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半夜,不知道攪了多少人的清夢!
陰尊在天亮前,帶著神秘的合作夥伴,衝擊安逸城城防,被金盞和盧悅聯手追殺千裡,狼狽而逃的消息,讓很多守在天音囑前的修士,大呼過癮。
不過……
仙界眾人也看出來了,暴料的是各勢力放在星羅洲的暗探,就等於是他們的人,可盧悅與陰尊對決,最需要幫忙的時候,這些人都選擇了壁上觀,還不如金盞大王和兇獸主人文雨來的痛快。
“你們說,金盞是柄什麽樣的刀?
星羅洲那些老家夥早就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吧?
”
“應該是的。
”有人附和,“要不然安逸城也不能安逸,就是不知道,我們仙盟的高層,知不知道他的出身。
”
仙盟的高層其實同樣度過了一個不眠夜,金盞的身份,縛龍等人,早有隱隱地懷疑,隻是還沒具體知道他是一把刀。
“聯系三千城,問問流煙仙子,三千界域還有兩個功德修士的事,是不是真的。
”
“……”縛龍看了說話的明經長老一眼,歎口氣道:“現在問?
相不相信,她能把我們罵得狗血淋頭?
人家早就想讓我們的人,在那邊盡可能地幫幫盧悅。
”
可結果……
“那也不能怨我們的人。
”明經闆著一張臉,“暗探暗探,一旦暴露,還能在那裡呆下去了嗎?
”
“非常事,行非常手段!
”一直不說話的觀瀾仙子歎口氣,支持縛龍,“那時候,當然是合力對付陰尊為重。
”可惜,不僅仙盟的暗探沒出手,四大仙域的人也沒出手。
“那三千城的暗探呢?
”明經覺得縛龍和觀瀾都太偏袒三千城,“他們不是同樣沒出手?
”
“他們定然沒人在安逸城。
”觀瀾仙子據理力爭,“而且,三千城才起來多少年?
荒獸出世,尚且被人追殺,除了盧悅這個特別的,試問三千城什麽樣的暗探,還能在人多的地方呆?
”
這?
明經撫了撫胡子,“那兩個荒獸,你們說流煙仙子知道嗎?
”其實他最想問的是這個。
縛龍等,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齊沉默。
這個問題,他們雖然也想知道,但誰都清楚,流煙絕不會答。
十六階荒獸啊!
還是兩個。
“三千城這些年,弄了不少仙符吧?
”明經長老再問,“我想流煙應該是知情的,她這般瞞著世人,可有吃獨食的嫌疑。
”
有些好東西,大家都不知道,便罷了。
但十六階荒獸血,卻是仙符墨水的重要材料之一,這東西,一點兩點的,也無所謂,吃獨食就吃獨食了。
可兩個十六階荒獸啊!
這些年三千城若一直都有抽血,再過個萬年,仙界還有什麽勢力,能與之抗衡?
“你們不問,我來問。
”
明經終是站起來,走向裝有天音囑的偏殿。
……
谷令則一直不曾離開,透過隱仙宗傳來的消息,她幾乎把安逸城的那一場戰事,全都還原了。
妹妹能在最後喊出爹,而爹和義父,又能一起助妹妹,這原本是讓她多欣喜的事啊!
可是……
喊出爹的時候,妹妹卻要親手……
“谷令則?
”
明經長老強行接通了這邊,看到她的時候,到底念在人家一夜失了兩個父親,“令師流煙呢?
把她請來,我有幾句話問。
”
他對死了的空牙無感,畢竟是一個魔修。
更何況,他又不是他。
缺融體難得,可一體兩魂,還兩個都不是好東西,就不能不讓他測目了。
“您等一時!
”
谷令則朝侍者擺擺手,“前輩是為了安逸城來的嗎?
”
“……不錯!
”
“不知前輩要問什麽?
”
谷令則平靜的外表下,翻湧的是一顆不平的心。
師父流煙早就知會仙盟那裡,請求他們在適當的情況下,相助妹妹一二。
可出事的時候,卻是恩仇莫名的劉雨第一個站出來。
谷令則真不敢想象,如果那時候,劉雨要算劉家滅門之案,盧悅能怎麽辦。
劉傑被言獸丹所惑,以及後來的劉家滅門,雖然與妹妹無關,可……與爹和義父,就一定有些關系。
“如果是問有關盧悅的事,我比我師父知道的多。
”
“……”
明經隔著天音囑看到流煙仙子正在進來,“是嗎?
那老夫問你,現在離原江的荒獸,你們三千城是否早就知曉?
”
進來的流煙仙子,眉頭不自覺地攏了攏。
“這些年,三千城出了不少仙符,是不是與它們有關?
”
“原來前輩是要問這個?
”
谷令則心中大怒,“我可以替我師父回答您,暮百的事,當年盧悅出百靈戰場,天下皆知。
至於海霸……”
“她如何?
”
“是飛淵在那裡出事,我們才知道的。
”谷令則望著仙盟這位道貌岸然的長老,“前輩最主要是想問,三千城有沒有他們的血吧?
那我就反問前輩一句,如果您是暮百和海霸,被我們三千城取了血後,還會在飛淵有難的時候,那般拚死相助嗎?
”
這?
明經抿住嘴巴。
“您以為荒獸是傻子?
人家是十六階呢?
”
谷令則鄙視的語氣太明顯,“麻煩下一次,您有什麽問題要問之前,帶上您的腦子。
還有……,要好處的時候,您跑的這般快,那我請您,有危險的時候,您跑慢點,最起碼做做樣子,免得全天下人,看扁了仙盟。
”
“……”
明經老臉發燒,他沒被流煙罵得狗血淋頭,卻被一個小輩,這般連譏帶諷……
“那你們的仙符,又從何而來?
”
他望向一旁看戲的流煙,“老夫查過,你們的仙符……”
“我們的仙符有些多是嗎?
”
流煙仙子拍拍徒弟,示意她還在這裡,“明經,你是不是忘了,這些年,我三千城的天幸圖也一直全力運轉著?
先是陰尊、再是絕輔、後是天蝠……,周圍那些不省心的,我就不提了,但是光那三家,我請問,如果你是我,會不會把所有底蘊拿出來,全面應對?
”
“……”明經無言以對。
在陰尊、域外饞風和天蝠的事上,三千城確實承受了仙界一半的壓力。
“明經,你也是仙盟老牌長老了,可是今天……,實在太讓人失望。
”
若不是盧悅還在星羅洲,她可能還要求到仙盟頭上,流煙懷疑自己早跟他吵起來了,“盧悅在安逸城遇險,陰尊都有人相助的時候,仙盟的人在幹什麽?
看戲嗎?
你在問我暮百和海霸的事之前,先問過你的手下,他當時在幹什麽了嗎?
”
徒弟不知道明經主管什麽,流煙卻知道,這家夥主管收集各方消息的。
也就是說,仙盟任何地方的暗探,都歸他管。
“為了轉移別人的視線,就想把屎盆子,先往我三千城頭上扣,明經,你這是什麽行為,你自己知道嗎?
你養的那些人,還有一點血性嗎?
窮奇的主人文雨都出手了,金盞也出手了,你的人在幹什麽?
”
明經閉了閉眼睛,果然被縛龍說著了,要被她罵得狗血淋頭嗎?
他歎口氣,“你想聽我的解釋嗎?
”
“你可以說,我聽著。
”流煙確實想知道,他怎麽給那些不動的人解釋。
“首先,盧悅與曾經入魔的谷正蕃,很有心結吧?
”
他說這話時,還瞟了谷令則一眼,“那孩子很會利用他們曾經的心結,否則,陰尊在空牙的那具身體裡,也不可能處處掣肘,這其間,他到底是谷正蕃,還是乾魔還是陰尊,隻怕盧悅自己都不能完全分得清。
那種情況下,你讓我的人,怎麽出手?
”
“那後來呢?
”
“後來?
”明經笑笑,“就要問你們了,我的人說,窮奇之主文雨,曾幾次三番到盧悅所居的二十二號去,她們應該很好吧?
她既然出來了,我請問,做為處處隱藏身份的暗探,有必要再暴露嗎?
”
強詞奪理!
流煙仙子心中大怒,“明經,你是不是很得意?
那些話,你敢當著天下人的面說嗎?
在星羅洲那個地方,你們把唯一能對付陰尊的盧悅,就那麽丟給了兇獸主人。
還洋洋得意?
你得意什麽?
”
明經面上一變。
“行了,你們仙盟的態度,我已經知道了,沒什麽事,以後不必再找我。
”
流煙正要關閉與他的對話,明經連忙打斷,“慢,我還有個問題,三千界域,是不是真的還有兩個化神級別的功德修士?
”
……
三千界域,是不是真的還有兩個化神級別的功德修士,也是很多人想關注的。
“怪不得連仙盟暗探都做了壁上觀,”茶館中有人歎氣,“暴了這個料,盧悅就不是唯一的功德修士了。
”
她的安全,仙盟那裡,可以不在意了。
“唉!
老兄是明白人。
”
唐舒和晁開寧下樓的時候,聽到好多人附和歎息,真想跟著一聲歎。
“……好在她最大的危機已經過了。
”
晁開寧走出茶館才歎出一口氣,“現在隻剩離原江那裡了。
”
暮雲草原之主大獒,跟著盧悅走出了百靈戰場,在剛知道的時候,他都不知道有多震驚。
這麽多年,一直忍著不去問她,就怕給她惹去麻煩,卻沒想到,人家背地裡,一直有聯系。
“危機……應該才剛剛開始。
”
不同於晁開寧,已經被觀瀾仙子教導著開始管事的唐舒,倒是有不同意見,“能讓陰尊紆尊降貴結下的盟友,在星羅洲的地位,你以為低嗎?
”
她歎口氣,“各方暗探一直不動,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在忌憚人家。
”
做為仙盟修士,她倒是對那些人,沒那麽多的偏見,“飛淵頂多一年,便可拍拍屁股,帶盧悅離開那裡,可其他人呢?
他們在星羅洲,都是有任務的。
”
……
盧悅管不了別人的苦衷,回到安逸城,終是從儲物戒指裡,把昨日放進棺材裡的空牙屍身,放了出來。
梅枝拿著禁製牌,從無人巷翻牆進來的時候,看到她就那麽呆呆地看著空牙眼中的那一抹欣慰,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走過去,正要撫上空牙的眼睛,被盧悅的手拉住了。
“人死不能複生……,你這樣,他們如果知道了,也會難受的。
”
“師伯,他不是我一個人的爹!
”盧悅心中很悶,“我這裡,您不應該來。
”
沒抓住那個藏起來的人,在飛淵沒好之前,他們都不安全。
“傻孩子。
”梅枝歎口氣,“不僅我來了,大家都來了。
”
她把乾坤屋拿出來,時雨和黎景扶著飛淵,一同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們來給他上柱香!
”
昨夜他們俱不在安逸城,後來雖然佯裝散修,跟著追了陰尊一段,可盧悅最需要他們的時候卻……
靈堂很快布好,四人依次上前上香。
“我和飛淵都不走了。
”
修為最高的時雨幫著蓋好棺蓋,“他在這裡養傷,我……要看著,不讓別人再欺負你。
”
盧悅愣愣擡頭,在時雨張開雙臂的時候,依偎過去。
大滴大滴的淚,很快便打濕了時雨的法衣,無聲的嗚咽,不知道有多少傷痛!
四人沒有出言安慰,現在的空牙,與當年的谷正蕃,是不一樣的。
冤緣怨願在親父女之間橫隔,如果他還活著,化解了是一件喜事。
但現在……
谷正蕃和乾魔,那樣死了,留給盧悅的隻能是無盡傷痛和揮不去的罪惡感。
這些,要靠她自己走出來,他們的任何勸慰,在她那裡,都是蒼白無力的。
好在還能哭出來。
梅枝慶幸,時雨也在這裡,否則,盧悅一個人悶著,還不知道,要多難受呢。
院門的禁製不知何時響了起來,這才把他們五人一起驚動。
“師姐,你帶黎景和飛淵避一避吧!
”
時雨心痛自家師侄,更難受,她昨夜不在這裡。
現在下定了決心,不管盧悅再說什麽,她也不走了。
金盞等了好一會,院門才在他面前打開。
看到搭起的黑白靈堂,看到盧悅腫起來的雙目,還有那個本該在別院的時雨,他心下一頓,很自然地也上了一柱香,“我來是要告訴你,離原江那裡的傳訊,沒有懷疑目標,該出現的人,一直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