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兩!
整整十萬兩啊!
這個數額,蔡昆并不意外。
早在大年初以前,他就帶着幾個賬房先生把商稅給算出來了。
但戶部派來的人,卻無不感到震驚!
十萬兩的商稅,千兩百萬兩的流水進項?
這樣龐大的數額,竟出自家剛剛開業滿年的店!
老天爺啊,他們沒有算錯賬吧?
雖說去年四月的時候,為了能夠給北國六王爺和司空将軍造成蜀國财力增強的錯覺,朝廷曾安排過不少人在坊間放言,預計百寶居年能給蜀國朝廷上繳幾十萬的商稅。
但那個數額,其實是有意誇大的啊!
說得直白些,那就是朝廷胡亂吹噓的。
現在告訴他們,朝廷的格局小了?
吹噓的數額少了?
這讓堆長期跟銀錢打交道的老狐狸,被劈了個外焦裡嫩。
年十萬兩的商稅代表了什麼?
十幾個戶部官員都沒說話,但卻不斷在腦子中盤算着。
若他們沒記錯的話,去年彙總的時候,整個蜀國的商稅是百六十萬兩。
其中,京都城由于是皇都,所以占了最大頭,商稅是百九十萬兩。
而京都城中,最受歡迎的青/樓蘭花門,上次繳的商稅是三十萬兩。
最大的賭坊和最好的當鋪,分别上繳了十六萬兩和二十萬兩。
還有京都城最好的酒樓醉仙樓,上繳的商稅是十五萬兩……
所以,百寶居年的商稅意味着什麼呢?
就不說它能抵得過偏遠地區個州府或兩三個州府的商稅了,那樣太羞辱人。
但往小了說,它是往年四大商稅頭頭的總和。
整個京都城的商稅,它占了差不多半!
往大了說嘛,它相當于全國商稅的十分之!
哦,對了,國庫現在的銀子是多少來着?
每年收完稅後,朝廷都得往各個地方撥款。
這個州府要大力發展農業,那個州府要大力發展商業。
禮部要銀子維持門面。
吏部要銀子發展學識。
兵部要銀子供養将士。
刑部要銀子辦案查案。
工部要銀子修護城池。
戶部……
好吧,戶部隻是個管錢的,花錢的地方好像還真不多。
就算要花什麼銀子,那也是普查人口和收稅的時候,些必要的支出。
除此以外……
後宮得花錢。
皇室宗族得花錢。
皇陵宗廟得花錢。
各官員的俸祿、養廉錢、就連每年發的官服,都是錢!
這還隻是沒災沒難的時候。
若遇到天災的話,那又得另說了。
這個縣遭了洪災,百姓流連失所,等着朝廷撥款,重建家園。
那個縣遭遇了蝗蟲,顆粒無收,朝廷就得開倉放糧,減免農稅。
咳。
扯遠了。
收!
先讓他們仔細想想,國庫還剩多少銀子來着?
好像……
就……
三十萬兩?
還是二十萬兩啊?
總之不多,少得可憐!
現在個百寶居,年的流水進項比全國的商稅還多。
這叫什麼?
妥妥的富可敵國好嗎?
噢,老天爺啊,趕緊将窗戶開得大些,讓他們透透氣。
實在是有點激動,要喘不過氣了!
百寶居這名字起得好啊,它可真是個寶。
開業年就能上繳十萬兩,那兩年呢?
三年呢?
有百寶居在,國庫難道還怕沒銀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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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個戶部官員坐在自己的凳子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他們雖然沒有說話,但憑着共事多年的默契,卻也能從彼此的眼神中讀懂對方的心思。
――太好了!
――有百寶居在,我們都能安心不少。
――以後就算有什麼天災和戰事兒,朝廷也能有底氣咯。
十萬兩的銀子不少,但銀票卻不多。
早在蔡昆将商稅的數額算出來以後,暖寶就讓唐定将銀票拿來了百寶居。
共張銀票,每張的面額都是十萬兩的。
但就這麼幾張銀票,十幾個戶部的官員,竟每個人輪流點了遍。
開始,蔡昆還挺詫異。
心裡佩服不已,想道:不愧是戶部的大人們,個個可真夠謹慎的。
結果?
這想法剛落,就聽最後個點完銀票的大人說了句:“這銀票留在我手裡的時間最長,今年我怕是要行好運咯。
”
靠窗坐的大人不爽,立即開口:“胡說!
要走好運也該是從我這裡開始,我是第個點銀票的。
”
“行了行了,都是同僚,吵吵什麼?
”
又個大人站了起來:“也不想想,咱們為官多年,何時能從家鋪子裡數過十萬兩的商稅?
要行大運啊,咱們起行!
”
“是是是,還是你這老狐狸說得對,咱們起行大運!
”
“我這雙手可不打算洗了,待會兒就去尋人打幾圈馬吊,準能赢。
”
“不用尋人,我陪你就是。
”
“再加我個!
”
“我也來,咱們湊桌得了。
”
旁的蔡昆:“……”
行吧。
原來數銀票是為了這個?
他決定收回自己的佩服!
不過面上,蔡昆依舊帶着笑:“諸位大人莫急,這馬吊啊,什麼時候都有得打。
這幾天也辛苦諸位大人了,蔡某這裡給諸位大人備下了兩份薄禮,也算是……”
“蔡東家客氣,這可使不得!
”
不等蔡昆将話說完,最先提起要打馬吊的大人便開口阻止了他。
“咱們拿的是朝廷的俸祿,辦的是朝廷的事兒,再辛苦也是應該的。
更何況,這幾日咱們在百寶居有吃有喝,還能痛痛快快地算上幾天賬,也算不得辛苦。
你手中那禮啊,不管是什麼,且自己收着,千萬别往外拿。
否則,你就是要讓咱們這些人犯大錯,是要害慘我們啊!
”
“正是這個理!
”
還是之前坐在窗戶邊的大人。
他順着自己同僚的話往下道:“王侍郎跟吳侍郎的結果,蔡東家都看到了吧?
不僅王、吳二人被斬首示衆,就連他們的家眷,也都被流放到偏遠苦寒之地,此生不能回京。
咱們拿着朝廷的俸祿,就該為百姓辦事兒,可不能拿你們的針線啊!
”
“那可不?
”
又個大人站了出來:“咱們在戶部雖不是什麼大官,但這日子過得也舒坦。
蔡東家,你可莫害我們喲?
我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人啊!
”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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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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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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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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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朝廷的格局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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