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堂堂一個王爺,是不屑于撒謊的。
雖說謊稱姜将軍有話要他轉達也是撒了謊,但至少意思不變。
不管是讓元博夫婦保重身體,還是心懷内疚無顔登門,又或者被姜老夫人逼着娶續弦,可心裡卻隻有元清,這些都是事實。
隻是姜将軍别扭,自己不肯說,他幫着說上一二。
但姜老夫人和楊氏……
他可不能昧着良心說一個‘好’字!
能在朝為官的,誰還聽不出一些隐晦意思?
這不?
逍遙王話音方落,元博便皺緊眉頭,看向姜姒君的眼神頗為心疼。
他暗暗歎了口氣,趕緊起身給逍遙王鞠躬:“君兒在您的府上居住,定給您和公主殿下增添了不少麻煩,元某人真是感激不盡!
”
“元大人客氣。
”
逍遙王起身虛扶了元博一把,安慰道:“姒君這丫頭性子雖跳躍,但卻十分乖巧懂事兒。
再加上她是小女的伴讀,與小女感情甚好!
二人同吃同住同上學,倒也有個伴。
”
“君兒……我的君兒!
”
正說着話呢,就聽見有哭喊聲從門外傳來。
是元夫人到了!
元夫人身材消瘦,面容憔悴,整個人有氣無力,在丫鬟的攙扶下蹒跚而來。
跟元博一樣,她的眼睛死死黏在姜姒君身上,壓根就顧不得一旁的逍遙王。
而姜姒君呢?
不等兩位舅舅提醒,便立即撲向來人:“外祖母~”
小丫頭淚如雨下,但聲音卻很甜。
一聲外祖母,叫得元夫人半響說不出話來。
隻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把姜姒君抱在懷裡。
祖孫倆相見,免不得又是一場哭。
等哭得差不多了,元夫人才抹着眼淚,在兩個兒子的攙扶下過來給逍遙王請安。
逍遙王哪裡能擔得起這樣的禮?
趕忙攔住元夫人,問道:“聽聞元夫人近幾年身子抱恙,不知現下可好些了?
”
“好……好多了!
”
元夫人老淚縱橫,心裡對逍遙王充滿感激:“多謝驸馬千裡迢迢把……把君兒帶來給我們老兩口見上一面!
隻要見到……見到君兒,我這身上的病啊,就好了大半!
”
說罷,堅持給逍遙王行了一禮:“倒是驸馬,有勞您惦記着老身這不争氣的身子。
”
“元夫人客氣了。
”
逍遙王笑着扶元夫人到一旁坐下,又給姜将軍說了幾句好話:“要說惦記,還真不是我惦記。
我昨日才到南都,安頓下來後已是夜幕時分,即便有心想打探一二,也實在是來不及。
關于元夫人的身體狀況,乃是之前路過邊境時,聽姜淮說的。
”
“阿……阿淮?
”
元夫人一臉震驚:“怎會是阿淮?
”
她疑惑地看向自家夫君,卻見對方的反應跟她差不多。
元博:“驸馬,敢問一句,阿淮是如何得知拙荊(謙辭,稱自己的妻子)的身體……”
“看來元大人和元夫人都不知?
”
逍遙王看着二人,解釋道:“姜淮這些年雖沒有來看望二老,也沒有給過二老寫書信,但他卻一直派人在南都暗暗打聽你們的消息。
據我所知,在得知元夫人身體抱恙後,他還曾命人給你們送過藥材和銀子,不知你們二老收到否?
”
“藥材和銀子!
”
逍遙王此言一出,衆人都驚住了。
尤其是元博,眼眶裡竟布上一層漣漪:“原來那些銀子和藥材,都是……都是阿淮命人送來的!
那個傻孩子,他怎麼不跟我們說啊!
他怎麼能什麼都不說啊……”
銀子和藥材,元家都是收到過的。
有時候一個月一次,有時候兩三個月一次,數額不等。
隻是那些藥材和銀子,都是被别人從圍牆外丢進來的,就丢在大門後邊。
每一次都是晚上丢進來,第二天白天元家人才發現!
丢銀子的人來得沒有規律,元家守株待兔都難。
再加上沒有接觸過丢銀子的人,一直也不知這銀子究竟是誰給的。
故而,每一次發現銀子和藥材後,元家人都會仔細記錄在冊,并封存在匣子裡。
元博清廉,元家的其他人也知曉什麼可拿什麼不可拿。
因此,這‘來路不明’的東西,他們硬是一點兒都沒用過。
如今幾年過去了,銀子恐怕都存了上萬兩!
至于藥材?
縱使在最困難的時候,元家甯願去跟醫館短暫的賒個賬,都不會動用莫名出現在家中的東西!
元家人一個個抹着淚,哭着說姜将軍傻,說姜将軍一根筋!
逍遙王聽了,便安慰道:“姜淮那人素來如此,别扭得很。
暗中打探你們的消息,以及銀子和藥材的事兒,若不是前些日子他喝醉了與我提起,我也不會知曉。
”
說罷,又看着元博夫婦道:“元大人,元夫人,你們都要保重身體啊!
外孫女我可給你們送來了,接下來近一個月,就讓她留在元府陪你們。
這丫頭懂事兒是懂事兒,但也鬧騰得很,你們可得養足了精神才行。
”
“祁叔!
”
姜姒君也知道逍遙王是在安慰自家外祖父外祖母,便趕緊跑過來道:“我好不容易打扮得斯文一些,想讓外祖父和外祖母看了喜歡!
結果您一句‘鬧騰得很’,就把我的本性給暴露啦,真是不厚道~”
“哈哈哈!
”
逍遙王大笑:“你呀,還是恢複本性比較好,省得把你憋壞咯!
”
“哈哈。
”
元博也被姜姒君逗笑:“傻丫頭,不管你是斯文還是活潑,外祖父和外祖母都喜歡!
”
元夫人亦是點點頭:“對~喜歡,外祖母喜歡!
”
就連身後的元書和元啟,也趕緊異口同聲道:“舅舅也喜歡!
”
逍遙王見元家衆人對姜姒君的到來皆十分歡迎,也總算放心了。
想着這一家子團聚的時間不多,便借口公主府還有事兒,拱手告辭。
離開之前,姜姒君還沖着逍遙王問:“祁叔?
明天可以讓三哥哥和暖寶妹妹他們過來玩耍嗎?
我想把他們介紹給我外祖父外祖母,還有舅舅們認識!
”
“好啊。
”
逍遙王揉了揉姜姒君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這才覺得順眼多了。
“明兒一早,我就讓他們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