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的原因,倒也說得過去,不算冤枉了魏瑾賢。
他那張嘴啊,确實該管一管,省得以後禍從口出。
隻是不小心踩了草藥的事情,實在不值得如此驚慌。
草藥雖是魏瑾熔親自種下,親自照看的,費了不少心思,但也不至于高過兄弟情去。
更何況,不知者無罪。
魏瑾賢并非有意,魏瑾熔自然不會怪他。
頂多就是讓他一起玩玩泥巴,把踩壞的草藥苗苗重新種上。
暖寶逗了逗鹦鹉,便乖乖坐回桌子旁。
這時,逍遙王見魏瑾賢還沒過來,就沖暖寶問道:“你二皇子哥哥呢,怎麼沒過來吃晚飯?
”
“嗯?
”
暖寶眨巴着眼睛裝傻:“二皇子哥哥來了嗎?
我不知道啊!
”
逍遙王:“……”
他瞥了暖寶一眼,涼涼道:“你們是不是以為我沒追上他,就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天真!
那是我打累了,懶得再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
暖寶:“……”
嘴角一抽,同樣涼涼應道:“您打人家都打到累了,可見沒少下狠手。
人家怕挨打,自然就不過來吃晚飯了。
”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憋笑。
最後,還是逍遙王妃問:“他可還在峰首閣?
”
“應該在吧。
”
暖寶見長輩們都知道魏瑾賢的下落,也就不瞞了:“我們方才過來時,他去找清之哥哥了。
”
“找我?
”
上官清之雖然跟魏瑾賢相識,但也僅僅隻是見過幾面,并沒有多深的交情。
如今聽說魏瑾賢去找他,他不免有些意外。
“是啊,還帶了一種草藥苗苗,想問問你認不認識?
”
說着,暖寶又想起了那股子臭腳丫的味道:“那草藥苗苗的味道好奇特,聞起來跟臭腳丫子似的,我沒有見過。
”
“臭腳丫子……”
上官清之垂眸想了想,問:“莫不是苦齋婆吧?
”
“是苦齋婆。
”
魏瑾熔在一旁應道:“算不得什麼名貴的藥,甚至可以說是一種野菜。
用嫩葉做湯或炒食,聞着有一股臭腳丫子的味道,吃起來也有些苦,但卻能清熱解毒,滋陰潤燥。
”
“哇,太子哥哥,你怎麼知道的?
”
暖寶見魏瑾熔說得頭頭是道,不禁有些疑惑。
倒不是疑惑魏瑾熔知道苦齋婆的功效,而是疑惑他為何能如此肯定,那草藥苗苗就是苦齋婆?
魏瑾熔淺淺勾唇,沒有說話。
一旁的逍遙王則冷哼一聲:“哼,那苦齋婆是你太子哥哥親自種的,他如何能不知?
”
說罷,先吩咐下人去峰首閣叫魏瑾賢過來吃飯,才又把今日的事情說了一遍,聽得暖寶直想發笑。
哈哈哈。
也就是說,魏瑾賢自己吓自己呗。
為了一些野菜,白挨了一頓打。
不過,也正是因為魏瑾賢這驚弓之鳥,大家夥兒才能吃到一個甜瓜啊。
誰能想到?
堂堂一國太子,竟會為了那未過門的妻子,在東宮種滿藥材?
親自種植,親自照看,這得花費多少心思?
要知道,每一種藥材的種植條件和方法都不一樣,想要把藥材種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更别提,現在的魏瑾熔,還懂得如此多的藥理知識!
身為娘家人,瞧見魏瑾熔對自家侄女如此上心,逍遙王妃甚是欣慰。
吃晚飯時,沒少給魏瑾熔夾菜,叮囑魏瑾熔勞逸結合,莫把自己累壞了。
身為外人的上官軒,則将一切都看在眼裡。
行吧。
看來,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啊。
倒不是溫眉會抛出什麼靈魂問題,而是這一天經曆了太多事兒,他自己無法安睡。
說實話。
經過了十天的相處,上官軒多多少少也了解了逍遙王一家。
而通過不斷的反思,他也漸漸意識到,之前的自己,确實有些一概而論了。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在逍遙王一家人的身上,看到過任何一點點皇室子弟的不堪。
甚至,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能夠證明,逍遙王府别有用心。
相反,在這裡,他感受到了自己前半輩子都沒有感受過的一種親情。
哪怕這種親情完全不屬于他,從頭到尾,他都隻是一個旁觀者!
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對逍遙王一家是有了改觀的。
又或者說,心中生起了幾絲羨慕。
不過,改觀歸改觀,羨慕歸羨慕,都隻能放在心裡。
要他拿到台面上來說?
或者是表現出來?
那不可能!
甚至,他還有些自欺欺人,不斷告誡自己。
――逍遙王一家确實還可以,我以前是誤會了他們,但這不能代表,整個蜀國皇室都是好的!
――對!
――根本不能代表。
――我必須得保持理智,檫亮眼睛。
上官軒用自欺欺人的理智,保住了自己最後的一點倔強。
想着,隻要熬過最後二十天,那就萬事大吉了。
可今日……
當他看到逍遙王鞭打魏瑾賢,看到魏瑾熔擔心魏瑾賢自己吓自己,尋人尋到逍遙王府,看到當朝太子與當朝皇子,跟逍遙王的相處方式。
他知道,自己最後的那一點倔強,或許也要被擊潰了。
尤其是後來,飯桌上聊起魏瑾熔送暖寶鹦鹉的背後故事兒,以及魏瑾熔種植藥材,是為了那未過門的妻子時,他由衷佩服魏家的家教。
逍遙王敢鞭打皇帝的兒子,說明他有足夠的底氣。
皇帝不計較逍遙王幫忙教兒子,那是皇帝對逍遙王足夠信任。
魏瑾賢踩壞了魏瑾熔的草藥,便着急要補回去,還多嘴讓逍遙王提醒魏瑾熔,那是對兄長的敬重和擔憂。
魏瑾熔得知真相後,能出宮尋人,且不在意魏瑾賢踩壞了自己的心血,則是對弟弟有包容之心。
将妹妹的無心之言放在心上,是對妹妹的疼愛。
把未婚妻的喜好當成自己的興趣,親力親為,那是專情之人。
哪怕到目前為止,上官軒還沒有見過太後和皇帝皇後,以及另外兩位王爺。
但通過魏瑾熔和魏瑾賢的出現,他開始動搖。
――也許,眉妹真的沒有喪失理智。
――一切就如她所言。
――不僅是逍遙王一家,就連整個蜀國魏家,都是友愛和睦的,與其他皇室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