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5章 返璞歸真
一直關注著神魔之井內動靜的黑白真君，感受到裡面靈氣和魔氣的運轉，神情微微凝重了幾分，心知沈落已經開始了修煉。
隻是等了許久，卻沒有發現任何靈氣或者魔氣異動的跡象，這讓他有些意外。
因為不管控制如何精確，也很難避免靈氣和魔氣的失衡，至少也應該是出現反覆的異動之後，才能逐漸把握住平衡，重新歸於平靜。
可此刻神魔之井內太過平靜了，以至於黑白真君都要以為沈落其實並未開始修煉，但靈氣和魔氣的流動又是實打實存在的。
他無法窺見裡面的具體狀況，自然也不知道沈落修煉盤古真功時，陰陽造化圖便能幫他完美地平衡靈氣和魔氣的運轉，讓他不會受到二者失衡的侵擾。
沈落雙手法訣一變，緩緩運轉盤古真功，身體內的所有靈脈和竅穴都舒張開來，準備好了迎接靈氣和魔氣的衝擊。
下一刻，納入陰陽造化圖的靈氣和魔氣，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開始瘋狂湧入沈落體內，在他的靈脈中瘋狂奔湧衝擊，發出陣陣“劈啪”之聲。
沈落的丹田內，響起“隆隆”聲響，好似有蛟龍在內翻滾，發出陣陣低吼，大量的靈氣和魔氣正通過陰陽造化圖，湧入他的體內。
磅礴的氣機從他身上的毛孔中發散而出，令他的身形都不由自主地懸空漂浮了起來，他的頭髮上衝而起，衝開了發冠的束縛，根根倒豎，狀如瘋魔。
他深吸口氣，將陰陽造化圖催動到極緻，身後的太極圖驟然變大了倍許。
陰陽造化圖有奪天地造化之功，此番全力頓時將體內洶湧的靈氣魔氣盡數懾服。
沈落心下暗喜，雙眼緊閉，按照盤古真功方式運轉起了仙魔二力。
他身上一股無形光暈擴散而出，自己全然不知，繼續運轉盤古真功。
……
北俱蘆洲中心處，一片黑色山脈連綿起伏，佔地足有數千裡，山脈內多高大巨峰，直入雲霄，仿佛許多天柱一般。
黑色山脈內充滿森寒詭譎的氣息，到處都是幽幽尖嘯，忽高忽低，好像惡鬼慘叫，又好像財狼夜哭，讓人膽戰心驚。
這片山脈名為始祖山，地下蘊含極為陰寒的陰脈，再加上始祖山內的煞氣毒瘴，讓這裡成為北俱蘆洲一處絕地，任何生靈進入此地都隻有死路一條。
而且因為地底陰脈的緣故，那些生靈魂魄難以掙脫，隻能被困禁於此，千萬年下來形成如今閻羅絕域般的模樣。
黑色山脈的地底深處，赫然出現一個接一個的地底洞窟，仿佛巨龍般蔓延開來，四通八達，不知延伸到了何處。
嘩嘩水響聲在洞窟內回蕩，一條條水流在洞窟內流淌而出，似乎是地底水脈，隻是這些水流赫然是血紅色的，好像是血水一般，觸目驚心。
地底深處有一眼足有百裡大小的巨型洞窟，看起來是人工開鑿出來，一座座黑色宮殿坐落於此，形成一座比擬長安城的城池。
城內燈火通明，更有無數人影在其中走動飛馳，卻是無數魔族，城中繁榮異常，簡直是另一個世界。
而在巨型洞窟深處，卻是一片血紅色的湖面，地底洞窟內的血色水脈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注入此湖內。
這片血湖沒有絲毫腥臭味道，反而散發出一股沁人心魄的清香。
湖面上懸浮著一座血色祭壇建築，三道人影站在祭壇前，其中一人是個花甲老者，手中持著一根黑色拂塵，身穿黑色道袍，上繡陰陽魚紋圖案。
至於另外兩人，卻是一個金衣少女和一個灰色猿猴。
金衣少女全身龍氣纏繞，卻是馬秀秀。
她的修為已然大進，突破了太乙境，而且並非太乙境初期，已然達到太乙境中期，距離太乙境後期也隻是半步之遙，不知是怎麽修煉的。
而那個灰色猿猴卻是六耳獼猴，他的肉身已然恢復，修為也更進一步，達到了半步天尊境界。
三人都望向半空，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來了。
”六耳獼猴耳朵一動，開口說道。
話音剛落，前方虛空五色光芒閃過，孔宣，妖風，猿祖，迷蘇四人身影顯現而出。
塗山瞳卻不見蹤影，應該是被迷蘇以空間法寶收了起來。
黑袍老者踏前一步，正要說話，可看到猿祖和迷蘇，停住了話頭。
“二位道友是？
”此老看向孔宣。
“黑悟空，是你！
”不等孔宣開口，六耳獼猴驚訝的聲音搶先響起。
“六耳，你果然也在這裡。
不過我乃猿祖，休要將我和那孫悟空混為一談。
”猿祖看了六耳獼猴一眼，冷淡的說道。
“呵呵，不錯，是在下口誤，猿祖道友豈是那孫悟空能夠相提並論的。
”六耳獼猴目光一轉，賠笑道。
“這兩位是猿祖和狐祖，在下邀來的援兵，日後也將加入我等行列。
”妖風說道，語氣中透著一絲炫耀。
猿祖神色不動，迷蘇眉頭微蹙了一下，但也沒有說什麽。
“原來是兩位妖祖，幸會，貧道黑蓮，忝為魔族的午馬尊者。
如今三界內仙族式微，人族內亂不止，一盤散沙，唯有我魔族如日中天，蚩尤大人也即將複生。
二位道友此刻棄暗投明，實乃明智之舉。
”黑袍老道哈哈一笑的說道。
“黑蓮道友過獎。
”猿祖和迷蘇還了一禮。
黑蓮道人隨後又簡單介紹了一下六耳獼猴和馬秀秀，迷蘇特地調查過沈落，對其過往了解頗多，知道馬秀秀曾經和沈落乃是好友，多看了馬秀秀一眼。
馬秀秀似有所感，回望過去。
迷蘇對其嫣然一笑，隨即便移開了視線。
馬秀秀黛眉微蹙，沉吟起來。
“拿到了嗎？
”寒暄過後，黑蓮道人對孔宣問道。
孔宣點點頭，翻手取出那個血色面具。
“好好好，酉雞尊者出手，果然從不叫人失望呵！
”黑蓮道人接過面具，大笑說道。
“酉雞尊者果然了得，蚩尤大人一直在等待這修羅面具，定然會對你大有獎賞。
”六耳獼猴也笑著道。
妖風眼中閃過一絲妒火，但立刻便隱藏起來。
“孔某有負厚望，這修羅面具被沈落擊出一道裂痕，蚩尤大人不懲罰已是感念大恩，豈敢再求獎賞。
”孔宣苦笑道。
“修羅面具雖然略微受損，但並未傷到根本，並不影響使用，酉雞尊者不必放在心上。
咦，怎麽不見子鼠尊者？
”黑蓮道人寬慰了孔宣一番，突然想起一事，朝幾人身旁張望兩眼後問道。
“子鼠尊者以身殉族，死在東海之淵了。
”孔宣淡淡說道。
“子鼠尊者修為高強，心魔大法更修煉到了大成境界，是何人竟能夠殺得了他？
”黑蓮道人吃了一驚。
“是沈落所為。
”孔宣說道。
“沈落！
又是他！
”黑蓮道人面一沉。
“此子三番五次壞我等大事，不能再姑息下去。
在下建議派遣數名魔尊伏殺此賊！
”六耳獼猴和沈落的仇怨也是不小，眼珠一轉後說道。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神色都是一動。
“沈落和各大門派聯系緊密，貿然殺之，恐怕會引發各派強烈反應，更何況此事我等做不了主，待會請示一下蚩尤大人吧。
”黑蓮道人沉默一下後說道。
說著，他帶著孔宣，猿祖，迷蘇等人進入血色祭壇。
祭壇內的大半區域都是血色水面，緩緩湧動，隻在中央處漂浮著一塊巨大的圓形空地，上面擺放著許多巨大骨骼，大都完好無損。
迷蘇仔細一數，竟然有八十一具之多。
這些骨骼基本呈現人形，但比常人大了數十倍，都散發出駭人的魔氣，彼此圍成一圈。
隨著黑蓮道人幾人過來，這些巨大骨骼周圍突然冒出一陣陰風，附近十幾具巨大骨骼腦袋轉動，發出令人牙齒發酸的摩擦聲，看向黑蓮道人他們。
猿祖和迷蘇神色微變，以他們的修為也忍不住心下一寒，仿佛被無數洪荒巨獸盯住。
“諸位聖祖，這幾人是蚩尤大人準許召見的。
”黑蓮道人對這些骨骼行了一禮，說道。
巨大骨骼緊盯了猿祖和迷蘇片刻，身上的陰風這才徐徐消散，恢復了原樣。
黑蓮道人見此，帶著猿祖和迷蘇穿過這些巨大骨骼，來到圓形空地中央。
此處地面銘刻一座巨大血色法陣，緩緩轉動。
陣內聳立著十二根黑色圓柱，上面分別寫著子鼠、醜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猴、酉雞、戌狗、亥豬等十二魔尊的名稱。
十二根石柱大多數空的，隻有醜牛，寅虎，卯兔，未羊，戌狗五根石柱上各自端坐一人。
醜牛石柱上的是一個高大壯漢，身披黑色鬥篷，頭上戴著帽兜。
寅虎石柱上是個鮮衣少婦，若然沈落在此，定能一眼認出此女正是萬聖公主。
寅虎旁邊的卯兔石柱上也是一名鵝黃衣衫的女子，秀發如雲，容貌更是傾國傾城，看一眼讓人心醉，看第二眼便會淪陷，卻是盤絲洞弟子林心玥。
三人對面的未羊，戌狗石柱上坐著一個身形魁梧，身披骨甲的魔族，一身氣息龐大無比，赫然達到了天尊境界。
最後一人是個身穿白色宮裝的女子，肌膚細膩，五官精緻無比，仿佛畫中的美人兒，隻是其眉宇間滿是冰冷，好像戴了一個面具，透出拒人千裡之外的感覺。
“白玲瓏！
伱怎麽會在這裡？
”猿祖掃過石柱上五人，視線突然停留在最後一個白衣女子身上，失聲道。
迷蘇也露出驚訝之色。
白色宮裝女子聞聲，目光冷光一閃，沒有搭理。
“猿祖道友莫要誤會，戌狗尊者並非女兒村的白玲瓏，她是白晶晶，乃是白玲瓏的胞妹，容貌這才一模一樣。
”黑蓮道人解釋道。
“原來是白晶晶道友，在下唐突了。
”猿祖上下打量宮裝女子兩眼，恍然說道。
迷蘇眼中閃過一絲一樣，白晶晶這個名字，她並不陌生，此人乃是盤絲洞一脈的祖師，極少在三界現身，想不到此人也加入了魔族陣營。
白晶晶人如冰晶，冷漠異常，直接閉上了眼睛。
血色大陣緩緩運轉，絲絲血光從附近血湖內湧出，流入大陣內，盡數注入大陣中央，在那裡形成一個血色光繭。
黑蓮道人翻手取出一面血色令牌，兩手掐訣的催動起來。
一道血光從令牌上射出，沒入血色光繭內，光繭頓時徐徐散開。
顯露出一具血紅骨架。
這具骨架看起來和常人差不多大小，通體散發出絲絲血光，整個祭壇內的氣流隨著骨架上血光的閃動，不停的起伏。
血色骨架有六處明顯的缺失，分別在頭顱面部，脊椎，以及四肢位置。
此刻骨架脊椎鑲嵌了一根血色骨杖，左手安裝一根血色骨笛，右腿膝蓋放著一塊骨碟，將缺失部分補全，而面部，右手，以及左腿仍舊缺失。
“蚩尤大人，酉雞尊者已然取回了修羅面具。
”黑蓮道人朝血色骨架俯身跪拜，兩手托起修羅面具。
孔宣，妖風也跪拜在地，石柱上的萬聖公主，林心玥，白晶晶等五人也飛了下來，附身參拜。
“很好……”血色骨架發出模糊的聲音，射出一縷血光，卷住修羅面具，將其緩緩放在面部的缺失處。
修羅面具完美鑲嵌了進去，骨架上的血光閃動了幾下，豁然大放。
一股粗大血光直衝天際，讓整個祭壇，乃至整個地下洞窟都晃動不已。
空地上那八十一具骨架盡數站起身，好像活了過來一般，仰天發出陣陣興奮厲嘯。
黑蓮道人等人見此都是一驚，急忙向後退去。
可不等他們退到遠處，血色光柱突然卷動起來，發出一股巨大吞噬之力，整個祭壇內部被一股狂亂的氣流席卷。
圓形空地旁邊的血水中射出濃鬱無比的血光，滾滾注入血色光柱內，血水水位迅速下降。
黑蓮道人等也被狂亂氣息籠罩，後退的身形頓時止住，還朝血色光柱投去，幾人體內的元氣也被吞噬之力引動，破體而出，朝血色光柱匯聚而去。
一行人都是大駭，正要拚死一搏。
那個身穿骨甲的天尊期魔族大漢低喝一聲，揮手祭起一面血色大旗，上面散發出濃鬱到極緻的魔氣。
此人兩手掐訣，血色大旗呼啦變大百倍，將在場眾人都籠罩在內，頓時將血色光柱的吸力隔絕在外。
“多謝九冥大人相助。
”黑蓮道人松了口氣，朝骨甲大漢謝道。
這骨甲大漢，正是沈落在夢境世界遇到過的九冥聖君。
“小事罷了，蚩尤大人得到四枚源骨聖器，吞噬周圍元氣，重塑魔軀，這才如此。
”骨甲大漢淡笑一聲，朝猿祖，迷蘇解釋道。
猿祖和迷蘇被嚇得不輕，甚至已經後悔加入魔族陣營，聽聞這話，面色才緩和了一些。
外面狂亂的氣流繼續席卷著，血色光柱赫然刺破黑色山脈，直衝天際而起。
黑色山脈上空出現無數道巨大閃電，刺破黑雲，驚雷聲炸響天際。
山脈上空的黑雲如同沸騰一般，圍繞著血色光柱瘋狂席卷，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漩渦，方圓數萬裡的天地元氣，不論是魔氣，還是靈氣，都盡數匯聚而來。
驚天異象持續了足足一日一夜，這才慢慢消散。
九冥掐訣收起血色大旗，眾人回到外面。
祭壇內原本滿溢的血水赫然盡數消失，巨大洞窟下的血色湖泊徹底乾涸。
而那具血色骨架長出了一層新鮮血肉，血淋淋的蠕動不已，空洞的眶內也出現兩個血色眼珠。
“蚩尤大人，您終於再次複生！
”九冥看到血色骨架這個樣子，面上露出極度興奮的神色，拜倒在地，其他魔尊也盡數跪倒在地。
猿祖和迷蘇看到血色骨架，身體忍不住戰栗起來，也不由自主的跪在地上。
“還要多虧了你們尋來四件源骨聖器，這兩位是？
”血色骨架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看向猿祖和迷蘇。
“這兩位是猿祖和狐祖，他們仰慕魔祖大人神威，願意加入大人麾下，為我族出力。
”黑蓮道人正要開口，妖風搶先一步說道。
“二位實力不凡，既然有心加入，本祖自然歡迎。
我方才聽你們說子鼠尊者已然隕落，巳蛇尊者一直空缺，這兩個魔尊之位就由猿祖和狐祖兩位繼承吧。
”蚩尤點點頭，說道。
“多謝蚩尤大人。
”猿祖和迷蘇連忙躬身謝道。
“你們還有什麽要求，稍後和九冥，黑蓮他們細說，務必滿足。
”蚩尤繼續說道。
猿祖和迷蘇確實還有要求，眼見蚩尤一諾千金，二妖心下都是一喜，頷首退到一旁。
“蚩尤大人，您的身體尚未恢復，莫非是萬靈血陣積蓄的力量不夠？
”九冥擡頭問道。
“遠遠不夠！
你們將萬靈血陣布置到北俱蘆洲各處，收集氣血元氣，供我恢復！
”蚩尤說道。
“布置到外面？
那蚩尤大人您復活的消息恐怕會洩露出去，若引來人仙二族大軍，那……”九冥聞言有些擔心的說道。
“我既然已經重生，無需再躲躲藏藏，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是時候和人族，仙族碰面了。
”蚩尤擡頭望天，微微冷笑。
“是！
”九冥興奮的答應一聲。
……
井中修煉，不知寒暑，時間一晃便過去了將近一年光景。
神魔之井內，此刻已經看不到沈落的身影，隻有一道黑白漩渦環繞在他周圍，如同一個黑白兩色的大繭，將他包裹。
而此刻，在那大繭之內，浮空盤坐的沈落，赤裸著半個身子，身形一邊覆蓋金色龍鱗，另一邊覆蓋黑色魔甲，頭上兩個尖角，猙獰無比。
赫然是化作了玄陽化魔之軀。
他的雙眼依舊緊閉，眉心處的獨眼此刻卻睜開著，左右咕嚕亂轉，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渾厚磅礴，也精進了很多。
這時，沈落忽然睜開了雙眼，兩隻眼睛一個濃黑如墨，一個燦若星辰，看著十分詭異。
經過這一年苦修，他的盤古真功已經初窺門徑，眼下隻差一步，便能登堂入奧。
他平息一下呼吸，擡手一翻，掌心血光閃過，陡然出現了一隻形如黃蜂，翅膀斑斕的蠱蟲，正是融元蠱。
隻是和當初種入身體時相比，蠱蟲大了整整一圈，氣息和沈落徹底相融，顯然已經完全馴服。
“成敗在此一舉了。
”沈落沉吟一聲。
說罷，他擡手將那融元蠱送到了面前，眉心處的豎眼忽然“滴溜溜”一轉，緊接著猛地向上一翻，露出血紅色的眼白。
一道血色晶絲從中射出，裹纏著融元蠱，將之拉升而起，送到了那隻豎眼前。
豎眼眼瞼擴張，竟然像是一張嘴巴一樣，將融元蠱整個吞噬了進去。
融元蠱乃是藥仙宗秘傳蠱蟲之一，用法也多種多樣，可寄宿在脊椎中，也可放置在其他地方，似這般將其投入眉大穴，能夠將其威能激發至最大。
而後，豎眼閉合，鼓脹起來的眼皮裡，也不知是眼球在轉動，還是融元蠱在裡面爬動，能夠看到一個大包在左右上下的遊動。
隻是這一場景隻持續了十數息，蠕動的眼皮就不再動了。
這時候，沈落眉頭微顫，隱現痛苦之色。
不過他的身上也開始起了變化，左半邊身子的黑色魔甲開始擴張面積，朝著右半邊身子侵佔而去，右半邊身子的龍鱗也朝著左半邊身子擴張。
這兩者就像是跨過了楚河漢界的士兵，義無反顧地向著對方衝殺了過去，而戰場正是沈落的身軀。
兩股平衡的力量被打破，沈落仿佛整個人被一分為二，忍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龍鱗和魔甲覆蓋下的皮膚寸寸皸裂，裡面滲出大量鮮血。
他整個人很快就被血汙遮蔽，看起來活像是一隻裹滿豆沙的粽子。
就在這時，他眉心處的那隻豎眼緩緩睜開，裡面的眼球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五彩斑斕的融元蠱。
沈落控制著融元蠱，兩手飛快掐訣。
伴隨著一道五彩光芒從沈落眉心亮起，他周身湧動的魔甲和龍鱗都停了下來。
隻是短短的一瞬間後，魔界和龍鱗像是受到什麽刺激一樣，更加瘋狂地朝著彼此衝了過去，盡情攻伐。
然而這一次情況卻起了變化，魔甲和龍鱗在衝撞中，竟然同時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溶解，兩者竟然相互交融了起來。
沈落身上的疼痛感覺越發強烈，他能夠清楚的感知到自身正在發生的變化，那不止是浮於體表的變化，在他身體內部，也有某些桎梏被打破了。
“哢哢”
一陣陣破碎之聲，不斷在沈落周身傳來，他渾身的骨骼都好像給這股交融的力量壓斷了，身子不由自主地收縮，直至收縮抱膝成了一團。
四周圍的黑白漩渦也隨之收縮，將他包裹在了中央。
七日之後。
神魔之井內傳來一聲破碎聲響，黑白漩渦被一股力量從內部撕開，沈落的身影赤條條地浮現而出。
此刻的他，身上即無魔甲，又無龍鱗，已經絲毫看不到半點玄陽化魔之軀的影子。
其一身肌膚雪白通透，細看之下，上面遍布蟬翼般的細密紋路，隱隱泛著五彩華光，身上發散著白霧般的蒸汽，呈現出雲蒸霞蔚的仙人氣象。
沈落的容貌沒有發生變化，隻是五官的線條變得更加柔和，略微顯得有些模糊。
此刻若有凡夫俗子或者修為低下之人看他，初看隻會覺得十分普通，可第二眼再看，又會覺得與先前略有不同，而再看時又會有不同感受。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一次的提升，讓他脫胎換骨，從肉身層面，已經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地步。
(本章完)