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王和皇帝的眼線遍布各個角落。
因此，不管是衆人口中的好話歹話，還是‘暖寶鐵甲隊’暗中的動作，他們都聽得清楚，看得明白。
隻是兄弟倆都十分默契，并不出面加以幹涉。
關于暖寶的名聲，隻要尚在可控的範圍内，有些碰撞也是好的。
畢竟這世上清醒的人還是比糊塗的人多。
那小部分麻雀既耐不住寂寞，就讓他們先叽喳幾日。
他們叫得越兇，便越能激發坊間對暖寶這個郡主的保護欲。
至于‘暖寶鐵甲隊’嘛，就當是給那些跳梁小醜送幾道開胃小菜了。
真正的大菜，還得皇帝來操刀。
這不？
事情才發酵了幾日，早朝上便有督察院的人站出來彈劾姜将軍、王左侍郎，以及林學士等人。
說他們治家不嚴，緻使府中之人造謠傳謠，诋毀皇家名聲。
暖寶的事情最近鬧得沸沸揚揚，京都城中誰人不知？
這帽子扣得可太大了，吓得王左侍郎和林學士直接就跪倒在地，大喊冤枉。
姜将軍倒是穩重冷靜得多。
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也免不得緩緩跪下，道：“還望皇上明鑒！
此事兒既牽連到了皇家名聲，就當徹查清楚。
來，皇家威嚴不可冒犯。
二來，也可還微臣個清白。
”
他沒跟王左侍郎和林學士樣開口就喊冤枉，但字字句句卻又透露出自己是清白的。
明明是被牽扯上了樁大事兒，臉色卻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紋。
有大臣見此，立即便開始站隊：“皇上明鑒！
姜将軍為人光明磊落，英勇無畏，為咱們蜀國立下過汗馬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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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不會是那等亂嚼舌根之人！
”
“皇上！
”
又個大臣站了出來，道：“王大人為人謹慎，林大人為人謙遜，同僚中人人知曉。
微臣以為，王大人和林大人定不會是無事生非者，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
”
“有沒有誤會，查便知。
”
最開始彈劾的那位臣子看着衆人還沒了解情況便開始站隊，竟不屑笑了聲。
“姜将軍，王大人，林大人，你們大可不必先喊冤枉。
至于其餘的人，也不必這麼早就開始下定論。
小心不慎助長了是非黑白的氣焰，枉讀聖賢之書。
”
這臣子每點個人的名字，便朝那人輕輕揖，禮數十分周全。
可嘴裡的話，卻着實不留情面：“下官身為監察禦史，上可谏君主，下可慘奸臣。
手中既握着這權利，就會履行好這職責。
沒憑沒據的話，下官定不會說。
更何況，下官參的是幾位大人治家不嚴，又沒說诋毀皇家名聲者便是幾位大人本人。
幾位大人有這功夫喊冤枉，不妨先聽下官将話說完，再回去好好問詢府中之人。
若自家的後院處理好了，還覺得自己冤枉，再來禦前告下官狀也不遲。
”
彈劾衆人的這位臣子，正是督察院的五品監察禦史蔡斌。
這蔡斌的官職雖不高，但權利卻不小。
再加上他是上屆的狀元，也是皇帝的心腹。
其夫人，更曾得到過逍遙王妃的照拂。
因此，對于暖寶被人造謠事兒，他比任何人都上心。
皇帝這頭還沒點他時，他就已經在書寫奏折準備彈劾了。
好巧不巧，昨日皇帝又派人去了趟他府中，他便更沒有顧忌。
反正他也是個眼裡揉不得沙，嘴裡輕易不饒人的主兒。
官位再大，在他眼裡都是個樣。
該得罪的，他個也不怕。
隻聽他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将京都城最近的謠言道來。
就連暖寶被人暗中辱罵沒有家教事兒，也說得清清楚楚。
更是直接點名道姓，說姜家、王家、林家的後院婆子們，便是傳謠之人。
王左侍郎和林學士素來是不管後院那些瑣事兒的，所以府中婆子被人暗算和潑糞的事情，他們還尚未得知。
再加上家中的正室夫人都是管家的好手，哪裡會容許下頭人說出這樣沒腦子的話？
因此，對于蔡斌的控訴，二人多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為官多年，該有的謹慎還是有的。
眼瞧着蔡斌言之灼灼，他們也不好在這個時候直接反駁，隻能跪地不語，等着姜将軍開口。
畢竟因為同件事情被彈劾的人中，姜将軍的身份最高，跟着他走總沒錯。
姜将軍呢？
臉色又陰郁又冷峻。
來，是氣這世上竟有這樣荒唐的謠言，而這謠言還與自家扯上了關系。
——阿祁家的糯米團子多讨人喜歡啊，怎的還會有人這樣中傷于她？
二來，是想起了胞妹回來說的那些話，以及府中那些婆子這幾日所遭遇的事情。
——關于黎兒挨揍的原因，他曾負氣讓他母親來尋我。
可見，他受傷與我有關。
——黎兒除了是将軍府的外甥，高家的嫡長子，更是安定王二公子的伴讀，京都城沒人不知曉他的身份。
——可縱使如此，他還是被揍成了這副德性，可見對他下手的人，身份定不低。
——魏家兄弟最是護短，睚眦必報。
倘若蔡斌說的都屬實，那黎兒府中幾個婆子的事兒，便解釋得通了。
姜将軍想到此，立即便道：“皇上息怒！
蔡大人所說的這樁事情，确實是大事兒。
不僅有損郡主名聲，更有損皇家威嚴，應當嚴查！
微臣雖不知曉其細枝末節，但已卷入此事兒當中，便不敢高喊冤枉。
今日蔡大人既彈劾微臣治家不嚴，那微臣便懇請皇上給微臣些時間，讓微臣回去查個明白。
若事情真如蔡大人所言，姜家任憑皇上和逍遙王爺處置！
”
姜将軍與皇帝和逍遙王是自幼的交情了。
這兄弟倆的品性和手段，他心裡頭都明白得很。
說到品性，魏家兄弟是極好的。
再加上這兄弟倆與他是好友，輕易不會動姜家分毫。
今日能讓監察禦史參他本，那蔡斌所言就九不離十了。
至于手段……
有人诋毀了糯米團子，他們兄弟倆不遷怒方圓百裡就已是仁慈。
因此，他從未想過開口辯駁。
旦查出他們姜家牽扯其中，那他絕對會先将府中給清理幹淨！
三月，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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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凰洲東部，隅。
陰霾的天空，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雲層。
雲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道道绯紅色的閃電，伴随着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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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雨水，帶着悲涼，落下凡塵。
大地朦胧，有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裡沉默，毫無生氣。
城内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随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具具青黑色的屍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隻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裡，趴着道身影。
這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着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下，鷹隼般冷冷的盯着遠處。
順着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丈遠的位置，隻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具野狗的腐屍，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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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少年如獵人樣，耐心的等待機會。
良久之後，機會到來，貪婪的秃鹫終于将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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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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