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到家，李小囡換下衣服，和雨亭商量中午吃什麽，晚晴總算從這一場簡短無比的會面中回過了神。

　　“你還想著吃什麽！
”晚晴反應過來，就被李小囡的若無其事震驚了。

　　“咦，這話說的！
”雨亭接話了，“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

　　“雨亭說得對！
”阿武立刻表示讚同，接著問晚晴，“你這話什麽意思？
王妃沒看上阿囡？
”

　　晚晴沒理阿武，坐到李小囡旁邊，從李小囡手裡接過茶壺。

　　“這一趟能算數嗎？
不能算數是吧？
我去找一趟石滾？
你說世子爺去幹什麽？
不是，我是說，世子爺這一去，是好還是不好？
不能算好是吧？
”晚晴擔憂糾結極了。

　　“你以前不這樣啊？
”雨亭伸頭看晚晴。

　　“王妃要是點了頭，她就能嫁進王府！
”晚晴瞪著雨亭。

　　“也是。
”雨亭瞟向斜瞥著晚晴的李小囡。

　　“別擔心，隻要世子爺想娶，王妃肯定能點頭。
你不是早就說過，在你們府上，世子爺說一句算一句。
”雨亭安慰道。

　　“他們府上！
”晚晴先糾正，“也是，算了算了，你看她一點都不急，我急有什麽用，算了算了，咱們中午吃什麽？
”

　　……………………

　　那天被李小囡一頓說落，潘九娘子氣狠了，直到李小囡去見尉王妃那天，潘九娘子才出城找史大娘子一通哭訴。

　　送走潘九娘子，玉蘭忍不住問道：“姑娘，李姑娘真要嫁進睿親王府了？
”

　　“你怎麽跟九娘子一樣了。
”史大娘子從神情到語調都平闆無味，“從尉四陪著她從平江城起程那天起，事情就是落定了。
”

　　玉蘭呆愣了好一會兒，看著她家姑娘，心裡說不出什麽滋味。

　　“去找師太借輛車，去一趟城裡。
”史大娘子吩咐玉蘭。

　　玉蘭猶豫想問，史大娘子已經轉身進去了。

　　李小囡剛剛吃好中午飯，史大娘子就到了。

　　李小囡忙迎到二門外，看著史大娘子拿下帷帽，猶豫了下，還是先問了句，“你從城外過來的？
中午飯吃了沒有？
”

　　“我如今一日兩餐。
”史大娘子將帷帽遞給玉蘭。

　　“那讓雨亭去買些點心，我們喝茶吃點心。
”李小囡示意跟在後面的雨亭。

　　史大娘子做在上次的地方，轉頭打量小院。

　　“沒搭天棚？
”史大娘子問了句。

　　李小囡在王府別業見識過天棚，搖頭，“我覺得還好，一早一晚用艾香薰一遍，幾乎沒什麽蚊蟲。
不用搭天棚。
”

　　“睿親王府的舊規矩，隻在正院搭天棚，一年隻許換三次紗。
”史大娘子嘴角挑著絲說不出意味的笑，“世子爺厭惡蚊蟲，他那個院子一定要搭天棚。
我問他：你在軍中怎麽辦？
”

　　史大娘子看著李小囡，李小囡點頭，表示讚同史大娘子這麽一問。

　　“他說軍中是軍中，家裡是家裡。
因為這個，我年年都要和他有幾回不高興。
”史大娘子欠身端起茶，垂眼抿了口。

　　李小囡看著她，等她往下說。

　　“山上花草多，蚊蟲就多，一個月前，我就讓人搭起了天棚，我那個院子小，就全籠進去了。
”史大娘子接著道。

　　李小囡揚起眉。

　　史大娘子斜瞥李小囡揚起的眉。

　　“喬師太找我說了好幾回話，說清修之人，不宜過於奢侈。
”

　　“那你怎麽說？
”李小囡笑問。

　　“我說出家人愛惜飛蛾紗罩燈，天棚同理。
”史大娘子微笑道。

　　李小囡笑出來，落低聲音道：“我在建樂城的用度，連這座宅子，都是堂翁翁家的銅鈿，用人家的銅鈿就不能太過，要是我自己有銅鈿，我也搭天棚。
”

　　“我聽說你跟宋允論學的事兒了。
”史大娘子轉了話題。

　　李小囡正要說話，石滾的聲音從二門外傳進來：“晚晴姑娘在嗎？
”

　　晚晴立刻看向李小囡。

　　史大娘子垂眼抿茶。

　　李小囡示意晚晴：“你去看看。
”

　　晚晴急步出去，石滾站在院門內，正要再喊第二聲，看到晚晴出來，笑道：“世子爺……”

　　聽到世子爺三個字，晚晴急忙豎指唇上：“噓！
”

　　晚晴上前兩步，把石滾推到門檻外，聲音壓的不能再低了，“史大娘子在裡面呢！
剛到！
”

　　石滾的眼睛瞪大了，連連點頭，揮手示意晚晴進去，自己急忙往外跑。

　　晚晴看到石滾走遠了，平息了一下表情，轉身進去。
迎著李小囡的目光，陪笑道：“沒事兒，石滾說沒事兒。
”

　　史大娘子看著李小囡。

　　“你聽說我好和東溪先生論學，怎麽了？
”李小囡接著剛才的話題。

　　“開始我覺得你很取巧，後來越想越覺得你講的是大道理。
我想了很多。
你知道慈育會嗎？
”史大娘子話題跳躍。

　　李小囡搖頭，“像澤漏園那種？
”

　　“現在差不多，從前不是，從前慈育會也不叫慈育會，叫桑梓會。
”史大娘子道。

　　“桑？
”李小囡驚訝。

　　“不是那位祖奶奶，最早是明憲太後，教婦人種棉織布什麽的，後來，就是做些善事了。
”史大娘子說的有些含糊。

　　李小囡失望的喔了一聲。

　　“現在主持慈育會的是長沙王府老夫人，老夫人今年已經六十八了。
”史大娘子的話頓住。

　　“你想接？
”李小囡接話問道。

　　“嗯。
”史大娘子點頭。

　　“你有什麽打算？
”李小囡問道。

　　“我一個清修之人。
”史大娘子的話頓住，片刻，直截了當道：“我還沒退親的時候，老夫人說過幾回，要交到我手裡。
”

　　“我支持你！
”李小囡乾脆直接的表態。

　　史大娘子呆了一瞬，隨即笑出去，“你不問清楚我有什麽打算？
”

　　“肯定不是為了錢，也不是為了積德修來世，也不是無聊打發時間。
你和世子挺般配的。
”李小囡側頭看著史大娘子。

　　“你和潘九說的那句話很對，他陪不上我，你跟他才最般配。
”史大娘子慢悠悠道。

　　“你打算什麽時候接手？
要我幫忙嗎？
我現在……”李小囡沒理會史大娘子這句。

　　“不用，你現在能顧住自己就很不容易了。
前兒朔日也沒有早朝，從前沒有過，皇上的病。
”史大娘子的話頓住，“王妃很快就該見你，該議親了。
”

　　“上午見過了。
”李小囡歎了口氣。

　　史大娘子一個愣神，“皇上極好。
我走了，你要是有空就去找我說話。
”

　　“好。
”李小囡站起來，送史大娘子出了大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