
”
“好。
”
暖寶乖巧應着,心裡卻疑惑得很。
――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怎麼娘親的神色看起來不大好?
――給皇祖母請安什麼時候不行?
――為什麼定要請假?
――連課都不用上了?
等到她跟姜姒君起出了王府大門,卻見門口隻有兩輛馬車,心中越發不安。
“二哥三哥,爹爹和大哥呢?
”
魏思華和魏傾華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隻道:“可能是先我們步走了吧!
”
暖寶信了才有鬼。
朝廷上朝的時間和上書房上課的時間是樣的。
以往逍遙王和魏慕華每天都會跟着暖寶起出門,還要在門口親親抱抱舉高高。
現在說先走就先走了?
不親了?
不抱了?
不舉高高了?
暖寶心下慌,覺得這其中肯定有鬼!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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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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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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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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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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