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殷曙長老傳回的消息,贏四確實在想,是不是朝諸位長老,曾經看不起的幾位主上求援。
不管大家有多少過節,多少不和,變異天母,對天蝠族來說,都是寶貝。
那兩個當場逃了的女修,一定也如盧悅般,是知情人。
隻可惜殷曨長老打草驚了蛇,若不能盡快找回天母妖丹,可能就再也找不著了。
“什麽?
你要朝天沫幾位主上求援?
”
殷昆等簡直不敢相信。
因為變異天母,他們生來高過其他族人數等,進階之快,更是那些人難以想象的。
尤其是他們殷字輩的,幾乎都進階成了王,可其他部呢?
全加起來,都沒他們一半多,又憑什麽能讓他們俯首聽命?
幾場大鬧下來,大家各有退步,看在曾同出一源的份上,外域戰場上,他們出十個重量級的打手幫忙。
在三門灘鬧事,最早身隕的殷晃,便是借調出去的打手之一。
而各主上,則為他們這邊爭取時間,說好了,當他們的人手,足夠到能橫行天下時,就是他們為了天蝠族暫時退隱,靜觀其變的時候。
什麽靜觀其變,說到底是不看好他們。
殷昆幾個特別不是滋味,在三門灘之前,他們一直以為,自家已經強大到可以橫行天下了,哪怕殷晃死在三門灘,所有殷字輩的兄弟,也是信心滿滿。
但現在……
他們不僅沒了變異天母,在仙界各方逼迫下,一退再退,快要沒後路了。
求援似乎是唯一的退路,可是一旦求援,就代表今天這一切,真被當初的某位主上預料到了。
贏四看到幾位長老眼中升起的難受,他也難受,“長老!
變異天母,是我們整個天蝠族的,神秘人的線索又出現了,我們已無力查找,若是不抓緊這一次的機會,可能要永遠錯過了。
”
“……”
“……”
永遠錯過變異天母,這個責任,誰都負擔不起,“隨你吧!
”
事到如今,他們隻有六個基地的傳送陣能互通了,其他的……,哪怕還有族人活著,也一定沒有多少。
而且沒了變異天母,族人再也得不到補充,重新回歸以前,不向諸主上服軟,又能怎麽辦?
……
盧悅不知遠方發生的事,可憐她一心為洛夕兒,讓她閉關偷懶,結果,人家轉頭就在流煙仙子那裡,把她賣了。
不僅望天城的花木要她一顆又一顆地弄,居然還要把人家所有的莊田,全都催生幾茬,把生田變熟田。
十畝百畝的活,都不算什麽,可是幾萬人的吃飯家夥,任務的繁瑣程度,簡直能把人逼瘋。
盧悅覺得,沒有比她更悲催的了。
管妮聽到她在背後嘀咕洛夕兒,忍不住莞爾。
抓師妹來乾活,是她提出來的,原以為,盧悅來了,她要被她磨幾天,結果,洛夕兒居然與她想到了一起。
這可真好。
有洛夕兒在前面,就沒自己的事了。
“哪那麽多怪話,我們都在乾活,你憑什麽自在?
”
蘇淡水可沒那麽好的脾氣,“人家洛夕兒為了望天城,連心心念念地進階都放棄了,為的是什麽?
你心裡沒數?
說來說去,你是不是忘了,憶埋絕地是誰的緣份?
”
“……”
盧悅無語,“我也沒其他意思。
”
“是沒其他意思,反正就是想偷懶!
”
從小到大,蘇淡水都數不清,她為師弟師妹們,收拾了多少爛攤子,“帶夏瑜出去玩一圈,把她嚇壞了吧?
”
一個蠢,兩個也蠢!
“你說你還能幹什麽?
”
流煙仙子讓她把盧悅看好了,蘇淡水問清緣由後,氣得想把兩個師妹一起收拾,“明知道有些東西不能碰,你還給那傻子?
”
“我怎麽知道她那麽黴!
”
“呵呵!
分明是你黴,然後帶累了她。
”管妮忙完了城牆,現在與蘇淡水一起,建各莊中大小不一,質量不一的房子,順嘴插一句,“不過經此一事,她至少可以消停五十年。
”
是她帶累了夏瑜嗎?
盧悅心裡其實是承認這一點的,那就怪不得蘇師姐知道後,對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相比於她,夏瑜從小就是蘇淡水的跟屁蟲,管妮多年不被她待見,就是因為少時,她不在宗內的那段時間,夏瑜被她哄著,借錢買了一堆東西。
為免再被蘇師姐教訓,靈力還沒補全,盧悅就跑了。
田裡的青禾,才慢慢冒個嫩嫩的尖頭,看上去鮮嫩可愛,不過此時的她,可沒欣賞的心情。
再次灌了幾口酒,盧悅手中的靈力一動,點點青光洩出,籠罩百十畝。
青禾在微風中,好像伸了個腰,慢慢抽枝長高,慢慢揚花,慢慢成穗,慢慢成熟……
重重的稻穗,才壓彎了禾苗,就見空中,排成排地飛出一群小環,它們在下方一掃而過。
嗤嗤割苗的聲音,太過整齊劃一,幾乎在轉瞬之間,所有稻田就被她收完了。
飛淵過來的時候,正見她用靈力把稻禾分離。
這東西,對他們沒用,但是一把火燒了,又有些暴殮天物,飛淵一看就知道,她收這些東西要幹嘛。
“都給我吧,我幫你送出去。
”
盧悅點頭,丟下稻谷那一片,指決再動,收下的禾草瞬間枯萎腐碎,才飛過的光之環又轉頭,犁地的時候帶著它們深入泥土。
弄掩人耳目的熟田,可不容易了,也虧得她能舍得光之環,否則更有得忙。
時間一點點過,半月之後,流煙仙子再來,發現四個人臉上都有些菜。
不由好笑!
“不錯!
”
流煙仙子轉了一圈,對他們的工作態度,還是持肯定的,“飛淵,今天午夜,我們就行動吧!
”
更改凡人的某些記憶,對她來說,手到擒來。
隻是人有些多,她覺得,幾萬人下來,她的臉可能也會菜。
但是這活,她還不能隨便找人分擔。
“我負責更改記憶,你們三就負責一家家地安置好。
”
用生不如用熟,流煙仙子就盯上他們了,“還有,盧悅,那個望天城城主,你打算怎麽辦?
”
“隨便您,我都沒意見。
”
容家已經完了,朝一個被祖宗那樣坑,活不了幾年的容源落井下石,盧悅也乾不出來。
“那他……就一直當個因為失子之痛,中風無力理事的城主吧!
”
容赫的事,流煙仙子已經盡知,容家在望天城,其實早就沒了威信,若大的城主府,除了兩個年老的老仆,其他人都走了。
現在,她微改大家的記憶,對落魄在床的容源,反而好些。
這一夜,是繁忙的一夜。
好在,剩下的活,盧悅四個已經不方便插手了,獨留給神識消耗嚴重,面上發白的流煙。
……
因為殷曨的暴露,化名楚痕的殷曙,哪怕知道這仙盟坊市裡可能有線索,都不敢明著查。
天母是在他的看守下,被神秘人偷殺的,他恨透了那個神秘人。
不僅恨透了神秘人,還恨透了知情卻死也不說的盧悅,隻是,每次他想找她,都會莫名錯過。
在一次次的錯過中,昔日的兄弟,凡是與她撞上的,都沒好運,甚至好些都死在了她手中裡。
若不是還一心想要找回天母,殷曙覺得,他早在三千城的坊市,弄一場大的血案報復了。
印燾和印家四個人,連著一個月,被各方查問,今天才走出仙盟總部。
“真他娘的晦氣。
”
印傑不知街對面的茶樓,有人正看著他,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吐了口吐沫,“那天蝠王有幻天靈蕙,真顏鏡毛用不管,我們又不知道他是天蝠王,老審老審,審得我頭都大了。
”
“唉!
”瘦了一小圈的印燾歎口氣,“你們還好點,最起碼沒因為那老東西,跟別人動手,我可是連手都動了。
”
那個神秘人,來頭一定不小。
印燾這一個月,真是煎熬死了,助紂為虐,就是指他這樣的。
“這真不怪我們,大街上那麽多人呢,誰能想到,那個裝可憐的龍世伯……,啊呸呸,那老東西,是個天蝠王啊!
”
“行了,這事已經過去。
”
來迎他們的印玏面容嚴肅,“以後誰也不要再提了。
”
坊市上人來人往,一個天蝠王死在這裡,誰知道,還沒有其他天蝠王?
這些天,印家把有關龍影的事,全都交待了出來,印玏總覺得,天蝠苦苦尋找的線索,既然出現在仙盟,其他查找線索的人,一定也會到仙盟來轉轉。
印家沒有一雙能看破虛妄的好眼睛,真的得罪不起。
“三爺爺,是孫兒魯莽了。
”印燾低頭,“但現在,我們不提沒用,別人會提,那兩個女修……”
“閉嘴!
這也是你能問的?
”
印玏看看四周,沒發現什麽異常,才微松下心,“總之這件事,從現在開始,不論什麽人提,什麽人問,我們一概不知。
聽見沒有?
”
連仙盟都沒找到那兩個女修的線索,誰還能找到?
“是!
”
印家幾個小子對望一眼,一齊點了頭。
同在對面茶樓的谷令則,透過他們的口型,猜到他們說的話,輕輕歎了一口氣。
印家的人很聰明,不過聰明也沒用了。
仙盟把夏瑜買過東西的商家,都查了一遍,到現在,還保護在仙盟,所以,這先放出來的,一定會吸引藏起來暗查的天蝠。
“歎什麽氣啊,我師父也盯著呢。
”
唐舒輕抿一口茶,“現在誰都怪不上,隻能怪命。
如果那個叫楚痕的,真如洛道友說的那樣,來了仙盟,他或許已經收到消息了。
”
長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裡,總會有幾個,為了錢什麽都敢乾的奸人。
“令則,我再問一次,你真的不認識那兩個人?
”
“哎呀,說了多少遍,當時就是感覺那老頭不對勁,眼睛才多看幾遍的。
”谷令則怎麽可能承認?
“你急什麽?
我就是猜測,那兩個人的來頭,恐怕不小。
印燾雖是玉仙初期,可是在東部仙盟,也算不錯的後起之秀。
”
唐舒看印家幾個人轉到街頭的那間客棧,微微松口氣,“他出其不意,都拿低他一個階位的女修沒一點辦法,可見,她的厲害。
”
按理說,這樣厲害的人,她都應該認識才對。
可是,事後問大家所有細節,就是找不到能對號入座的。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
”谷令則用八個字回她,“能有神秘人那樣的長輩,人家厲害,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
絕不能讓她猜到盧悅身上,所以,她緻力於把唐舒往歪的地方帶。
“這倒也是。
”想想天蝠在三門攤吃的虧,唐舒倒也沒一點懷疑,“不過,你不認識,盧悅肯定認識。
那個神秘人……我好好奇啊!
真虧得她,能一直瞞著。
”
仙盟其實希望,找出神秘人。
隻可惜谷令則不知道,而盧悅那裡,連縛龍長老,都不好問。
“修仙界,死在好奇上的人,每年不知有多少,你也想加入?
”
谷令則斜了她一眼,“老老實實乾我們能乾的事吧!
”
洛夕兒連關都不閉了,就是讓她在這裡,幫忙把所謂的楚痕抓了,這是她的任務,所以印家一定要盯緊了。
“我已經喝好了,去客棧吧!
”
二人下樓的時候,殷曙也正慢悠悠地下樓,三人撞了個面對面。
不過,谷令則歷經數世,又曾當過古巫聖女,對人物的觀察,遠勝旁人。
慢悠悠的是身體,可是那神態,還有微眯的眼睛,絕不是慢悠悠。
她下意識地拉唐舒往旁避了些。
“怎麽啦?
”
唐舒用口型詢問,“是發現什麽不對了嗎?
”
谷令則沒時間回她,隻捏了捏她的手,慢慢綴上。
客棧沒一會就到了,殷曙正要跨步進去,袖中的傳音海螺,突然動了動。
這?
他停下腳步,神識透進去。
“馬上離開,你被盯上了。
”
什麽?
殷曙正要四望,裡面的聲音又響了,“不要東張西望,現在,走快點,從西門出。
”
走?
殷曙可不想走。
天母在他手中失落,他一定要親自找回來,“你是誰?
”
聽聲音,不像是贏四。
“天治!
”
天治是哪一個?
殷曙想了想,想到之後,面上一僵。
“還不快走?
再不走,你就跟殷曨一起死在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