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囑上,再次炸開了鍋。
飛淵出現在星羅洲,中了檮杌和魔族修士的埋伏,可是關鍵時候,曾與盧悅一起離開百靈戰場的暮雲草原之主大獒,與另一個好像水母的十六階荒獸,一起拚死救他遠遁了。
這裡面透露出來的消息太多太多。
明明飛淵與盧悅、蘇淡水和管妮,一起被陰尊弄進了憶埋絕地,怎麽會突然出現在星羅洲?
他出來了,那盧悅三人呢?
還有,什麽時候十六階荒獸是大白菜,能一下子冒出兩個來?
可是不論真假,十六階荒獸的誘惑都太大,某些人準備出發星羅洲的時候,卻發現,東邊陲唯一與星羅洲能相互傳送的傳送陣,突然不通了。
不通了啊!
大家原本的將信將疑,瞬間變成了十足信。
“流煙,盧悅現在是不是也在星羅洲?
”
觀瀾收到消息的時候,氣急敗壞地在天音囑上質問流煙仙子。
“你問我?
我問誰?
”
流煙仙子的頭也正疼著,“再說,現在追問這些還有什麽用?
觀瀾,我問你,到星羅洲還有沒有其他的道?
”
問有沒有其他道的人,當然不止流煙仙子,兩個十六階荒獸,一旦讓魔族得了,再加上人家地盤上的兇獸,一定會給那些有野心的家夥錯覺,到時,仙魔之戰,就真的避無可避了。
“其他的道……,很多年前有一個,但是後來,被魔族給毀了。
”
觀瀾很無力,“那裡將要發生的一切,我們都沒辦法了。
流煙,提前預備好人手,再守孤山吧!
”
流煙仙子默默結束通話,正要轉身的時候,突然發現有關星羅洲的公示欄下,又出現一條緊急消息。
“盧悅及時趕到,以雷獄迫使七大族將後撤!
”
讀出來的時候,她的面色,可以用慘白來形容了。
飛淵和暮百、海霸的安危,已經夠讓她心焦的了,可是現在又加了一個盧悅。
雷獄確實可以給他們爭取時間,可是那東西能一直撐著嗎?
如果能撐著,紫電又如何會死在外面?
星羅洲是魔族橫行的地方,他們既然要借兇獸鬧事,如何會因為一個人而改變?
更何況,這裡面又牽涉到了兩個十六階的荒獸。
流煙仙子想了半天,想不出他們能如何逃,隻能找向上官素。
“算飛淵?
”
上官素還不知道天音囑上引動的風暴,隻是看流煙仙子的臉色實在不好,忍不住懷疑,“他……出事了?
”
“是!
出事了,你算算他還有沒有命?
”
上官素心下一跳,連忙摸出梅花三錢。
……
與此同時,慈航齋拂梧大師也被驚動,默默查了半天有關星羅洲的事後,朝大昭寺虛涯大師,發起通話要求。
半晌,一個老朽得似乎隨時要斷氣的老和尚,出現在天音囑前,“拂梧師妹,多年不見,找老衲有事?
”
“是!
有事!
”拂梧直言不諱,“我的徒弟盧悅,師兄知道吧?
”
“自然!
”
他想不知道都難,數十年前,盧悅超度陰尊的往生經,他也跟著念過不少呢。
“她現在在星羅洲!
”
“……沒辦法,那邊的傳送陣關閉了。
”
虛涯大師歎口氣,已然明白,拂梧為何要找他了,“老衲雖與孤竹族族長太甲相熟,可是事關一族興衰,能出手的時候,太甲——不會留手。
”
“我知道。
”
拂梧當然清楚,做為一族之長的太甲,不會因為朋友的相請,而枉顧孤竹族的利益,“我隻想請師兄,幫我轉幾句話,好也罷,歹也罷,徒弟總是我自己收的,她闖的禍,我自然要擔著。
這麽多年,我也沒往星羅洲走一走,麻煩師兄告訴太甲,誰敢讓我有失徒之痛……”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那誰就是逼著當年的羅刹重臨世間。
”
“……”
虛涯大師古井不波的表情,終於沒維持住。
“另外,再告訴太甲,如果他想借這件事,打擊誰誰,不要被我查到。
”拂梧眼中洩出一絲殺意,“我徒弟是功德修士,直接的,間接的,因她而得命的,不知凡己,若她隕命星羅洲,我保證,天地因果,再不會是我的負累!
”
什麽?
孤竹族族長太甲收到老友轉告過來的話,氣得須發皆張,拂梧是厲害,可這般當他星羅洲無人,也實在太過了。
”
“太甲,老衲知道你不服,可事實就是事實,別的人我們誰都可以不管,但盧悅……,你們不能碰。
”
“你也要來威脅我們?
”
“不,不是威脅,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我是忠告。
”
虛涯慢吞吞道:“盧悅身份特殊,你們動她,就是逼仙界諸道門與你們不死不休。
三千城流煙更不會與你們善罷乾休,以紫電命名的新雷宗,已經飛升了兩個天仙級修士,聽說,他們收錄了不少弟子。
逍遙子雖然不在很多人的眼裡,但無可否認的是,下界的逍遙門,人才濟濟,你隨便查一下,就知道,那些人成長以後,會是如何的可怖。
還有火精靈泡泡、谷令則的九幽冥眼,間接的,直接的,她有無數關系。
動她,你們可能得一時痛快,可是後果……,絕不是你們拿什麽替罪羊出來,就可以不了了之的。
”
道魔雙方,暗地裡摩擦不斷,有時候,為了不把事件擴大,聽說兩家有意拿替罪羊消事。
這也是拂梧雖然讓他幫忙威脅太甲,卻又防著他的主因。
“紀長明是較真之人,昌意亦是盧悅在天地門的師長,他也是個較真之人,再加上拂梧……,太甲,看在當年我們曾相扶活命的份上,老衲真不想給你念往生經啊!
”
“……”
太甲被這又勸又威脅的老友,給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先別隻顧生氣,幫忙把這話傳出去吧!
”虛涯大師無視他胡子吹起來,“盧悅要是因你的耽擱,出了什麽事,孤竹族首當其衝啊!
”
“……”
太甲的臉上抽了抽,“奶奶的,我就知道,你在坑我。
”
早知道,就不回應他的通話要求了。
可恨現在,騎虎難下。
“趕快給我滾吧,我現在就傳信。
”
隻是,他剛結束通話,公示欄上,卻出現一條告星羅洲同道書。
點開,是三千城流煙仙子發出來的。
“諸位,要告訴你們一個不幸的消息,當你們在為幾個兇獸,人腦子打出狗腦子時,憶埋絕地裡,卻有一堆神獸。
我知道你們不相信,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不相信。
但事實就是事實,所謂在憶埋絕地裡的大獠,佛門五水,他其實……”
五水的故事,在各個坊市的天音閣前傳播,裡面的修士,在大聲地念著,外面,擠不進天音閣的人,靜靜聽著。
古仙滅世的無奈,百靈戰場的獻祭,人人追殺的大獠原來是大善,曾經的恩怨情仇,被人腦補成一幅幅波瀾壯闊的畫面。
“神獸與兇獸,天生的對立面,他們之間的事,流煙希望,星羅洲的道友們,由他們自己解決,不插手更不幹涉。
”
把盧悅保護的那群神獸暴出來,流煙仙子也很無奈。
但是不說,萬一那群殺紅眼的家夥,真在她顧不到的地方,害了盧悅,以後,她就是把所有壞蛋全都殺了,也於事無補。
相比於那些碰不著的神獸,當然是自家人的安全,更為重要。
所以,聽到上官素說,飛淵有生死大難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就發了這個告星羅洲同道書。
“所有在妖族消失了的神獸和大妖,在憶埋絕地,都有血脈傳下。
”
流煙不管她發布的消息,對佛門和妖族來說,意味著什麽,此時的她,隻想讓星羅洲的人看清楚,動小丫頭的代價,是他們承受不起的。
“盧悅是功德修士,答應五水前輩,讓憶埋絕地裡的神獸、大妖,在差不多的時候,回歸他們原本的位置,所以這些年,她一直陪在憶埋絕地。
她會固守承諾,但她如果出事,還在憶埋絕地的蘇淡水和管妮,能做出什麽選擇,我管不著。
另外,盧悅的三個徒弟,也去了那裡,早早本是妖族,她在隱仙宗一戰的結果,如果星羅洲的道友不知道,那麻煩,你們查一查。
絕輔尚在她手裡慘敗遠遁,而那時,她隻是答應盧悅,替她照顧一下新收的小弟子。
”
流煙很慶幸,盧悅的徒弟,已經有一個,能拿得出手了,“對素未謀面的師妹,早早尚且盡心盡力,對她自己的親師尊……,各位,你們說,她又會如何?
”
如何?
有關早早與絕輔在隱仙宗的那一戰,在星羅洲被很多人翻看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啊!
盧悅自己的名字叫魔星,早早是狐族,幻術無雙,在隱仙宗已經得了小魔星,小祖宗兩個號了。
兇獸的出現,確實讓魔族的很多人,心生振奮,但現在……
金盞大王把所有消息,都翻了一遍後,對也守在這裡的劉雨苦笑,“文妹,你與盧悅,其實恩多,仇更少吧?
”
“……”劉雨不想回答。
恩,她表面還了,心裡還有。
仇,真算起來,也怪不到盧悅身上。
弟弟死了,她不想面對別人的指指點點,選擇了躲避。
但偷著以閉關之名,離開逍遙的時候,劉家雖然傷了元氣,卻還有不少人活著。
也就是說,哪怕弟弟動了她最為珍視的養母一家,她也非常克制地,隻誅了牽涉進去的人。
“文妹,你不是真要與她不死不休吧?
”
“如果這樣,兄長怕嗎?
”
“呃……”
“放心!
”劉雨苦笑,“所謂的仇——,很大的可能,是我一個人在外面,漂泊無依時,給自己豎的目標。
”
真的見到,還沒什麽改變,為朋友護短到拚盡一切的某人,她覺得,自己連問她劉家滅族的勇氣,都少了一半。
為了她的養母,盧悅連自己的親爹都殺,墮魔海的身家,也可以全扔。
在弟弟動了那樣的惡念惡行之後,她還能拿著她贈予的身家和多年收藏,安安穩穩地回殘劍峰……
劉雨揉了揉額,“我這邊,兄長完全不必擔心,這輩子我可能都打不過她,打不過她之前,我是不會去找她的。
”
“……你有窮奇。
”
聽到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敢去報仇,金盞莫名地有些可憐這位妹妹,忍不住給她加碼,“如果你能讓它吃人,接著培養兇性,可以在盧悅雷獄未起之前,以二打一的。
”
“……”
劉雨的眉眼彎了彎,這世上,曾經有很多人對她好。
但那些好裡,有大半是看在盧悅面上。
離開逍遙當了散修後,連那種不純的好,都再也沒有了。
倒是沒想到,還能在星羅洲,收獲一代兇人金盞的善念。
劉雨又高興又惆悵,“二打一?
出意不意把她撂倒了,是個好辦法,可是兄長,我從沒有殺她的意思。
”
啊?
金盞暈了,陰了那樣的魔星後,若是不殺,那結果……
“我的事,兄長完全不必操心。
”
劉雨藏在面紗中的嘴角上翹,“倒是那個徇闊,兄長要特別當心,他帶人追殺黎景和……那兩個女修,弄不好,會把盧悅引來。
”
“放心,我已經傳書,讓他結束任務了。
”
“可他到現在也未回來。
”
劉雨覺得那個徇闊很不對勁,“諸族埋伏飛淵的時候,徇闊要持槍相助呢。
兄長,你不是說,他一直很聰明嗎?
一般的聰明人,在修為差一大截子,會憑一點熱血,衝進可能被誤傷的戰團嗎?
”
魔族對人修,可沒那麽好。
修為不對等時,定然會礙手礙腳,所以,在那樣的大戰下,被誤傷的可能幾乎達到七成。
那麽高的誤傷幾率,所有人都避著,他卻一而再地想衝出相助,容不得她不懷疑什麽。
金盞能當一城城主,自然也不是傻子。
劉雨的言外之意,雖然不想相信,可是……
他轉了幾個圈,直到第八個,才在她面前站定,“你是說,徇闊在陽奉陰違,他還在抓人?
”
劉雨點頭。
“你還懷疑,他隱藏了修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